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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昏迷,她第二日才醒来。
不过醒来的时候,楼月卿还是感觉到了身子比之前舒服了很多,轻便了不少,也不再虚弱无力,虽然依旧只能躺在床榻上,脸色依旧不好,看着比之前还要苍白吓人,可是她自己感觉得到的,精气充沛了不少。
穆轲来诊脉,也说她脉象有明显的扎实感,不再虚幻若无。
她从小就犹如泡着药罐子长大的,对药物的吸收本就比常人好很多,效果自然也比预想的好,昨日三个时辰的折磨没有白受。
不过,穆轲也说了,根据她的情况,需要两日做一次药熏针灸,当然,如若不出意外,以她的吸收和效果,一个月后启程前往璃国没有问题。
穆轲给她把了脉,莫离给她喂了安胎药,众人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便都出去了,寝殿内顿时只剩下夫妻二人。
楼月卿这才看着坐在不远处自她醒来之后一直紧绷着脸没说过话的容郅,苍白的唇轻扯开,漾出一抹虚弱无力的笑意,出声叫他:“容郅!”
容郅闻声抬眸看她。
她轻声道:“你过来好不好?”
容郅眸色微动,依言起身走到她跟前的床边坐下,深邃的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伸手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丝诚挚和恳求,轻声道:“不要生气,好不好?”
028:容昕生子,物是人非()
他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无奈又无力的道:“无忧,我没有生气!”
楼月卿听言,皱了皱眉,闷声问道:“那你为何自我醒来后一直绷着脸,还不说话?”
他原本就不同意她留下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拗不过她才妥协,完全是顾及她的情绪,对孩子,他不期待,也没有多少喜爱,只是因为她坚持,可在他眼中,这孩子依旧是她的催命符,如今双生胎,他更是不喜,她一再坚持,他心里是有气的。
自从知道她怀着双生胎,他脸色就一直没好过,眉头也不曾舒展过。
他默了默,反手握着她的手,声音略带叹息的道:“我只是心疼你!”
除了心疼自责,他什么都做不了,想替她承受也无能为力。
虽然昨日他没有亲眼看着她受罪,可是最后进去时看着她不省人事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那虚弱的模样,就能想象她那三个时辰里到底经受了多少煎熬,他不敢问花无心和莫离那三个时辰她如何挺过的,真的不敢问。
楼月卿身子倏然一僵,望着他憔悴颓然的面庞,下巴的胡渣和眼底的乌青,彰显着他昨夜一夜未眠和焦躁担忧的心情,她眼眶微微发涩,抬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抚着,胡渣是昨夜冒出来的,有些扎手,在她的手掌和指腹上惊起阵阵涟漪。
两人对视着,他一动不动的任由她的手在他脸上轻抚着,半晌,她收回手,缓缓垂下眼帘,闷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的坚持,让自己受了很多罪,也让所有在意她的人,尤其是他,承受着锥心的折磨。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她如何能放弃?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两条鲜活的生命,这两个孩子,与她和他血脉相融,是他们血脉的传承,是上天对他们的恩赐,她不能轻易放弃。
这点苦,比起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儿,真的不算什么。
再过半年,他们的孩子就出生了,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一对龙凤胎,女儿长得像她,儿子长得像他,环绕膝下……
他苦笑:“不要与我说这三个字,若是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
若不是他让她怀上孩子,又怎么会有后面的这许多事?
楼月卿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从他眼中,她看到了自责,心痛,无奈,还有认命和妥协。
是了,于她,他从来都只有妥协的份,不想她难过,不想她为难,他除了退让,别无选择。
他喟叹一声,微微前倾将她拥入怀中,语气铿锵,却又带着一丝害怕的哑声道:“不管到最后孩子能不能安然活下来,你都不能有任何差池,绝不可以,记住了!”
她想做什么,他都可以任由她去做,唯有一点,她要好好活着。
她被他抱在怀里,闻言神色怔然许久,才点了点头:“好!”
两日一次的药熏针灸,一连着做了几次,楼月卿脉象扎实了许多,胎像也稳固了很多,人也不再消瘦,吃的也多了,晚上睡得很好,白天也大半天都在睡着。
只是因为药熏针灸每次用的药材都有变化,针灸也每次都不同,她的痛苦一次比一次更甚,有时候三个时辰里甚至要昏迷六七次,每次结束的时候,她脸色都比上一次更难看,昏迷的时间也长一些,如此循环往复,她脸色就没好过,也下不来床,甚至有时候只能躺着,坐起来都不行,因为时常昏睡着,每次进药房之前,花无心只能在她喝的安胎药中加入一味有助于体力恢复意识清醒的药材,让她药熏针灸时易于吸收。
二月二十七这日,倒是不用做药熏针灸,楼月卿醒来之后,就听宁国夫人说,昨夜容昕生了,生了个儿子。
楼月卿想去看,只是连下床都困难,便也作罢在,只让宁国夫人回去看看,宁国夫人原也想去看看,只是不放心楼月卿,既然楼月卿都开口了,她也并未推辞,当即离开梅园回城去了,离开的时候已是下午,自然不能当日回来,宁国夫人在城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回来。
容昕顺产,没吃太多苦头,母子均安,孩子竟有七斤重,长得和容昕很像。
宁国公人告诉了她容昕的情况后,略坐一会儿就出去了,她出去后,楼月卿才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萧以恪。
“二哥怎么了?”萧以恪仿佛有心事,一直在一旁听着宁国夫人说容昕的事儿,一句话都不说。
萧以恪抬眸看她,如实道:“我在想老六!”
老六,萧以慎。
楼月卿顿时愣住。
萧以恪叹声道:“那丫头是放下了,如今丈夫孩子在侧圆满了,可是六弟此生,怕是……”
萧家尽出情种,萧以慎也是其中一个,他虽然和容昕的那段情很短暂,可是能让他这般费心思想娶为妻的,定是倾注了整颗真心,奈何悲剧收尾,他此生,怕是都放不下了。
特别是,这段情伤的结束,是他一手促成,是他一手摧毁了他和容昕之间的一切,他们之间,横跨这一个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
楼月卿静默许久,才莞尔笑着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容昕与他终是有缘无分,不过二哥也不必担心,他以后会放下的,等放下了,便是重新开始的时候!”
萧以恪听言,却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难啊!”
他们兄弟从小就感情好,对萧以慎这个弟弟,他很了解,萧以慎看似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可那都是表象,他的本性和表面上看的截然相反,重情且执着,既对容昕动了心,便难再放下。
哪怕是放下,怕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楼月卿淡笑:“就算是难,也会放下的,皇伯父就他一个儿子,平南王府只能靠他,哪怕只是为了传承血脉让平南王府后继有人,为了抚慰皇伯父和姨母的在天之灵,他也会选择放下的!”
他和容昕再无可能,他那么聪明,也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放下,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平南王府需要后继有人,皇伯父只有他和萧允珂两个孩子,且不说萧允珂是个女儿家,就说她的情况,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他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
萧以恪听言,倒也不反驳,只道:“但愿他早日想通吧!”
没聊多久,巳时末的时候,容郅就从宫中回来了,莫离也适时端来了她的药,喝完之后,容郅亲自抱着她去了药房。
容昕是在慎王府生的孩子,因为怀孕期间养得好,并没受什么罪,阵痛了一个多时辰就生下来了一个七斤重的男孩,很顺利,如今孩子出生后过了几日了,容昕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应她所求,孩子也一直安置在她的房中,只有需要喂奶的时候奶娘才会抱走。
她午休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候着,只是今日不知道为何,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目光很炽烈,她不由压下困意睁开了眼眸。
当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榻边的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容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怔然的看着。
是在做梦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两年她偶尔会梦到他,这个男人,也始终在她心底的某一个位置,哪怕她接纳了裴沂,也愿意为裴沂敞开心扉为他生儿育女,可终究,没有办法将这个她曾付出整颗真心的男人从心底抹去,裴沂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并不介怀,也不曾责怪她心里有别人,只是对她越来越好,她知道,裴沂想要彻底打动她。
她本来也已经准备好了,和裴沂相守一生,哪怕不能全心全意爱他,也要尽力给他她能给的真心,不会让他的爱恋成为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原本遇到他嫁给他,得到他这般诚挚的疼爱,也是上天对她的厚爱。
萧以慎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
他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她了,虽然他的梦中,从来就没有缺席过她的身影和容颜,可是,那都只是在梦中,如今看到的,却是活生生的她。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伤害她,他们不会分开,他们的孩子,已经快三岁了,应该也会和这个孩子一样,长得像她。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在悔恨,恨自己当年的一时错手。
一旁的孩子蹬了蹬腿,扯动了被子,也打断了容昕的失神,她猛然回神,看着仍旧在床边静坐着目光深情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她面色一变,当即起身,瞪大了眼看着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