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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知道,这是因为他开始怀疑了。
这是怎么了?
若是平日,不要说姜婉的嗓子里带着哭意,就是她低着头这一难过的样子,父亲早就心疼的急着安抚了,怎么会让她说了这么多还无动于衷。
姜云和姜旭有些手足无措。
等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姜婉的嗓子里已经带着一点哭意。
姜婉的声音仍然低压着,“我是真的没有想起来,那日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就一直跟着那个老头子在修行,身体里的千丝引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慢慢的学会了应用,也才能再开始修习阴阳术。我忙忘了,那日周子曦来了,我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没同父亲说,可我,可我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又拖了这么几日。”
永定侯的心重重一疼。
真的不是阿婉吗?
“我发誓,我说的话绝无虚言,我若乱言,必当生死异处,不得好死。”
“我知道我该死,我这次来不是来求您原谅我,我是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说,我做了一件错事,我那日招魂唤来的不是阿婉,不是阿婉,现在这个,侯爷,您的女儿不是阿婉。”
他突然想起了周子曦的话来,
永定侯紧紧抓着太师椅的扶手,若不是他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怒火,只怕这红木扶手早就碎成了渣。
姜婉搓了搓鞋尖,低低的道,“我一时没有想起。”
小舅舅的事情,已经成了她心里的刺,拔也拔不出来了。
毕竟这些人也只是凡人,若是那一日如同小舅舅一般遭了暗算,那该如何?
今日向来,其实也不过是两字,维护罢了。她一直不想将姜家的人扯到那些古怪纷乱的阴阳之术中,早前有些纠葛,那也是避无可避,如今能避还是避开才是。
当日没说是为什么?
姜婉有些理亏,她也不知为何会拖到今日才说,若不是周子曦前几日来访,她已经快忘记这些阴阳之术与侯府的纠葛之深了。
“为何不一早来告知为父?拖至今日?”
“有几日了。”
永定侯有些生气的打断姜婉的话问道,“此事你知道多久了?”
可这个丫头,如今也学了躲起来,她低垂着头就是不看然,只盯着自己的绣鞋继续说话,“当初恐怕是有人借小舅舅之手将这画送到侯府来,而且那人多半还知道我多少会些阴阳之术,因此利用我将画封起来,封了那画,看着是,其实是利用我的手,将那画保护了起来,不让人察觉此画有异。谋划这事的人,或者不是人,可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如此手段,只怕难以对付。”
这话倒是第一次听姜婉说起,姜家三父子都有些急了,瞪着大眼死顶着姜婉。
姜婉低垂着头继续道,“是我没能早早查出端倪,以至于耽搁了小舅舅,不过那个老头还是可靠的,由他照看小舅舅和侯府,应该无碍了。只那封在海棠阁里的画,如今倒是尴尬,那老头子说,只怕那画有问题,可如今又动不得。”
姜旭了然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平复情绪座在了椅子上。
后面还有几个字,姜云硬是没有再说,亲人出事,有几人能做到淡然,更何况这个有些莽撞的二弟。可有些话重了也是要说的,总不能让这个家伙坏了事。
姜云不忍心的俺住了猴急的姜旭的胳膊,安慰道,“你不要急,这事急也无用,早前不告诉你,也是担心你再母亲面前藏不住事,如今要接安樵过来,这才同你提起一点,你可知道。”
姜婉点了点头。
只有姜旭沉不住气,贸然问道,“阿婉,你是说,如今看着性命凶险的小舅舅没事,倒是在外边逍遥的安然表弟恐有性命之忧?”
永定侯已然听出了几分凶险,他沉默的喝着茶,并不多言。
姜婉的话嘎然而止。
姜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哑着嗓子道,“小舅舅中的是咒,那个老头子已经找了许久,可是还是找不到咒引,因此小舅舅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至于安然表哥,只怕更是。”
永定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办吧。”
姜云咳嗽了一声,轻声问道,“父亲,这学子失踪一案实在蹊跷,如今京中形式也不明了,只怕这案子和那杨远还有安然表弟都有些瓜葛,儿担心就是小舅舅只怕也有些牵扯,如今小舅舅已经出事,安然又找不到,就安樵一人住在那边的宋宅里,不若让他搬到府中来,也好看顾一二。”
永定侯满含深意的望了姜婉一眼。
是啊,急什么了?急的人应该是那位才是,那么急的毫不遮掩的派人出城,是那位很急吧?
姜婉瘪了瘪嘴,委屈的道,“我为何要急?我好好的急什么?”
他惊讶的问道,“你不急?”
等姜旭再关门回来,姜婉已经神定气闲的慢慢的喝着茶润嗓子。
姜旭走到门边用手势打了个暗号,派了暗卫这个追踪的差事。
第六章 :琼楼馆()
又是东山寺,东山寺,自从姜婉重生,东山寺就仿佛成了一个魔咒,一次次的磨难都是东山寺,东山寺。
谁也不想再提起这个地方,可是这就好像梗在那里的一座山,怎么也绕不过去。
永定侯府的影子顺着东山寺山脚下的那一点痕迹进了东山。
此事京兆尹衙门里被派出去一天的衙差们也都回了衙站在衙堂里等着回话。
杨远此次派出去的衙差都是带着人名出去的,此事回来要一一的回禀,杨远坐在堂上气定神闲的听着回禀,淡然不语。
“三号,这家的学子是家中独子,失踪了二十日,家中的老母直到三日前才报了失踪。问其为何不早点来报,其言,儿时常外出,并不觉不归有何不妥,加之学子被抓之事,其更不知该如何。此家家小康,家中人口简单,并无余钱。”
因担心衙差徇私,杨远将失踪的人编了号,每日衙差领三个号出去查此三人行踪,单人单行,晚归衙后向杨远报禀。
如此一来,一是众人的查询都有痕可查,避免有人阳奉阴违,躲懒;二来,若是觉得某人所查不详不实,则可将编号换掉,改日找人再查过,衙差彼此也不会知道是否重复查了某人。
这样一来,虽然查找的事情,似乎慢了许多,但至少报了失踪的人家,陆陆续续也都有了衙差上门,知道有人再为自家孩儿奔波,多少也平息了一点愤慨的民愤。
可这也让衙差们苦不堪言,私底下谩骂杨远不懂装懂,不会查案就瞎来,只会折腾手下,累死累活。
可不管谁人反对,杨远都不动此策,硬是如此压着手下的衙差,硬生生的将所有报了失踪的学子查了一个遍。可这一查,便是好几日。
杨远的管的这个案子毫无进展。
永定侯派进了东山的影子也是如此。
这些影子似乎一下失去了踪迹。
这可是顶尖的追踪高手,如此失去踪迹,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才可能让这样的高手,就是连留下痕迹的机会都没有?
姜旭不敢想。
永定侯也不敢再冒险,只能断了这条线。
那日暴雨中离开前书房后,姜婉不曾再进过前院,也不曾再去见过永定侯。
这几日她总是造出晚归的往外跑,莫名的忙碌的不行。
等永定侯想起过问姜婉的事情时,他已经几乎快找不到这个女儿了。
姜婉出门当然还是用的是永定侯府三少爷的头衔,穿着男装的瑜少爷,这几天可是在西京中小有了名气。
琼楼酒馆,这个姜家三少爷可是出入频繁,散财多金。
这日姜婉又进了琼云馆,带着一个冷面侍卫,一个娇俏婢女,独自在顶楼的琼阁里喝酒。
门咯吱一声打开,琼楼馆的嬷嬷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轻声道,“我的爷您怎么又来了,唉,您说,您来了只找丝竹,可丝竹已经是,唉,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了,我的爷,您就不要为难小女子。”
说是嬷嬷其实却是个娇俏的小娇娘,此时软言软语的自有一翻风情,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姜婉轻翘嘴角,一脸的迷之微笑。
她轻轻点了点桌面,望着这位嬷嬷不言不语。
娇俏的嬷嬷忙紧走几步,侧跪在了姜婉身前的矮榻一侧,弯腰拿了酒壶轻手的给姜婉空空的酒杯注了一杯。
淡红色的酒色在琥珀色的酒杯中泛着迷人的光芒。
姜婉既不去端酒杯,也不理会这位迷人的嬷嬷的殷勤。她微偏着头望着一旁的屏风,仿若要看穿那淡白丝绢的绣屏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婉淡雅的仿若幽谷空兰的声音才缓缓的流淌而出,“那人就是在这里点了丝竹,带人离开的?”
“啊,您,您。”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这个像筛子一样的鸭馆?我能知道并不出奇,可奇的是,你为何要为这两人遮掩,明明已经不在的人,你非要让人装出他来?”
原本挺直了腰背座的笔直的嬷嬷突然颓然的跌倒一旁,她座在双腿上的尊臀已然屁股到了地上,她娇气的身子,此事已然仿若没有了骨头,只靠她颓然的两手颤抖着支撑。
“丝竹可是死了?”
姜婉的声音冰凉的好似冰水,冷的让人打颤。
“今日之言,你不说,我不说,这天下,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你可想好了如何答我。”
姜婉的话落,她抬手用指沾着血红的酒水在矮几上快速的画了一个符咒,符咒浅浅的水痕顺滑光亮,待第一笔落定,姜婉抬手,一掌拍在了矮几上,轰然一声。
原本颓倒在一侧的摸摸惊恐的抬头望去。
哪里还有那软糯艳丽的房间?四周一层又一层的白雾,茫然的绕着,除了雾什么都看不到。
“你可以说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