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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落,念容——”
贤妃是不曾见过这般血腥的,一瞧倾落同夜合两人裹在一处,血染衣衫,险些昏倒过去,她本是个内敛人物,此次能出头便已是不易,索宾实将倾落二人的危急简要讲了,有意请求这位贤妃娘娘能再做件好事,寻些药材纱布之类。
“都动作快些,皇上交代的事情岂敢散漫以对!”
思得姑娘的声音从那入口处传进来,听在耳中像是带了颤意,也难怪,思得姑娘虽不是嫔妃娇贵,但跟在圣嘉皇帝身边也是身份不同,这样腌臜的场面,自然是不适应的。
有思得姑娘那一声唤,那队禁卫军手上动作果然利落不少,可有个问题显得棘手,倾落本是一手掩着夜合的双眼,一手揽在夜合腰际,但这二人十指相扣,怎么也分不开,有人将这事儿对思得姑娘说了,那思得姑娘一听,脸上静了静,拨了众人上前,瞧了一眼,正要开口令众人强行将之掰开,贤妃娘娘双眼噙泪,道,“两个孩子情深,就随他们吧,你们动作快着些,本宫的软轿在外面,将落王同落王妃安置妥当……”
贤妃开了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禁卫军训练有素,不多时,众人就到了望西阁。贤妃娘娘仍旧守在一边,亲自吩咐宫婢们办事,太医院的太医也都侯在一边,索宾实此时正查看夜合状况,而倾落也自有人在帮着处理肩头的伤。
本来倾落的伤,就算圣嘉皇帝使了全力也并不会危及性命,但在那个监牢中待了好几个时辰,且他满腔心思都在夜合身上,对自己的身体并不以为意,到这时候他整个人已经烧起来,烧得一塌糊涂。
望西阁完全沉浸在混乱当中,贤妃娘娘怕思得姑娘在这里耽搁久了会误了圣嘉皇帝早朝,便令人送思得姑娘回去了,贤妃远远地看见守在望西阁外的禁卫军,心头再起酸涩。
对贤妃来说,倾落同夜合,两个孩子都是她的挚友留下的,倾落同她的儿子倾桐自小在一处长大,有多少次倾落帮倾桐解去困围,贤妃未尝就不明了,这无非是仗着管婳儿生前留下的点点情分。至于夜合,虽不常见,但也是让人窝心得紧,贤妃记得倾落自北疆回来后到她那里去了一趟,倾落言说是替夜合转交两份东西,一是夜合从宛倾桐战甲上取下的一块铁片,一是一方锦帕包裹着的尘土,倾落替夜合对贤妃说,娘娘,铁片是您守在北疆的儿子身上披着的铠甲,尘土是您的儿子脚下踩着的土地,惟愿稍解娘娘牵挂之苦。
贤妃眼角被泪水冲刷得涩疼,这样贴心的两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能康健安宁的,上天不公,让他们的命运如此多舛,上天却还算有眼,让他们享得姻缘好相伴,如此,天上的两位挚友也算可瞑目了吧。
骤然记起圣嘉皇帝那盛怒的模样,贤妃身上不由一个寒噤,婳儿真是未卜先知,留下一把剑给她。本来那把剑是管婳儿突有一日想起,找了出来交予贤妃,千叮咛万嘱咐要贤妃用心保管,若有一日倾桐母子触怒龙颜,身陷危机,将那把剑拿出来,可谋个出路也未定,管婳儿或许永远也想不到,终究还是她自己救回了倾落,还有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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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临近正午时分,圣嘉皇帝突然驾临望西阁,贤妃忙率了众人去迎,圣嘉皇帝搀了贤妃起身,同她并肩进去,摒退了两侧,当场只余贤妃,索宾实,还有人事不醒的倾落同夜合。
“怎么样了?”
圣嘉皇帝简洁一句,贤妃心领神会,褪去至尊皇帝的身份,他也只是个父亲而已。
“回圣上的话,倾落同念容的状况都是不容人乐观,倾落肩头肿胀起来,今儿一早还有化脓的趋向,现在仍旧高烧不退。念容,更甚,她身子本就弱得很,经此折腾,怕是就此要垮了……”
“太医不是都在么,怎么还是如此糟?!”
圣嘉皇帝本是立在病榻之侧的,听了贤妃近似呜咽的话语,语气里豁然爆发出怒气,让贤妃浑身颤了颤。
“你也没有办法么?!”
角落里的索宾实听见圣嘉皇帝的厉喝,漠然地抬了抬头,“本来若是只落王妃一个,且昨晚甫见面的时候便着手诊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话说三分,意思已然透彻。
“索宾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同朕如此说话!”
“宛驭天,若不是倾落在此,我此生都是不会再同你多说半句!”
一个威严迫人,一个傲然激进,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贤妃略略思忖,悄了声退出这处。
“宛驭天,若倾落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是拼了身家性命,也决不饶你!”
索宾实愤愤拂袖,话中透着仇恨的渊源,显出索宾实异于寻常的激动。
“笑话!倾落是朕的儿子,与你何干!”
“虎毒尚且不食子,宛驭天,你看看你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你竟还能如此自若地说他是你的儿子!”
“朕是这鸾镜的皇帝,你一个庶民竟敢如此猖狂!”宛驭天长身而立,自有气势散发出来,“干涉皇室内务,索宾实,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将你杀了!”
“我自是相信宛驭天你是敢杀我的,你连自己儿子的母亲,陪你征战沙场的那个女子都是杀如草芥,更何况是我索宾实这条命!”
“我没有杀她!”
似乎宛驭天被索宾实戳到了痛处,宛驭天脸上竟至扭曲,他闭了双眸,双拳紧攥,像是在平衡内里的气息,待他重新睁开双眼,果见他眸中清亮,冰冷沉着。
“你没有杀她?!我和师兄亲自将她火化下葬,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这么多年,始终不放过詹龙谷,对詹龙谷明察暗访,你在她死后还想彻底毁了她的心血!宛驭天,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了!”
索宾实像是还嫌气氛冲突不够激烈,他脑海中闪过昔日的碎片,连接着他多年来摆脱不掉的梦魇,令人惊悚,却又欲罢不能。
“索宾实,朕不想再听人提起当年,你若惜命,便莫要再出现在朕面前!”
对于索宾实教导倾落的事,鸾镜之主宛驭天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看破不点破而已,但这并不代表着宛驭天可以接受索宾实的得寸进尺。
“原来,圣嘉皇帝也有害怕的时候,哼!”
宛驭天看一眼仍旧虚弱的倾落,没有理会索宾实的挑衅,自顾出去了。索宾实望着宛驭天的背影,心中的厌恶没有因为时间的漫长而消散,反而愈加浓重,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
自圣嘉皇帝走后,太医们都涌了进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冷汗湿面。索宾实不经意间自窗棂瞧见贤妃的软轿起行离开了,怕是圣嘉皇帝的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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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泛着金色的晨光照进来,在地上铺得满满的,有几块光线尤其灿烂,耀在倾落胸前,让人觉出生机来。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倾落眉头紧蹙,身体的不适让他反射性地要抬手抚额,但手上被人紧握的触觉使他慢慢睁开了双眼,头顶熟悉的装饰,这一刻他突然安心,是母妃的望西阁。
紧接着就是夜合的侧脸映入倾落的眼帘,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双眼下浓重的阴影,脸颊的苍白,唇瓣因干燥而起的白色死皮,点点滴滴,倾落瞬间回到了现实,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探夜合的鼻息。当夜合略显单薄的气息悠悠地喷洒在他的指尖,倾落懂得了,劫后重生这样浓郁得可以夺人性命的字眼,此时也不过淡泊如烟,远不及她轻盈的呼吸来得动人,来得美妙。
倾落缓缓地将两人扣在一起的手牵到眼前,知足地吻过她每一根手指的每一个关节,细腻着此时的时光,他将双眼笑成了两座小桥,把嘴角弯成了一道皓月,而她就是踏桥而过,望着水中月的佳人,如此地光风霁月,如此地令人神往。
“倾落!”
本是坐在不远处打盹儿的索宾实不经意地抬头,竟瞧见了倾落的安宁笑容,不由惊呼出声。
倾落被索宾实一声唤,身子反应性地就要抬起,而他肩上的伤便在此时发作,痛得他只好躺回。
“倾落莫动,你身上的伤不轻,不可任性!”
索宾实一看倾落醒来,便赶紧召了宫婢送了壶热茶来,他亲自倒了水上前来喂倾落,倾落也确然喉中沙哑,说不出话,就着索宾实手里的杯子饮了几口,倾落便向索宾实问起夜合的状况。
索宾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只好撤了杯子走开几步,心中酝酿许久,待倾落再次开口,索宾实这才面有难色,低低地开了口。
“王妃的身子,病症复杂,除去原先的虚弱,身上又添了不少的伤,且那下手的人似是懂得些医理,打在王妃身上,都是中了要害,最重要的是……”索宾实见倾落面色未改,便终于接着道,
“小产这种事,对女子身体本就是绝大的伤害,就算是照料周全,尚且不敢说能万无一失,不留下病根儿,如王妃这般,能保得性命就是天大的福气,只是,日后……”
“先生只管直说,日后怎样?”
倾落闭了眼,手上不自觉握紧了夜合的手,幸好,幸好他是躺着的,否则,他怕是拦不住眼眶里的水光。
“日后会怎样,我也是不能说得准的,但生育是再不可能的了,还有,王妃身边时刻不能缺人,她……怕是料理日常,也是不能够了……”
“先生,她几时能醒来?”
“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