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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在解蛇毒方面,中药只是在某些成分上进行克制,远远不及西医提炼出来的血清有效。现在时间分秒如金,别说搞不来血清,连铁线蛇这个品种都没有听说过。到底是神经毒素还是血液毒素,他又不是临床蛇医,实在猜测不出。
满江红挺直身子,皱紧眉头,对两位妇人说道:“你们出去。”
那两位妇人一愣之后,如释重负,飞快地溜走。
“大娘,您也到外边去……如画,把剪刀拿出去洗干净,再端一碗清水进来。”
林四娘还不明所以,如画却在推她了,道:“娘,你就出去吧。有我招呼呢,姐夫肯定会有办法的。”小妮子对于这个天上降下来的姐夫,崇拜得一塌糊涂。其威严,嗯,仅次于她心目中的飞龙大将军。
待如画端一碗水拎着剪刀再进去时,惊呼道:“姐夫,你在干什么?”
“不妨事的,把水给我漱口。”
噗,传出一口水喷在了地上的声音。
咦,几位赤脚医生竖起了耳朵。这个,貌似在吸毒呢,少侠不要命了?
断断续续,一连“噗”了七八口后,突然传出了如画颤抖的惊叫。
“姐……姐夫,你要干什么?”
“不要紧的,你先把带子松开。”
“不行,姐夫,你不能这么做,姐姐知道会打死我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你姐姐现在又没醒,怕什么,快点松!”
似乎拉扯僵持了一阵,细细的声音又传出。
“噢……”似乎如画咬紧牙关,发出了一声呻吟。
“别怕……一点都不痛。”
“嗯,那我松开了……你要小心一点,别……”
又过了一会儿。
“好啦,你先坐上去……颁开……”
“嗯……”
吱呀,里屋传出了木床响动的声音,有人爬上去了。
堂屋里鸦雀无声,人人都变成了兔子精,一个个耳朵耸得笔直,面孔涨红。林四娘哎呦一声捂住了脸,叫道:“如画,死妮子,快出来!”
里面的如画似乎没有听到母亲声音,怯怯道:“姐夫,血流出来了呢。”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继续传出,道:“嗯,没事的,用毛巾擦一擦吧……”
林四娘脚步娘踉跄扑向里屋,却被挡在门前的匪兵甲一掌搡开。这憨货只命于神一般的少侠,才不管对方是有着丈母娘背…景的厉害人物。
几个妇人连忙上前拉住,心道你不想活了,我们可还想活呀。林四娘被拉回去后,脸都没地方搁,干脆拐进灶屋一头扎进柴堆嚎啕。那几个妇女面面相觑,也跟进去好言安慰,更有人讲起了娥皇女英的故事。
医生之一是个极为方正的老者,心中暗骂“畜生”,才往前迈进一步,却被明晃晃的钢刀逼退。其他汉子尴尬异常,走不了,也不敢走。这里屋的凶神,可是杀了白起之人。想白起乃天杀星转世,杀人那是不需要理由的,岛上至今还流传着这样一件事。
白起问:“兀那汉子,头怎么像一个大西瓜?”,“回大王,小的脑袋天生就是圆溜溜的。大王英明神武,一眼看出来了。”,“直娘贼,洒家要看不出来,岂不是成了睁眼瞎?你这西瓜,到底熟了没有?”,“回大王,熟了……啊,没熟。”
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嗞啦,里屋内又传出裂帛之声。
医生之二却是极为淳朴的老者,喃喃自语:“刮骨疗伤?不对呀,想那关云长毒箭入骨,才需要褪衣……”
众人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切,呆瓜!
里屋那张床叽叽呀呀,响响停停,半晌后又传出如画弱弱的声音,猫咪一般。
“姐夫,不要……还来呀?”
“没事的,瞧,一点都不痛……一回生,二回熟。”
“嗯,好吧……你只准弄最后一下啊!”
“好的,就依你……你姐姐醒来以后,千万别告诉她!”
“嗯……”
过一会儿,简陋的木板床又吱呀吱呀响起,断断续续,半晌之后终于停歇。
堂屋里面的人,包括匪兵甲乙,均长吁一口气,感觉刚才这一阵子简直生不如死。
随即,满江红一掀门帘走出来,面色苍白,神情疲惫又带着一丝满足。他抬头见到外面大眼瞪小眼,又听到哭声,也吓了一跳,搞不清出什么状况了。
那一屋子人,全眼斜嘴歪,傻了!
怎么一回事?这厮的衣衫完好,左手腕却扎上了一根布条,隐隐还有斑驳的血痕透出。
如画随后跟出,脚步轻盈。小姑娘的衣衫也整齐无缺,毫无羞臊之感,大呼道:“娘,你哭个啥呀,姐姐好多了,快些打水来给她擦脸。”
满江红对着一屋子神情古怪的木偶皱了皱眉头,问道:“谁是医生?”
唰,众人很没义气地闪开,露出呆若木鸡的中年人和两位老者。
“如歌的毒伤基本上稳定,你们觉得需要外敷内服什么草药,就赶快抓紧一点。这里有谁熟悉去万蛇谷的路?”
他,他去采过药!
这一回,两个老者齐齐指向了佝偻着腰身几乎变成武大郎的中年“赤脚医生”。
“行,就你了,赶快带我去万蛇谷。”
满江红没时间啰嗦,转身就走,也不怕那人不跟上。
中年人苦着脸,瞅了瞅匪兵甲乙的钢刀,无可奈何地往前行,顺手把林四娘靠在墙壁上的一根短竹篙抄在手里。
灶屋里继续传出泼天骂声:“……你个死妮子,你还有脸出来呀,对得起你姐姐吗……”
站在门帘前等待的如画一听不乐意了,边走边道:“娘,我怎么就对不起我姐了?娘,快些弄盆清水出来。姐夫说了,姐姐在发烧,要用湿毛巾敷额头降温。”
这时,“赤脚医生”中的老者之一突然声音颤抖,走上前对如画道:“你……你,能不能把碗给老夫瞧一瞧。”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先如画端进去盛满清水的碗已经空了。此刻太阳才升起不久,阳光斜射进来,照见那碗内壁上星星点点附着几颗小血珠,如玛瑙仙豆一般晶莹,散发出空灵悠远又壮阔雄浑的气息。
“真……真龙之血,百毒不侵……万邪辟易!”
那老头子眼珠子鼓出,哆嗦着花白胡子,喉咙嘶哑,都不会讲话了。
如画似乎被这一副邪恶模样吓坏了,呆呆地站着,任由他抖抖索索把碗接过去。
嗷呜,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猛地窜出来,一把夺过那碗,却是“赤脚医生之二”的老者,健步如飞就朝屋外跑。“之一”见此情形,一个超越了年龄极限的高难度敏捷虎跳,立马将“之二”压倒在台阶上,伸手去身下掏摸。
如画见他二人厮打起来,顿时气急败坏,双手叉腰像小母老虎一般发了威: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老不羞的,还不赶快去配药,抢什么抢?这玩意我姐夫多的是,刚才还割了两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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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万蛇谷()
两个少男少女在屋子里救人,一群大人心怀鬼胎地听着墙根。
满江红出来后见气氛诡异,却不欲费神思量。万蛇谷就在岛东头的山峰下,他要匆忙赶过去却不是寻找草药,而是想寻求仙人帮助 。
白起告诫过,岛东头的修真者和岛西头的千年凤凰木,不能随便碰。言下之意是,那两位太厉害了,别过去找死。然而如歌的伤情实在耽误不得,满江红只好硬着头皮上,希望这修真者有悲天悯人之心,赐下仙丹灵药活命。
割血救人也出于无奈,死马当作活马医,却并非灵机一动。打小起他就不受蚊虫毒蛇叮咬,不知道 是身体里含有特别元素,还是奇珍异药吃多了的缘故。
因为大漏斗经络的原因,他从小体弱,精神不振。梅姥姥四处寻医抓药,连一众乡亲有出了远门的都挂记着这事,得了些偏方偏药总要送上门。更不用提大黄隔三差五叼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事,朱富贵一箩筐一箩筐地把补品补药抗来。所以他的童年生活虽然困苦,却被那一方水土如掌上明珠一般捧大。
到了夏天,洞庭湖畔的蚊蝇铺天盖地,家家户户在黄昏后燃起草堆驱赶,唯独离群索居的梅姥姥一家平安无事。夏夜纳凉时,满江红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姥姥坐在一旁扇风,方圆数米都没一只蚊子飞进。连大花猪也要哼哼唧唧挤到脚下,鸡鸭成群结队往竹床下钻。唯独大黄照例蹲在十多米外,维持着高冷形象。嗯,蚊子也不敢叮它。
小时候春末同水猴子肉松玩耍,见到一个土坎下几百条蛇包成了一个大球,蛇身斑斓蠕动,蛇头蛇尾钻进钻出,令人毛骨悚然。乡下人说是蛇发情,看到了要烂眼睛的。肉松胆子小,颠着一身肥肉远远跑开。水猴子胆子大,捣蛋地连丢了好几块石头。蛇群惊散追来,哧哧贴着草皮飞窜。他好奇又害怕 ,一时间挪动不了脚步。那知道 蛇群追到距离一丈开外就纷纷掉头,倒比人还要惊慌。
长大后他深入思考这个现象,觉得越是娇小的生物,越会进化出敏锐的感官以逃避天敌,那些蚊虫毒蛇感应到恐怖气息,说明自己身体里可能存在 克制它们的物质或者能量。而血液作为输送的载体,应该也是蕴含有的。
掰开如歌的嘴灌下两小碗鲜血之后,她的面色好多了,不知道 是毒素得到克制还是毒液被吮吸的原因。无论如何,自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向仙人求来解药。问题是若仙人不肯出手救人怎么办?难道搬起石头打天呀!
少年人做不到深谋远虑,却自有一股锐气。这个问题他只约一闪念后,便不再考虑 。甭管成不成功,总要试过再说。想那得道真人瞧着眼皮子底下岛民的生活,只怕如瞧蚂蚁搬家。
越是靠近万蛇谷,灌木藤草愈发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