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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开了一个洞,锅炉带动水车把河底冷水抽上来,经过锅炉烧热,通过管道储存于保温的水箱里,这些热水管道还通向营房的地板底下,可供暖不说,洗漱做饭时打开水龙头就能用上热水。如果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那更另他们稀奇的是锅炉外有一个大齿轮不停转动,缓缓拉动大型的回形驳盘,轻而易举地将木材、粮草、砖石等重物运至工兵身旁卸下,或把壕沟挖出的沙土运到营房。挖沟也不需要人用铁锨去铲冻得坚硬的厚土,一溜服饰特殊的工兵出门测距,挨个地点标记打洞,然后埋下一小块东西,由一条长长的线连着。等埋好了一排,示意大家后退捂耳,点燃引线,噼里啪啦一串爆炸,尘土飞扬,又深又宽的壕沟差不多算是成型了。这些崩飞的碎石沙土扫拢一处垒起来,在外面插一圈尖锐的木刺,用水浇透,一晚上就能冻成坚固的胸墙。锅炉上的烟囱冒出不同寻常的滚滚浓烟,即便蒙兀人派了探子来,听见那一串串不停歇的爆炸声,估计也吓得不敢靠近了。
袁崭等人啧啧称奇,看得津津有味,过午都不肯离去。还是康平的顾翀派人来探问,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新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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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崭和张圭白的折返,以及渤烈两边的态度,尽数刊登于报纸上,加上许久没有动静的镇北军连番进行大举调动,让人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蒙兀人是草原战争的王者,迂回、机动、迅捷,对被征服的地区执行彻底、全面且恐怖的屠戮,这样深刻的心理阴影,让大虞人从歌舞升平中陡然清醒过来。有识之士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开始集思广益如何赢得这场面对屠夫的保卫战,许多关于烈蛮部、旭烈、蒙军装备特点的杂乱信息通过明秀汇总到枢密院,甚至有人特意跑去格理大学,给田老头提供一大堆新式武器的设计图。西域的幸存者带着畏惧和仇恨,卑微地希望救世主大虞能成为第一个折断蒙兀人铁骑的军队。大部分民众盲目自信于‘大虞上国’的荣耀,对镇北军信心满满,八部羯夷都收拾了,何况区区不到二十万手持木弓的蒙兀人?
不看好己方的人也不少,其中一位投稿至报社,详细比对了敌我双方的军事实力,认为虞军一开始会败——游牧民族战斗人员的数量在二十万以上,通常足以对中原王朝造成致命威胁。镇北军攻不如守,即便打得再灵活,在集团作战上,面对蒙兀人也讨不了好。虽有重炮火枪,但一个是守城利器不便于移动打击,一个不如弓箭娴熟方便,子弹打光了就是块废铁,暂时还得靠常规武器。并且,上京所在的华北平原,在两千年多年的历史上,因为要面对南下的羯夷,所以不论是太行山还是燕山,重重关隘和据点,防御级别非常高,这也是当年西边三关难保,而太宗却能守住的原因之一。可现在在燕北长城以外应敌,时间和人力都不足以修建坚固宏伟的城池和工事,并且,燕北长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中原控制之内,只有外族聚居之处将之作为城郭,尚算完好,其余部分年久失修,防御能力不见得足够。蒙兀人还好说,汉人抵御游牧民族的经验很充足,但渤海人如果发挥熟悉地形的优势,即便长城完好坚固,他们集中兵力突破长城上的一点,整条防线都会落空。一旦进入无险可守的骊河平原,即使有安东军在海上支援,也只能在齐安这个第二道防线上遏制敌人的攻势。反之,只要齐安不失,以大虞的国力和兵力,迟早能反攻到扶余,乃至占下整个东北平原。
沸沸扬扬的物议没有影响大虞决策层,战前准备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为了这次迟早会到来的战役,工造局和镇北军已经做了许多准备,更多更轻的火枪、火炮,各种远程投掷武器,威力更大更猛的强弩,从物资、军备、后勤的调配,枢密院已竭尽所能,连顾尧都表示,如果这样还不能完败蒙军,控制鲜卑荒野就是个笑话。
这次危机面前,朝野上下倒是没有分什么主战派、主和派,想也知道,神宗的岳父、枢密院总指挥使、把羯夷收拾得几近灭族、将匈奴打得屁滚尿流的护国公顾尧,怎么可能会让人去和谈!?
都没交过手呢,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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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回白城的蛮哥身边只剩不到二百人,神情惶恐如丧家之犬。接下来的探子回报虞军已经在台地上枕戈以待,又是烟又是炮,实在无法靠近。旭烈心中一时纠结要不要留守一样有城墙的白城,一时又觉得进了草原说不定马快能躲过那种可怕的武器。最后决定带着大部队前进到熟悉的草原,留下蛮哥驻守白城作为退路。
苦逼的蛮哥想抗议,被众同僚讥笑一顿,委屈地缩回营房挠墙去了,打算在外围搞十道高高的冻土墙,坚决不出城门一步!
旭烈带着进十五万人进入哲理木的消息很快传到康平。要重创骑兵,丘陵和河流才是最好的地方,哲理木这种草原是骑兵的主场,说不得要让给旭烈,把昭乌达作为战场比较好。何况现在春寒料峭,怎么也不适合他们这些要种田的人开战。顾翀把翟竣和海林察撒了出去,告诉他俩可以向容临学习,只要保证己方安全,不让蒙兀人打扰自家耕种或布防,想怎么骚扰就怎么来。
容临在西边打得风生水起,萨迦军数次想下高原,和蒙兀或月即别搭上线,都被他成功地半路狙击,或某些重要据点时不时被剿一把,就是没办法找到他和手下三千人的行踪,获称‘康藏之狐’。虽然他现在和钟鼐、翟竣天南地北相隔万里,但托驿所的福,几人保持书信往来。他自嘲‘肤黑如炭,颊满红斑,几与野人为伍,视母豕为貂蝉,只余齿白如故’,可已是正二品总兵,自己和钟鼐还只是从三品……
这会顾将军竟然说向他学习!妈蛋的,旭烈你等着!老子要拿你祭旗!
翟竣一改中规中矩的风格,打起了流氓游击战。专门趁着饭点、天刚黑、凌晨等精神松懈、防备有失的时机进攻,一得手就退,不为伤人只为烧物,让旭烈无可奈何又烦躁不已。追又怕自己射距吃亏,被神器所伤,何况这么少人来骚扰,肯定是诱军之计。不追吧,这厮太气人,每次都拿枪声吓唬人,时真时假,死于他们手下的马匹比人多了去了。这种骚扰极大地牵制了他进入哲理木的进程。终于有一次,一个蒙兀将领忍不住发狠冲上去,追出几里地,踩到一颗雷,最前面几匹人马飞上天,血肉模糊肢残骨碎,惨状可怖。恼羞成怒的蒙兀人决定还以颜色,对整个哲理木进行扫荡,逼近昭乌达地区。
一旦他们踏入昭乌达,大虞也不会再放过他们了。
140 东北会战(二)()
哲理木是纯粹的草原地区,也叫‘八百里瀚海’,这儿可是传说中女魃的部落、商周时的‘鬼方’,所以海林察的骑兵最多最好。昭乌达靠近山麓,河道密集,更像一个大型渔猎混合的村寨群,没有坚固高耸的城墙可以抵御骑兵的突袭。
不论是属于肃慎人的鄂部,还是靺鞨人的渤海国,都是从白山黑水之间产生的渔猎民族,与蒙兀人或者羯夷人这种纯粹的草原游牧民族很不同。中国古代对于同一地区的族群一般给个统称完事,不管先来后到,肃慎与靺鞨的区别只是出现在不同朝代的史书里。商周先秦的古史认为,整个大东北包括远东地区被分为三大族系,秽貊、肃慎和东胡。按照历史规律,越是北方或高山上的大汉侵略性和武力值越高,大东北也一样印证了这一规律。最南边骊河平原的‘秽’、‘貊’两族合族于扶余,融入长白山下来的肃慎一族,才有了扶余国。更北边的哲理木诞生了东胡、乌桓,乃至入主中原的鲜卑族。
但从定朝后,就只有肃慎和靺鞨两个族系了。于顾辞而言,这是分别指代辽金女真和清朝满族,一个如契丹一样汉化程度奔着100%而去,一个还处于荒蛮时代。对于明确二者区别的定太祖而言,听话的都是前者,不听话的全归后者,所以,他整合丹东道后,除了把汉人迁徙进去掺沙子,还让二者在东北平原一起混居又彼此独立,而靺鞨人则被驱赶到丹东道以外更寒冷的地方,比如三江平原或阿林山(外兴安岭)一带。
定朝的‘以夷制夷’深谙‘二八定律’,即以小族群统治大族群,人数最少的汉人担任关键职务,让少数肃慎人把持征税、司法、安保等重要职务,去管理燕北长城之外乌泱泱的靺鞨人,抬高他们的地位,隐然超越于靺鞨人。这种做法并不新鲜,在顾辞所知道的‘伪满洲国’里,东瀛人便是如此任命朝鲜人来管理广大汉族同胞的。只是古人显然逼格更高些,做得比较含蓄和隐蔽,喜欢以第三方主持公道的角色出现,‘帮扶拉打’一套组合拳玩了几百年,两边互有征战和联姻,几成世仇,如同满清之初的叶赫氏和爱新觉罗氏。等中原政权撒手不管,汉人撤回关内,或留在当地自成一派,失去依仗的肃慎人吃了许多苦头,愈发被逼入深山,鄂部人认为本族发源于天池正是这个原因。
大漠骑兵南下可直接奔着长春城外的北关草原而去,发源于达赉湖流域或哲理木的骑兵们一样可以选择这条道,当年若不是太宗袁别在宁春城扛住了,说不定上京和昌京是一样命运。如果哲理木的骑兵选择镇北城或齐安城为突破口,只能留在辽西跟长城和丘陵较劲,倒霉的也只是昭乌达和燕北长城之外的缓冲地带。因此长春城向来直面骑兵威胁,而镇北城反而少有战火。当靺鞨人中出了一个激进的郁伏都部后,这些更擅长山地作战的猎手们索性跑去占了昭乌达,和哲理木的骑兵混饭吃,从此成为羯夷八部之一。事实终究证明,和汉人抢耕地是没希望赢的,羯夷被镇北军击溃打散,哲理木和昭乌达迎来了下山捡漏的新主人——肃慎人鄂伦春温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