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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力想迎合观众的心理,提高他们的作品号召力,于是他们排了队出发去搜寻有趣的童话,
神话。滑稽的传说,如“玻璃鞋”、“小红风帽”之类,都是最可珍贵的材料。不过,近来
这材料渐感缺乏,卡通画家们正感到无路可走的彷徨的苦闷。我们可以看见,在最近上映的
几张卡通中,制作者们不得不借助美妙的音乐的伴奏来强调画面的动作,补救画面的空虚,
结果轻重倒置,图画倒成了附庸在音乐之下的次要品了。即使古老的仙人故事的题材不缺乏
,即使观众对于陈旧的米老鼠不感到厌倦,难道我们把这惊人的二十世纪美术新发明——卡
通画——用来代替儿童故事的插画,就以为满足了吗?
决不。卡通画是有它的新前途的。有一片广漠的丰肥的新园地在等候着卡通画家的开垦
。未来的卡通画决不仅仅是取悦儿童的无意识的娱乐。未来的卡通画能够反映真实的人生,
发扬天才的思想,介绍伟大的探险新闻,灌输有趣味的学识。譬如说,“历史”,它就能供
给卡通数不尽的伟大美丽的故事。这些诗一样的故事,成年地堆在阴暗的图书馆里渐渐地被
人们遗忘了,死去了;只有在读历史的小学生的幻想中,它们有时暂时苏醒了片刻。卡通画
的价值,为什么比陈列在精美展览会博物院里的古典的杰作伟大呢?就是因为它是属于广大
的热情的群众的。它能够把那些死去了的伟大的故事重新活生生地带到群众面前。一个好的
历史卡通必须使读过历史的与未读过历史的人全懂得,而且必须引起他们的兴趣。将来,当
卡通画达到它艺术的顶峰的时候,现在的这种滑稽的神话式的卡通并不会消灭,可是它只能
在整个的卡通界中占着小小的一席地,“聊备一格”而已。
我真是高兴,当我幻想到未来,连大世界、天韵楼都放映着美丽的艺术的结晶——科学
卡通、历史卡通、文学卡通的时候。
也许有人会怀疑。然而,不看见电影的榜样吗?电影在新发明时代,不是同样被认为是
引儿童发笑的东西吗?然而现在有些影片的严肃的态度却可以做学校里课本的补助品了,并
且有些电影的艺术价值是公认为足以永垂不朽的。卡通的价值决不在电影之下。如果电影是
文学的小妹妹,那么卡通便是二十世纪女神新赐予文艺的另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妹妹了。我们
应当用全力去培植她,给人类的艺术发达史上再添上灿烂光明的一页。
(一九三七年)
牧羊者素描①陈子善 译
这里我将让大家来做一个搭配练习。哦,亲爱的读者,如果你们误将此当作难得出奇的
历史或几何配搭试题而惊慌失措,那就大可不必了。镇定一些,先通读你们试卷的第一栏,
那里印着一长串名单:小姐,小姐,小姐和小姐。然后再读完试卷第二栏紧跟着的一段描写
文字,把所有的空格都填上:
小姐有一副嵌着两只闪烁的眼睛的明朗的脸庞,金色的头发像黄河波浪般被垂在身后。
她嘴上总带着温柔的微笑,只是有些时候,为了显示老成持重的样子,她才嘴角下垂,眉头
紧皱。她的好嗓子更为人乐道,如用言词来描绘,那就像中国古诗中所描写的诗人在月光笼
罩的河岸边听到的乐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她的嗓音和面部表情的变化使她成为一位优
秀的朗诵者,她能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调整教室①此文原用英文所撰。
的气氛,将其引入她读书的天地。当诵读悲剧时,她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好像凝固成两只
盛朱古力冰淇淋的碟子。但这悲惨的空气很快就会松弛下来,因为众所周知,冰淇淋在常温
下是无法保持凝固状态的。当小丑进入戏中时,她开始模仿他的腔调,冰淇淋融化成开心的
笑声,整个班级也随着发出窃笑声。不管外面下雨还是飘雪,她的班上总是阳光灿烂,令人
愉快。
小姐虽然身高体重并不超常,但任何人站在她面前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这是因为她性
格里的深湛智慧和丰富经验是无法从外貌上去估量的。她有一个挺直的希腊式的鼻子,细薄
而有力的嘴唇和一对似乎一眼就能洞察人和事的锐利的黑眼睛。整个看来她的面庞如同古代
的雅典娜女神像,尽管刻印着岁月和风雨的痕迹,却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也许她富有感情,
但她从不向人流露。她代表冷静的“理性”,如果圣玛丽亚女校能与雅典城相比的话,那她
就是雅典娜——智慧女神,引导它度过攻击、阻挠和困苦。
小姐身材颀长纤弱,她有栗色的头发,一个长而庄重的鼻子,一双淡蓝色的忧郁的眼睛
,当她耐心倾听某个同学结结巴巴地背书时总是射出柔和而同情的目光。她的双手优雅而富
有表现力,在她试图解释什么时,双手就像一对白蝴蝶一样在空中上下飞舞。在进行趣味性
的讨论或者如她所说“表达某要点”时,它们确实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她具有当今名门之女
都缺乏的稀有品质——典雅,她的一举一动,她双手的每个姿势,她每次上课前所道的早安
,都显得那么优雅自如。我有时设想,假如她在路易十四时代,以她的出众仪表和自然典雅
,她会成为凡尔赛宫出色的宫廷女侍。
如果用一个词描述小姐,那就是“棕色”。她有漂亮的棕色眼睛、棕色短发、棕色服装
,以及秀气的鼻子,一张拿破仑式的小嘴和一个表现决断力的下颏。她具有一种别人无法模
仿的走路方式,一只手臂自然晃荡着,另一只则抱着一大堆书,带着一种男子式的尊严迈着
大步走过草地。与她的走路方式相反,她的嗓音温软柔和,充满女性魅力。在她心情愉快时
,她唱歌,玩尤克里琴,谈轶闻,眼里闪着顽皮的神采,玩些小男孩喜爱的聪明的玩意。她
性格的另一方面则是一个尊严的科学家和哲学家,她忙碌地安排试管和输送管,或给热切专
注的听众讲解生活的意义。她工作刻苦,同时又是个精神炮满的娱乐者。我们中间的“书虫
”和乐天派,似可以她为最好的榜样。
(一九三七年)
心 愿①陈子善 译
时间好比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得不恰当,会在美丽的面孔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使旺盛
的青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消磨掉;但是,使用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琢刻
成宏伟的雕像。圣玛丽亚女校虽然已有五十年历史,仍是一块只会稍加雕琢的普通白石。随
着时光的流逝,它也许会给尘埃染污,受风雨侵蚀,或破裂成片片碎石。另一方面,它也可
以给时间的小刀仔细地、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刻成一个奇妙的雕像,置于米开朗琪罗的那些
辉煌的作品中亦无愧色。这把小刀不仅为校长、教师和明日的学生所持有,我们全体同学都
有权利操纵它。
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的老年,我将在炉边宁静的睡梦中,寻找早年所熟悉的穿过绿色
梅树林的小径。当然,那时候,今日年轻的梅树也必已进入愉快的晚年,伸出有力的臂①此
文原用英文所撰。
膊遮蔽着纵横的小径。饱经风霜的古老钟楼,仍将兀立在金色的阳光中,发出在我听来
是如此熟悉的钟声。在那缓慢而庄严的钟声里,高矮不一、脸蛋儿或苍白或红润、有些身材
丰满、有些体形纤小的姑娘们,焕发着青春活力和朝气,像小溪般涌入教堂。在那里,她们
将跪下祈祷,向上帝低声细诉她们的生活小事:她们的悲伤,她们的眼泪,她们的争吵,她
们的喜爱,以及她们的宏愿。她们将祈求上帝帮助自己达到目标,成为作家、音乐家、教育
家或理想的妻子。我还可以听到那古老的钟楼在祈祷声中发出回响,仿佛是低声回答她们:
“是的,与全中国其他学校相比,圣玛丽亚女校的宿舍未必是最大的,校内的花园也未必是
最美丽的,但她无疑有最优秀、最勤奋好学的小姑娘,她们将以其日后辉煌的事业来为母校
增光!”
听到这话语时,我的感受将取决于自己在毕业后的岁月里有无任何成就。如果我没有克
尽本分,丢了荣耀母校的权利,我将感到羞耻和悔恨。但如果我在努力为目标奋斗的路上取
得成功,我可以欣慰地微笑,因为我也有份用时间这把小刀,雕刻出美好的学校生活的形象
——虽然我的贡献是那样微不足道。
(一九三七年)
天 才 梦
我是一个古怪的女孩,从小被目为天才,除了发展我的天才外别无生存的目标。然而,
当童年的狂想逐渐褪色的时候,我发现我除了天才的梦之外一无所有——所有的只是天才的
乖僻缺点。世人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
加上一点美国式的宣传,也许我会被誉为神童。我三岁时能背诵唐诗。我还记得摇摇摆
摆地立在一个满清遗老的藤椅前朗吟“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眼看着他的泪
珠滚下来。七岁时我写了第一部小说,一个家庭悲剧。遇到笔画复杂的字,我常常跑去问厨
子怎样写。第二部小说是关于一个失恋自杀的女郎。我母亲批评说:如果她要自杀,她决不
会从上海乘火车到西湖去自溺。可是我因为西湖诗意的背景,终于固执地保存了这一点。
我仅有的课外读物是《西游记》与少量的童话,但我的思想并不为它们所束缚。八岁那
年,我尝试过一篇类似乌托邦的小说,题名《快乐村》。快乐村人是一好战的高原民族,因
克服苗人有功,蒙中国皇帝特许,免征赋税,并予自治权。
所以快乐村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大家庭,自耕自织,保存着部落时代的活泼文化。
我特地将半打练习簿缝在一起,预期一本洋洋大作,然而不久我就对这伟大的题材失去
了兴趣。现在我仍旧保存着我所绘的插画多帧,介绍这种理想社会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