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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希望若瓷不要再说出更多的话，说得越多，他们就离得越远。
面对往昔美好事物上面破裂的洞口，任何人的首要念头都是赶紧修补粘合，尽所能地恢复其往日的光华，可破了就是破了。拿出一件修补过的东西，很多人第一眼总是会先看到被修补的地方，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每日看，每日痛，时日久了，自我折磨达到一定的程度，人就会忍不住去摧毁掉那该死的往日的美好事物，也就终于由爱生恨，嬗变为一出十足的悲剧。
我在京都等你。
这是若瓷在夜合转身之后说出来的，飘进夜合耳中，打湿了他们本就脆弱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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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落看出夜合的心不在焉。她趴在浴桶边儿上，脑袋歪在一边，甚至对摆在她眼前的吃食也不太感兴趣，只偶尔张嘴吃一口他送到她嘴边的菜。
因为担心夜合粗心让手上的伤口沾到水，倾落压下夜合的抗议，算是协助她洗澡，可眼下的结果却是她连动都不动一下，完全是倾落在劳作。
“在想什么？”倾落拿湿帕子碰碰夜合的脸颊，轻声问道。
夜合被帕子上的冷水激到，终于恢复全副心神，“没，没想什么。我是有些担心，你现在要怎么办？宣城被封，你等同被困，这边所有的事务分散在宛倾轩和苍桢手里，你要怎么破这个局？”
“想知道可以问我，何必自己闷着？”
“我问了，你又不会告诉我，我干什么多此一举啊！”
倾落被夜合自然而然地反驳，却并不恼，“不瞒你了，以后都不瞒你。想知道什么就问。”
“咳咳——”
不晓得是不是听了倾落的话太兴奋，夜合噎着了，刚吃进去的一口青菜被她大力咳出来，落在倾落的一只袖子上，十分突兀鲜艳。
倾落不紧不慢地看过来，夜合猛地捂住嘴，憋得脸都泛红了，在如此艰难地情况之下，她还是竭力发出声音，“这会不会作为罪证，剥夺我方才获得的新权利？”
“看你认罪的态度。”
倾落低头去收拾袖子问题，抛给夜合一句语调平平的话。
“其实我也不算有罪啊，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那你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夜合将问题抛回给倾落，倾落直直地望进夜合的眸中，“其实，还要多谢你。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熟悉么？”
“这是我给我大哥的！”夜合叫出来，又想起所处之地赶紧捂住嘴，“你竟然偷看我给大哥的书！”
“是念绝的没错，不过念绝慷慨，借我看了一回。”
“只是看了一回？！”
“我私下抄了一遍。”
倾落坦白地干脆，丝毫没有被夜合激动的情绪感染。
“你这是偷！偷，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连人都是我的，我借你的话不行么？还要不要听下去？”
倾落好心地替夜合拉回话题，捏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当然要听下去，但是你以后不准随便看我的书，或者是我给大哥的书。”
夜合仔细叮嘱，她之所以把兵法写给念绝，是想为念绝提供一些参考，怕他身为展府长子出了什么大的差错，展府不能很好地被继承下去，哪知道竟落到倾落手里，倾落必定能把兵法用得风生水起，夜合不想干涉这个时代太多，以免出现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我不贪心，一本足矣，至于你其它的书，我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倾落见夜合平静下去，又悠悠地抛给夜合一句话，在她再次激动之前，他接着道，“虚虚实实，如果用得好，比百般计谋有效用。”
“我就看见你玩虚的，还真没看你来过实的！”
夜合没好气地存心要堵倾落，而倾落却只被她孩子气的举止给逗笑了。
“所以下边儿就该来实的了。我已让池宇把一张新药方交给了天火，天火可以利用他精湛的医术保证药方有效，只是还需染上瘟疫的人亲身试药，而宣城是试药的上上之选。‘染病’的落王主动试药，这够实吗？”
倾落在不觉间与夜合的距离越来越近，夜合凝神听着的时候还未发觉，等倾落最后一问，她恍然觉察，伸手推了他一把，“当然不够实啊！你已经吃了我拿给你的保命药丸，这分明就是作弊。别人都说无商不奸，我看应该是无官不奸才对！”
许是夜合用力无心，又或者是倾落精神没集中，被夜合推了一下，倾落身形不稳，略略趔趄一下，勉力稳住身形。这情形看得夜合有些心惊，也多了一分慌张，“我不是故意的，我……”
“笨，当然是逗你的。赶紧出来吧，水都凉了，这时候生病可实在棘手。”
倾落随即恢复了笑意，上前来扶夜合。夜合听了倾落的话，赌气不要倾落扶，却露了不少春光，心下一恼，“我自己来！”
但倾落怎会随她的意，直接就把她整个人抱起，溅起不少水花，这下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了。倾落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帮夜合给收拾好，给她套上他宽大的衣服，看起来很喜感。
“夜合，你还是到天火那里去比较好。这里是瘟疫重地，你身子弱，生病最要不得。再说，过几日涉及试药的事，你也无法呆在这里。”
“不要，你都可以呆在这里，我也可以。再说宣城这么大，还藏不下一个我么？！宛倾落，你信不信你要是再赶我，我就真的走了，走得让你再也见不着！”
一听倾落要她走，夜合就不乐意了，不假思索驳回，同他硬碰硬。
“我不想看你再为我冒任何风险。你听话，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宛倾落，我说了我不走！我在宣城之外很安全，可是我不开心，我在宣城之内不安全，但是我心安——因为你在宣城，所以我要呆在宣城。但凡你在的地方，险山恶水，我都可以忍，我都不介意，你到底懂不懂啊？！”
夜合只要想到倾落又要她走就火气四起，她没有收敛丝毫，冲着倾落毫无保留地发泄一通，然后气呼呼地转过身躺下，留下瘦削的背影给身后的倾落。
喉头发紧，倾落忽而记起昨日所思，明明已经决定要同她一起走下去，临到现下，他还是不忍心让她陪他共患难，她的倔强也愈加让他难以放手，可是如果纵容了他自己要她陪这一次，就会有以后的无数次……
“留下可以，但不能随便跑出去。”
随落在夜合身上的锦被而来的，还有倾落近乎妥协的话语。
“知道知道——啊！”
夜合猛地转过身，哪料想竟扭到了脖子，痛得她险些落泪。
“这么兴奋，刚才就是演给我看的？！所谓善恶有报，这下知道了吧……”
倾落赶紧让夜合趴下，两手揉着她脖子两侧，有些“恶狠狠”地训斥道。
“那你也没少作恶，怎么没见你受报应啊？！”
夜合反唇相讥，倾落懒得跟她计较，否则她待会儿指不定又会扭到或摔到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九十八章 死亦何苦（3）
夜合看看面前的“同伴”，顿有头大脚轻之感，这纯属是她自己招来的。
三天前，倾落答应让夜合留在宣城，但随即就给她找了个“无微不至”的丫头，其无微不至实在敬业，就连睡觉、出恭这样的时刻都坚决地跟她在一起。
这丫头叫灵犀，名字很讨喜，其人却不怎么对得起这名字，是个绝对的冰山美人。
惟一能够解释倾落之所以派给她一个冰山女的理由，就是要以不变应她的万变，最终达到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目标。
目前来看，灵犀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因为夜合已经在这无名院落呆了整整三天，而且没有要闹事的迹象。
有关宣城内的消息，夜合也只能从灵犀那里打听，但灵犀是个面瘫，她说与不说，都是一个表情，所以夜合察言观色的才能完全无法施展，只好靠死磨硬泡、锲而不舍地向灵犀重复一个问题，才能勉强达到夜合目标信息量的一两成。
“灵犀，有没有什么人进了宣城？”
“没有。”
灵犀把简洁有力发挥到了极致，夜合也不再在她身上寄太大希望。既然倾落早就盘算好了，就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了，只要过了试药一关，轩王与凫依皇子苍桢就可将两国边境这一场瘟疫收官。
如果真的按夜合所思，一切确实没有什么是需要担心的，但总归不会这么简单的。
早在三天前，倾落就说服了夜合去往宣城内另一处院落，所以夜合现下是被倾落置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她唯一与外界的交流就是倾落，倾落控制着她对整个外界的观感。
三天的时间，足够一副强健的体魄被瘟疫折磨得不堪入目。
高烧不退，舌头肿胀，意识涣散，这是夜合想象不出来的倾落，这是倾落所谓的“实招”。
倾落明白，让兄弟亲自试药，对轩王来说是个需要极其谨慎的决定，否则宛倾轩将面对来自圣嘉皇帝和其他兄弟，还有鸾镜朝堂各大臣的非难，一不小心，他多年来积聚的人心就会瞬间溃堤，毁于一旦。
光有天火那一方的证言和药方，力道还不够，更重要的是鸾镜落王的病需到必须死马当做活马医的绝地，两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