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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地赶到这边来见您。”
“爷爷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我去他房里见他。”
“噢,那当然行。”老管家笑咪咪地说:“来,我差人把行李送回您房里,您的房间还是保持原有的样子,依然住在绿园好吗?还是您想换个地方,翠烟阁与凌波楼我也都命人打扫好了。啊,还有这位姑娘就是您所说的客人吧?我也为客人安排妥当客房,就在绿园里头,您觉得可以吗?”
“照你的安排就好。”华靖脱下黑大衣,马上就有一位恭敬的仆人上前接下,“爷爷他老人家的房间也没变吗?”
“是的,还是一样在瑞竹堂里。”
他点点头,对着徐樱说道:“把行李交给他们,陪我去见我爷爷。”
“一回来就急着要见老爷子,动机真是明显。”一名身材胖硕、打扮华贵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右厅门,挡住他们的去路。“不是已经被人逐出家门了吗?为什么还有脸出现在华家,实在碍眼。哪个人允许你再踏进华家半步的,谁那么大胆敢自作主张地找你回来,华靖?”
“大娘,好久不见。你也是,兄长。”华靖面无表情地招呼道,“这位徐樱姑娘是我的客人。徐樱,见过我大娘与我同父异母的长兄,华昆山。”
气氛变得凝重而且令人不快。那种毫不掩饰的憎恨在妇人的脸上清晰可见,至于华靖的兄长虽然不至于流露出恨意,可是也没有任何欢迎华靖归来的喜悦之情,甚至多了些恼怒,认定华靖将会是个大麻烦。
“华夫人,华昆山先生你们好。”徐樱决意要护卫华靖到底,既然对方摆明了敌意,那她也不会任他们欺负华靖。“华靖哥是受到老主人……也就是他爷爷的要求才回来的。如果华夫人你有任何意见,何不去向老主人抗议呢?”
“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插口——”华夫人气唬唬地举起手正要挥下去时,却被华靖一手制住。“啊!”
“大娘,徐姑娘是我请来的重要客人,请你不要随便动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半根寒毛。”
“你!好哇,在外面混出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吗?居然敢反抗我!想当年要不是我仁心宽厚,一时动了妇人之仁让他娶了你母亲,你到现在还是外面的野孩子、没人要的贱种。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把我对你们母子俩的恩德放在眼里,对我动起手来了!早知道我养条狗都强过养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
华靖冷笑着,“没错,大娘,很遗憾我已经不是当年任你打骂的无知孩童了。请你不要再任意动手打人了。否则,我不晓得我的君子风度能保持到什么程度。”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华夫人脸色一青一白,在那瞬间她似乎在华靖身上看到了过去她那残忍无情的丈夫影子。是的,虽然那人已经死了十余年,但是她依然没有办法忘记那厉鬼般可怕却又……无比吸引人的丈夫。如果华源想要的话,他的魅力可以让任何女人轻易的爱上他,可是一旦让他厌倦了,他也会毫不留情的马上抛弃她。身为他的正妻,他不过是为了家族之名而娶了她,他根本不曾把她放在他的心上,就连片刻也没有,除了——除了那令人憎恨到骨子里的贱女人之外!
“呀啊啊!”华夫人双手紧捉着自己的儿子,“快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昆山。你是我的儿子,也是华家未来的主人,不要容许这个野种在这儿放肆,快叫人将他撵出去啊,昆山。”
“娘……娘亲?”昆山扶着自己的母亲,不了解她怎么一下子崩溃得大叫起来。“来人呀,快来人呀!把他——撵出去。”
“谁要赶走我的孙子,有谁想赶走华靖还要先问我这身老骨头肯不肯答应!”威严的华老爷子在两位下人的扶持下,缓缓地走进了大厅。“雪娘,”他喊着华夫人的名,“没想到这么些年,你心胸还是这么窄。竟然连小妻的孩子也不肯接纳,这样子你怎么自称是华家的女主人呢?这样我怎么能把整个家交给你与昆山呢?”
“爹,是这孩子他——”
“住口,我刚刚全都听见了。是你动手动口在先,靖儿不过是说出实情而已。的确是我派人把他找回来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我眼前赶走我的孙子。”华老爷子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虽然白发苍苍、神情憔悴,但是眉宇间那股天生的王者之气依然不减。在华家的屋檐底下,他俨然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所有的人都必须听从他的意旨而行,不容忤逆。
华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掩面而泣,“带我回房,昆山。”在他们离去前,华老爷子开口说道:“今晚要为靖儿办场接风宴,所有的人都必须在场,我要交代重要的事情,谁都不许缺席。传给每房的人知道,管家,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好的,老爷。”
华老主人终将目光放在华靖的身上,爷孙俩就这样静静地对望好一会儿。“过来这边吧,靖儿。”他伸出布满斑点与皱纹的老手,说道。
走近老人家,华靖不禁在心中叹道“岁月催人老,从来都不屈服于岁月下的爷爷,这几年却明显的被岁月打败了。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从来都没有改变,依然锐利直接。
他将手放在华靖的臂上,紧握住。“像……太像了,比起昆山,你更像你那不肖没出息的老爸,我那千该万死的儿子——源儿。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他的翻版一样。当年他荒唐、胡闹,最后甚至死在一场没头没脑的竞马上,醉生梦死,全都是我纵容他造成的。是我……一手害死了我的亲生儿子,我是那么地……爱着他啊!可是最后我能做的,却只是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亲手将他埋在冷冷的黄土坟内,看他走完他那短暂又毫无意义的一生。不过,至少他为我留下了你。”
“爷爷,爹爹是爹爹,我是我。”华靖微皱起眉,“就算我像他,也并不代表我就是他。”“是呀……你不是源儿,而是靖儿。我花了那么多的心血,保护你不要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可是……我是不是失败了呢?从你幼小的时候我就不接近你,也不让你奶奶宠爱你,刻意将你送离华家不让你养成温室之花的恶性,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纠正我在你父亲身上所犯的错。可是你还是走向我始料未及的命运,竟然搞起帮派来,过着刀口舔血步步危险的日子,我怀疑源儿的血在你体内做祟,让我所有的努力又再度白费了。以为断绝关系会让你回头回到我身边,但我还是赌输了,你宁可要自由也不要我华家。那时候我才明白你其实一定很恨我吧?”
华靖并没有反驳。
“的确,你有充分痛恨华家的理由,就像你母亲梅娘从不曾接受过我们华家一样,源儿与梅娘的血液在你的体内也一样无法融合而彼此冲突,让你痛苦吧!”
“爷爷,爹娘的事我已经不再去想了,您也不需再把它挂在心上。”
老人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深地叹口气。“当年我犯的错太多,亏欠的人也太多了。尤其是你母亲与你。孩子,若不是出于我过度溺爱源儿的私心,纵容他强抢你母亲为小妻,也不会造成你们母子的悲剧,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真正恨自己的儿子,除非她自己已经被仇恨压得心灵破碎疯狂了。我这辈子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弥补梅娘或者是你呀,孩子。”
闭上眼,过去痛苦的回忆如浪潮涌上心头。你为什么要出生?我恨你,你不要生下来就好了,没有你就好了!黑暗像要淹没他似的,层层向他靠拢,没有半点空隙无法呼吸的将他紧紧捆起来。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恶鬼投胎向我讨债的,我不要你,你死了最好!为什么现在又要让他想起这些事呢?他难道永远都抛不掉这些?
“我很高兴你毕竟回到我身边了,靖儿。”老人家没有察觉到华靖神情的转变,依然说着:“大夫已经告诉我,我的来日不多了,在我离开这人世间之前,若是不能多少给你们母子俩一点补偿,就算我真的踏上黄泉路也无法安心地前往灵魂安息之处。啊,可是你回来了,我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把一切交代清楚了。今晚过后,老天什么时候要讨回我这老朽的身躯,我都不在乎了。”
这番谈话似乎耗掉老人家太多的力气,说完话后老主人就回房休息去了。徐樱则和华靖一起到绿园去,那儿是今夜他们休息的地方。一路上华靖比起以前的安静还要安静,冷漠的面容不仅让人不敢靠近,就连走在他身旁都会让人心惊胆跳的。徐樱已经习惯他的冰冷,倒是华家的仆人个个噤若寒蝉一点都不敢惊扰到他,敬鬼神而远之恭敬地站在远远的地方。
“这儿是小姐的客房,少爷的房间就在旁边,如果有任何事请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尽力为小姐安排,让您满意的。”仆人也不敢看他半眼,只对着徐樱说道。
“谢谢,这儿已经很好了。”
“下去吧!”华靖淡淡地挥手遣去他们。“没事不要来打扰,任何人都不见。”
衔命而去的仆人一脸松口气的样子,徐樱却觉得有些悲哀。为什么他们不明白华靖的为人呢?他不是会迁怒他人的人,比起那暴躁的大娘或者是懦弱的兄长,她相信华靖待人要宽厚和善多了。为什么没有人了解他呢?或许她劝华靖回来是错误的。这还是徐樱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瞧,他又把自己关闭在那无人能到达的冰层后方了。看着他孤独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怎么有人会觉得他可怕呢?现在的她只想紧紧地抱着他——“有我在这边,跟我说话,靖。”
他木然的目光像是将她完全给遗忘,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的花园。他曾在这房间里度过一段岁月,被家族排除在外的日子里,绿园就像是他的牢房似的,只有奶奶每天会来这边探望他,而他的母亲却……
“你不要再把自己囚禁起来,看着我,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徐樱紧握着他的手,靠着自己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