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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请你原谅,警官。我很高兴限一位绅士打交道。”他站起身,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
“我很高兴上面没有血,”他补充说,“我很高兴她没有被反复击打。”
“是的。”
“但是,这合理吗,警官?致命的伤口,却几乎不出血?”
“合理的。致命是因为脑组织破裂。我的一位朋友有一次被火车门撞了一下,他一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直到他突然崩溃了。”贝尔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我说得太多了。先生,你能告诉我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
“什么?”
爱德华犹豫了一下。“我有点担心她,最近她的样子不太好。我担心她最近吃得太多了。”他脸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丝笑容,和他充血的眼睛很不协调。“但是她说,‘只要我像我的成千上万的追随者一样,每天锻炼,就不会有事的’——她对她的地位感到非常骄傲,警官——”
这并不是贝尔想要的。
“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她被害的理由?”
“绝对不知道。我可以发誓!”
“或者,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脱光衣服被害呢?”
爱德华抿紧嘴唇。这时,一位戴着黑边眼镜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这是阿丽丝小姐,她是一位完美的秘书,有点像老式的家庭教师。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的棕色头发有些蓬乱,穿着平跟鞋。在过去的6年中,阿丽丝小姐多次表明了她对洛琳的忠诚。现在,她的眼睛红红的,她时不时地用手绢擦眼睛。
“警官!”她喊道,紧紧抓着手绢,“我知道可怜的洛琳的尸体已经搬走了。但是你不是已经下了命令,不许那些可怕的记者进那边广场吗?”
“是的。怎么了?”
“你瞧,”阿丽丝小姐下巴一扬,“他们现在就在那里。你可以从我楼上的窗户看到他们。一共两个人。一个男人正在拍照,另外那个是个女的。哪个体面的女人会写这种——”她突然停下,脸涨得通红。“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
贝尔警官发现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服从。他挺直身体。
“你确信他们是记者?”
“你自己瞧瞧!”
贝尔开朗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拿起他的大衣和帽子。
“原谅我离开一会儿,”他很正式地说,“我会教训他们的。”
贝尔一走出房子,就开始跑起来。花园门就在广场西侧,几乎正对着洛琳的房子。
花园的小径上有一个金发女郎,穿着皮大衣,正走来走去,还有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手里拿着照相机。贝尔警官冲过去,站在他们面前,训斥他们。
摄影师享利·阿什温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但是,杰奎琳则又惊又怒,简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在帮助调查,她不理解这个警官在说什么。
“你别这么傻了!”她叫道,努力想要跟他讲清楚,“你根本不明白。我是《每日纪录报》的杜波丝。这是《每日纪录报》的阿什温先生。”
“我认识阿什温先生,”贝尔冷冷地说,“现在,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你们是马上主动离开这里呢,还是被强制赶出这里?”
“你这话不是当真的吧?”
贝尔凝视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不应该这么跟报纸说话。这很不好,你会惹上麻烦的。亨利,我不喜欢这个人。把他赶出这里,然后我们继续工作。”
“阿什温,”贝尔说,“这个姑娘是不是疯了?”
阿什温很抱歉地说:“对不起,警官,我来处理这事。瞧,杰奎琳,这儿跟巴黎不一样。我一直在告诉你要相信这一点。在英国,不允许记者——”
“你不愿意做?”
“我不能,杰奎琳!”
“那我可要生气了,”杰奎琳冷冷地说,“天哪,我真要生气了,就为这,我将不告诉你我发现的任何线索。”
“线索?”贝尔厉声说道。
“哈哈,现在你感兴趣了,嗯?”杰奎琳喊道,摇摇头。她的声调变了,变得很驯顺,“请帮帮忙,我并没有恶意,我希望你也和和气气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我认为我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一听说洛琳小姐的鞋没有系上,一听说假发和眼镜——”
贝尔猛地转向她。
“你怎么知道她的鞋没有系上?你怎么知道假发和眼镜?这些并没有向报界透露!”
花园里,夜色越来越浓。除了出租车的车灯外,维多利亚广场没有一丝光亮。杰奎琳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大纸。
那是洛琳尸体的照片,是从正面十几英尺的地方拍的。阴影全在尸体的后面,所以每个细节都异常清晰:直挺挺的姿势,无力的双臂,向后仰的脑袋,有力的大腿和鞋,一眼就能看出鞋没有系上。
“这是你从哪里拍到的?”贝尔喊道。
“这是我拍的,警官,”阿什温承认说,“今天早晨,我爬过栏杆,在他们挪开任何东西之前拍的。如果我使用闪光灯的话,你的人马上就会发现我,但是,那时阳光非常好,所以我偷偷拍了一张,就赶紧溜走了。”
阿什温的小眼睛在他破帽子的阴影下一眨一眨。花园已经变得非常暗,除了他眨动的眼睛和满脸胡子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发誓,我并不想用这张照片,我甚至都不想让人看到它,”他继续说,“这姑娘硬是从我手里抢走它。”
“瞧那鞋!”
贝尔又转过身,“鞋怎么啦?”
“它们是线索,”杰奎琳简单地说,“你不应该问我怎么得到消息的。假发和眼镜我是从洛琳小姐的女佣那里得到的。但是,我愿意告诉你一些能帮你破案的事情。”
贝尔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这是在玩游戏,”他说,“那你以后会有麻烦的。我警告你!不过,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我愿意听你说。”
杰奎琳很得意。
“你没有看出,那双鞋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事吗?”
“坦率地说,我没有看出。”
“啊!这就是为什么当一个女人被害时,你需要一个女人帮助你的原因。现在我来告诉你。在照片上,你已经看到,那双鞋的跟非常高,对吗?”
“对。”
“它们只系了一个扣,对吗?”她说,“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变得非常甜蜜。“如果我告诉你,那么你会报答我的,对吗?你会让我随意发表我的发现,是吗?”
“我绝对不会的。”
“好吧。那么我就不告诉你了。”
贝尔的愤怒几乎达到顶点了。他以前办案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当然,他办案的时间并不长。现在,他再也不想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了。他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他刚要开口,广场那边灯光一闪,22号门打开又关上了。
贝尔一听到急急匆匆的脚步声,马上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外面跑进花园。
人影走近,贝尔看到阿丽丝小姐脸上的眼泪。
“全是你的错,”她责备地对贝尔说,“天哪,如果你不离开多好!如果你留在他身边多好!”
“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阿丽丝小姐!”
“你的手下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他说他们会把他抢救过来的。但是,如果抢救不过来,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然后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对不起。是可怜的爱德华,他吃了毒药。你最好马上到屋里来。”
直到第二天,贝尔才能与爱德华面谈。那天早晨的《每日纪录报》就在贝尔的口袋里:他不知道他的上司怎么看杰奎琳的报道。
一位护士领他走进一个小小的单人病房,爱德华正靠在一张白色铁床的枕头上。阿丽丝坐在窗户边的一张摇椅上,望着外面的纷飞大雪。
“这么做很愚蠢的,是吗,先生?”贝尔平静地问。
“我承认,警官。”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你猜不出来吗?”
爱德华苦笑了一下。他青筋毕露的手臂无力地放在被子上,他两眼木然地掠过天花板。昨天他看上去还是40出头,现在,他似乎老了10岁。
“奇怪的是,”他皱着眉头说,“我并不想那么做。这是一个事实,警官。我没有意识到小小的冲动是多么可怕和难以抵抗。”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要喘口气。
“我到了楼上,”他说,“去看一眼洛琳的房间。如此而已。我瞥了浴室一眼,看到药柜门开着,里面有一瓶吗啡。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倒了一杯水,吞下了七八片吗啡。我承认,在那一刻,我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但是,我现在想法变了。我很抱歉,正像你说的,这么做是很愚蠢的。”
他可真是个绅士,贝尔想。
从窗户那边,传来刺耳的摇椅声。阿丽丝回头警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大雪把温暖、狭小的病房照得很亮。
“当然我意识到,”贝尔尴尬地说,“作为洛琳小姐的未婚夫——”
“称我为她的未婚夫是不对的,”爱德华冷静、坦然地说。
他的语调让贝尔坐直了。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琳从来没有想过结婚,不论是跟我,还是跟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告诉我的。但是我一直耐心等待。我一直想象有一天她会答应的。天知道,我现在没有这种想象了。”爱德华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瞧,我是非常坦率的。”
“你是说她不爱你?”
爱德华微微一笑。“我怀疑洛琳一生中是否爱过任何人。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我认为她已经结婚了。等一等!”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