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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晚上他们泛舟湖上,正准备举杯畅饮的时候,原以为不会出现林峰,竟然一身便衣的杵在了码头。
“林队长……”宁檬眼尖地发现了他,在船上又蹦又跳给他打招呼。
苏凝被惊吓到,扫了一眼船板上尚未拆封的啤酒,连忙招呼阿豪道:“快,帮忙收东西!把这些,这些,都藏到后面去。”
阿豪一怔,不解道:“怎么了?喝酒不能被林队长看到吗?”
“没错,不能!”苏凝郑重其事地回他。
宁檬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便跑过来帮忙,边收拾酒瓶,边问苏凝:“林队长很介意女孩子喝酒吗?”
“不是介意,是非常介意。”苏凝往船舱后跑了一圈又回来,叮嘱宁檬道:“不止是不能喝,连提都不能提,知道吗?”
“哦哦。”宁檬小米啄米似得点了点头。
这时候林峰也从小艇上了船,扫了苏凝一眼,对其他人淡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我们都还没开始呢。”阿豪心直口快地回道。
完全没有理会对面两人给他使的眼色。
“哦~”林峰往船舷边扫了一眼,“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
开始,还开始什么呀,连5度的酒都没有了。
苏凝完全不给面子地背过身去,吹着夜风,看隔壁船上的人在音乐声中纵舞狂欢。
气氛有些诡异,但林峰并不觉得尴尬。
他往凳子上一坐,敲了敲桌子,声音清朗道:“都坐过来,我们谈谈案子。”
闻言,苏凝脑袋唰得一下转了过来,不悦的目光看向他:“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还谈什么?”
可她还是依言坐了回来,然后四人凑成了一桌麻将。
显然林峰是庄家,他先开口:“叶询的案子是了了,但苏心凝的案子还没有。”
“她三十年前为何要躲藏起来?她这二十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她的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周山上?她最终被什么人所杀?又因何被杀?这些我们通通都不知道。”
林峰每提出一个问题,便往前推出一只水杯,最后桌上齐刷刷地摆了一行。
“可是这些问题,不应该是警察去查的吗?”阿豪侧首看了一眼林峰,又看向苏凝。
“我们只是记者。”苏凝点头赞同道,指着身旁两人补充道:“而且这俩还都是实习记者。”
三人的视线转向宁檬,后者俏脸一红,犹豫道:“我也就是会写个新闻稿什么的……”
探案这种事情,是不是太玄幻了些?
林峰了然于心,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船舱后面,把他们藏起来的酒又拎了出来。
“想喝就喝吧,不用藏着掖着。”
林峰连开了四瓶搁桌上,结果却没人动。
挑了挑眉,环视一圈后问道:“怎么了?全都酒精过敏啊?”
“来,林哥,咱俩先碰一个。”阿豪最先反应过来,拿走桌上的一只酒瓶。
然后是宁檬,也取走了一瓶,最后剩下了苏凝,她没动,看着林峰突然有些担忧。
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自从他父母离异,母亲酗酒身亡之后,整整十年间,他都从来没有碰过酒。
“我去给大家放个音乐。”宁檬脸颊微醺地站起来,到船舱里调音乐去了。
后来空酒瓶越堆越多,但其实阿豪跟宁檬根本没喝多少。
“凝姐,你快劝劝林哥吧,他已经喝的很多了。”阿豪侧过首对着苏凝悄声耳语。
苏凝默了片刻,从座位上站起,“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林峰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凝,晕沉着点了点头:“对,早点儿回家。”
他给船舱里的船员打了个手势,然后游船便开始往码头回靠。
四人下船之后,阿豪和宁檬打了车先走,剩下唯一清醒的苏凝,找到林峰的车便将他塞了进去。
苏凝插上钥匙,开车送他回家。
已近子夜时分,冷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林峰也不知何时突然清醒,伸手把音乐摁掉了。
“酒醒了?”苏凝匆匆地瞥了他一眼,然而车厢里昏暗,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根本就没醉。”他把天窗也打开,加快酒气的消散。
“既然这么讨厌酒的味道,今晚干嘛还要喝?”
“讨厌酒?”林峰侧目,摇头:“没有。”
“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胆小,懦弱,我连爱的勇气都没有。”
这话苏凝不知该如何接,索性闭口不言。
“苏凝?”林峰突然侧首看向她,有些迷茫地唤她。
苏凝白他一眼:“干嘛?”
林峰却半天没说话,苏凝耐心快要耗尽,想撵他下车,林峰却突然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苏心凝还有个曾用名?”
苏凝身子一僵,感觉像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她连声音都在颤抖:“叫什么?”
林峰扶住她肩膀,吐字清晰道:“苏凝。”
“你果然知道。”他用的是很笃定的语气,因为他太了解苏凝,她一个细微的表情或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林峰继续问:“那你有没有见过她手写的……”
苏凝拔高了音调,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已经面色发白,隐没在暗处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想要嵌进肉里。
突然毫无预兆地,她被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鼻间闻得见淡淡酒香,耳畔听得见他清晰的心跳。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因为我一定会去救你,记住了吗?”林峰不跟她斗嘴的时候,语气竟也称得上温柔。
苏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快上楼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林峰似乎叹息了一声,怀抱收紧又骤然松开。
“路上小心。”
林峰走了,苏凝将车厢内的音乐调开,放着舒缓清心的曲目,安静地行驶在空阔的夜道上。
她努力将大脑放空,不敢再深想其他。
而就在她路过楚江大桥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只匆匆地扫了一眼,之后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一条简短的讯息,生生粘住了她的目光。
阿豪:凝姐,大事不好了,叶询出狱以后自杀了!
有时候,你以为的救赎,却可能,演变成一场毁灭。
“砰——”苏凝的车头撞向了桥桩。
她整个人匍匐在方向盘上,额头开始渗血,体内五脏六腑感觉像是移了位。
然而眼角余光,却死死地盯着身旁,她艰难地抬起手指,想要取出包中那封古旧的信笺。
可是差一点,还是差一点。
她触摸不到。
最后满眼不甘地凝视那封信笺一角,那张标着1986的邮票。
一秒,两秒……她闭合上了眼。
===命运===
空寂无人的楚江大桥上,一男子步伐沉健地走向车祸现场。
摸出兜里的手机,拨通号:“老板,事情已经办妥。”
“是,保证不留活口。”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近半年来一直跟随在苏凝身边的实习生——阿豪。
阿豪脚步未停,目视着前方车辆,平静道:“您放心,清尾一定干净。”
通话结束,他已行至车前。
拉开右侧车门,取走了苏凝的手机和挎包。
而正当他要上前,确认苏凝鼻息的时候,眼角余光在后视镜里扫到了一抹身影。
来人着一身宽大的黑色冲锋衣,帽沿兜下完全遮住了面容,但以身形来看,应该是成年男子。
而又能这样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阿豪也决计不敢大意。
他退出车外,全神戒备,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越来越近。
直到——
“砰”一声,子弹正中他眉心,阿豪倒地。
他连到死都没看清,射杀他的阻击手掩藏在什么位置。
叶询抬手将头帽掀开,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走到阿豪身边,将散落在地的物品逐一捡起。
苏凝的手机落地后,屏幕又弹亮,那条刺目的自杀短讯便跃入他眼中。
叶询静静凝视着,直到它屏幕又暗下。
无声一叹。
他转而取出包中信笺,继续苏凝未撕完的封线,将信展开。
依然陈旧的纸上,寥寥几笔隽秀的字——如果命运重回起点,别再轻易放弃抗争。
叶询寒霜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丝变化,冰雪从他眼眸开始融化,直至蔓延到唇角。
“苏凝,为你这句话,我等了三十年。”
第2章 起点()
===梦始===
空气里有股浓重的药水味儿,苏凝躺在床榻上,转了转眼珠,缓慢地撑开眼。
入目是一间简朴的病房,铁窗上有锈,木门角掉漆,四腿板凳还带补痕,瓷杯缺盖儿,茶壶褪色,床板硬得要命,头顶的吊瓶就靠几根铁丝挂着,嘀嗒嘀嗒……
苏凝垂眸瞥了眼床被,蓝白相间的被罩上印着五个清晰的红字——市中心医院。
确定?这不是村镇卫生所么?
她唇干涩得厉害,额角也有些微痛,但这些比起目前的处境,都显得微不足道。
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苏凝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实不用悉心辨认,她也能察觉到自己换了身体。
而走出病房那一刻,她整颗心倏地一下彻底沉进了谷里——
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的发型装束,衣着打扮,无一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时代气息。
苏凝一路走到服务台,值班护士看见她面色苍白,连忙上前帮扶:“你是8床的病人苏心凝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苏心凝这三个字一出来,苏凝反倒是冷静了。
她在值班室里的椅凳上坐下,问护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