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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珏的心一下子被提了上来,连忙拉着山茶姑姑往自己母亲的住处奔去。
还没到小院子门口,便看到一大滩的血迹还没干透,若不是心志坚定,恐怕夏侯珏此刻就要倒下。
终于到了小院里面,只见此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丫鬟仆妇,夏侯珏拉开那些仆妇,就看到自己一向温柔端庄的母亲,此刻被两个下人死死地按压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边还挂着血迹,显然是被人狠狠地掌了嘴!
夏侯珏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弦“啪”得一下断了!
猛地冲了过去,讲两个健壮的仆妇一脚踹开,怒吼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吼完就要将自己的母亲扶起来。
“珏儿,莫要放肆!”百里沐一脸怒容道:“这个寡廉鲜耻的妇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外院管事,这种女人已经不配再当你的母亲。我已经将那管事乱棍打死,这个贱人也要按照我们百里家的家规,沉塘为戒,以正家规!你且快快收手,莫要和这样的人沾上关系,你还是我们百里家的好儿郎!”
百里沐工于心计,端端是个好算计。
若夏侯珏拼死抵抗,那自然是不忠不孝,也是寡廉鲜耻之徒,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逐出家谱,再无人可以再百里家族族长一位上可以和他争;若是就此和她母亲撇清关系,那么这样的废物,百里家就是养他一辈子又何妨?
不愧是能把夏侯珏爹搬倒的人物,能隐忍至今再次发难!这一石二鸟,隔山打牛的计策用的再狡诈不过,就是外头人听了,也说不出百里沐一句不好,只会说和该如此。
夏侯珏少年初长成,可是眼眸中已经有了骇人的冷意,死死地护住自己已然面露绝望的母亲——让他去相信他那善良心软的母亲回去勾搭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援管事,更不如告诉他明天他要当西岚国的国君来的更让人信服一些!
百里沐这个老匹夫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百里沐被夏侯珏冰冷的眸子看的十分不舒服,见他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大声道:“拉开大少爷,把这个贱人给我沉塘!”
话一出口,旁边围着的一群练家子的家丁猛地围了过来,就要去拉扯夏侯氏。
夏侯珏暴怒而起:“百里沐你这个衣冠禽兽,你胆敢动我母亲一根汗毛,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再怎么冷静,他还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此刻他像一头狂怒的幼狮,眼中满是熊熊的怒火,紧盯着百里长风和百里媚云这两个始作俑者!
百里媚云闲闲的看了看自己修剪得圆润可爱的指甲,凉凉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没吃饭吗?没听到老爷叫你们把这个贱人抓起来吗?”
夏侯珏狂怒得护着自己的母亲,将那些家丁打的连连后退,毕竟如何说来,夏侯珏也是主子,他们总是有些畏首畏尾。
“给我拿下大少爷!”随着百里沐再次下令,几个家丁终于明白过来了家主的决心,也不怕弄伤夏侯珏了,不管不顾得下起了狠手。
夏侯珏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和那武师练得也只是外家功夫,以一敌十已是他天赋异禀,刻苦用功,再加上此刻无穷的战意,可是当百里长风再次调来了一批家丁围攻夏侯珏的时候,他的胸口被狠踹了一脚,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瞬间能感觉到自己肋骨断了两根!
可是夏侯珏连停顿去感知疼痛的时间都没有,迅速站了起来,将靠近自己母亲的人打了出去。
夏侯氏眼看着自己儿子为着自己拼命,刚刚的污蔑、责辱都没有使她轻易掉一滴泪,此刻再也忍不住,冲着百里沐尖叫道:“百里沐,你这个老贼!害死我夫君,今日又要来害我!你有种什么都冲着我来!算计一个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眼见着百里沐和百里媚云都是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他们母子两做困兽之斗,夏侯氏终于明白,今天他们是要将他们母子一网打尽!
一个家丁见夏侯珏分神去注意他母亲的功夫,一拳击向夏侯珏的下颚,顿时“噗”的一声,将夏侯珏本就忍着的一口血喷了出来,踉跄着倒在了他母亲的身边。
另外两个家丁见此,立马将夏侯氏拉起,拖着就往外走。
夏侯珏已是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见母亲要被带走,死死的抓住母亲的胳膊,不让人带走。
可是已经力竭的少年怎么比得上两个壮年男子,两个人猛力拉扯,夏侯氏“啊”得惊叫一声,夏侯珏下意识的不忍,却让自己的母亲就这样被拖走!
夏侯珏立即想也不想得爬起来,却被身后的家丁拖住,整个人扑倒在地,却是嘶吼着继续要往前爬,十指已经在地上爬出血痕,却一点都没有放弃:“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娘!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所有人赔命!所有人!”
在场众人都被他满怀怨愤的话语惊了一下,百里沐故作淡定得让下人在夏侯氏身上绑上巨石,就抬着她往池塘边走去。
“你们放开我娘!放开她!”夏侯珏跟疯了一般砸着地面,让想捆住他的家丁一个脱手,夏侯珏刚刚窜出了一步,却又被另一个家丁狠狠压在地面上。
尘土掩盖住了夏侯珏的俊容,发冠早就歪在一边,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母亲还是离他越来越远。
眼看着夏侯氏就要被带到池塘边了,夏侯珏嘶吼的声音猛地一顿,突然朝向百里沐和百里媚云的方向,猛地磕头:“二叔,小姑姑,求求你们,放了我娘!你们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一辈子都当你们的狗,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我只求你放了我娘!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夏侯珏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又重又响,很快,额头上就流下了血,带着泥土,模糊了他的视线。
此刻,他愿意用此生所有的卑微,只换取那两个人一丝一毫的怜悯。
百里沐心中若有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百里媚云用手悄悄拉住,暗暗摇了摇头。
百里沐微一闭眼,沉声道:“沉塘!”
“咚”的一声,被用布条蒙住嘴巴的夏侯氏都来不及痛呼一声,就被丢到了池塘里。
池塘不深,不过三米,但是夏侯氏身背巨石,扔下去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声响。
整个院子都寂静了一瞬。
然后——
“啊——啊——啊——!”整个院子都响起了夏侯珏癫狂的怒喊声!
整张脸扭曲到极致,脸上混着血水和泪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中的愤怒和疯狂,让人胆寒!
小院寂静,秋风吹来宜人的温度,天边的晚霞绚烂着明媚的颜色。
明明一副秋日好风光,却偷着彻骨的寒凉。
这一日,夏侯珏被百里家族逐出族谱——母亲不洁,唯恐不是百里家血脉。
滂泼大雨浇在如死尸一般躺在小巷子里的夏侯珏,若没有意外,可能真的如百里长风所料那样,不出一夜,一命呜呼。
然,那夜,一辆低调的马车行过此陋巷,听到下面的人汇报外面的情况后,在马车里低低地咳嗽了一番,叹气道:“将人带上马车好生照料吧。”
即使十年后,他大仇得报,但是今日所经历的一切,是他永生难忘的痛!
冷漠,孤寂,弑杀这样的词,伴随了他一生。
只因为这个世间已经在他年少时,用最惨烈的方式,告诉他,什么是丑陋,什么是仇恨,什么是痛苦。
所以,当他遇见光,他就想去追逐光。
仅此而已。
------题外话------
番外会在近期写完,一般一天一章或者忙得时候两天一章。谢谢还记得青夙的读者,鞠躬。
番外六:一别两宽,无我也安(2)()
夜凉如水。
这座农家别院只是陈默的临时租赁下来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只能道一声纯朴自然。
乡间入夜都早,此刻已是万籁寂俱,只剩下陈默房里的灯还亮着。
陈默一边回忆着近几日验尸心得,一边再稿子上写写画画,等草稿打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认真誊写。
昏黄的灯光倒映在陈默认真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晕出一道淡淡的柔光——灯下看美人,果然是越看越美。
尤其是认真的美人,更是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吸引力。
陈默将此章写完,搁下笔墨,伸了一个懒腰,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伫立在窗口的一个人影,心头猛地一跳,轻喝道:“谁?!”
前几日陈默受不了谢昭和沈南之的歪缠,将两人都赶了出去,此刻农家别院里只剩下两个仆妇和一个守院,别无外人。
可是窗口那人影,分明就是年轻男子的身量体型。
“是我。”熟悉的低沉的嗓音传来,陈默怔愣了片刻,一时没有声响,过了半晌,才缓步向门口走去,“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门口是已经在窗口站了许久的夏侯珏,一身蓝色的长袍,不像他平时大红的飞鱼服这么耀眼张扬,弱化了一些他长在骨子里的凌厉,可是仍旧让人一眼觉得此人不好亲近。
已是快要入秋的时节,此刻也快到了半夜,夏侯珏已在夜色中伫立许久,头发和衣衫上都微微被露水打湿,可是他却仿若未觉,狭长的冷眸定定得凝视了一会让陈默,忽而一向有些冷硬的脸上释放出了一个笑容。
淡淡的,放松的,真诚的。
那狭长的冷眸也一下子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警觉,仿佛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自由起来。
“不如出去走走?”夜很静,这样磁性的声音在夜色中更显迷人。
陈默心中隐隐知道夏侯珏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跟着他向庭院走去。
夜空中一轮明月皎洁,散发着清凉的银辉,小院中倒也尚能视物。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