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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有心打苦情牌,算准了皇上不会明面闹得难看; 家产没了; 富贵没了,儿子保住了; 他能求的就这么多。
他自私自利机关算尽了大半辈子; 仅剩的热情与爱都献给了唯一的儿子。
说来可笑; 身为亲生儿子的苏砚并不承他的情,地牢多日所受的苦成了横亘在父子中间的误会。
直到苏镇在夜深人静的长街被突然窜出来的数十壮汉拿石头砸死,人没了; 苏砚才意识到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死讯传来,宁管家看着大小姐静静饮着酸梅汤,听着院子老树传来的蝉鸣,浑身紧绷的那根弦缓缓松开。
害了大将军的奸人终于死了。
清脆的杯盏声打破沉静,沈贞问:“苏砚呢?”
“苏砚跪在街边乞讨,打算卖身葬父。”宁管家犹豫道:“大小姐,这样的人咱们可不能帮啊。”
好容易摆脱苏家的纠缠,再凑上去,岂不自寻烦恼?
沈贞笑了笑,“宁叔,我心里有数。”
“那大小姐是要……”
“你说,苏砚沿街乞讨打算卖身葬父?”沈贞若有所思。
“是呀,不是老奴说,得亏婚事没成,苏砚那么大个人了,文不成武不就,竟然想出卖身葬父的法子,他不嫌丢人?”
“他没什么本事,这点宁叔你是知道的。”沈贞抚摸着戴在手腕的白玉镯,“人在最艰难的时候,莫说尊严,能活着就很了不起。你去找人一脚踹翻他用来乞讨的破碗,他要能忍下这口气,就再给他十两银子。”
“他要是不能忍呢?”
沈贞眸光转凉,反问:“他要连这口气都忍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宁管家明白了。“好,都什么时候了他要敢继续耍横,老奴就送他和他爹团圆去!”
“你去吧。”
沈贞继续端起酸梅汤,汤色鲜红,似血。
苏镇死的不冤。
她步步算计,以苏砚为饵,以凤律为刀,以边关将士那道奏章作催命符,一开始就没想给苏镇留活路。
她不仅要他死,还要死的如儿戏。
堂堂国公,半生驰骋沙场,没死在保家卫国上。他自诩英雄,英雄末路,老马不识途,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他。
孤魂野鬼,凄凄惶惶。
一辈子的心血倾注在苏砚这个儿子身上,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若她心再狠点,苏砚绝见不到明日太阳。
可这有什么意思?
死再多人,流再多血,终归意难平。
沈贞抬头凝视着正堂忠君爱国的牌匾,想起苏镇临死前那番话,她的手指合拢,拳头死死握在一起。
“我死就死了,你这辈子都报不了沈家的仇!沈贞,你放过砚儿,老夫不妨告诉你,沈家父子流的血,这笔债不该老夫一人背!等到了阴曹地府我见了沈兄自会忏悔求饶,不过你……呵呵,你想要的真相大白,难了!”
……
“小姐?小姐??”明容端着糕点走过来,“小姐有什么心事?”
解决了苏家,不该大快人心好好庆祝一番?怎么……
沈贞回过神,见她一脸担忧,“无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姐现在就可以去白家赴宴。”
……
白家酒宴。
白井一觉醒来,揉揉脸,开始细心打扮。
日上三竿,外面人来人往,白染忙的焦头烂额。
见了还在打扮的亲哥,怨气四起,“哥!你是不是我哥了,妹妹为你奔前顾后,你倒好,快来帮把手!”
白井好脾气的从房间走出,优雅从容,人间君子。
“哥,你看着真养眼。要我说,池家三郎也没你好看!”
世人对君子的评判,往往最主要的不是那张脸,但话从白家人嘴里说出来,他家的人若真心夸你好看,那就是无一处不好了。
白井淡笑,“事成了给你发大红包。”
白染笑着点头,“好啊,沈大姑娘肯来,就说明有意,哥有本事,尽管将意动化为行动。”
乍然想起一事,白染忧心道:“哥,沈家是招婿,不是嫁夫,你可得做好准备。”
准备?
白井傲然道:“我可不是池三郎,入赘又何妨?”
池家规矩多,池野哪怕有心也难成。沈家一心招赘,别人怎样白井不在意,白家退回三百年前还是屠户,历经时光碾磨尚能从无数豪门世家崭露头角,不死守规矩活是首要因素。
白家子女,尽心所求、尽力而为。
爹娘没有非要让白染成为大家闺秀,他们要的,从始至终,就是她开心。
白染如此,身为嫡长子的白井,亦如此。
与寻常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白家是认真的准备相看。酒宴请的人不多,白父特意休闲在家,为的就是做到心中有数。
桃李杏花梅子酒,但凡能叫出名字的,白家都有。
沈贞循着酒香来到白家门口,仰头,映入眼帘的是身姿挺拔面如白玉的青年。
“有一句冒昧的话想问白公子。”
白井笑的温柔,“沈大姑娘请说。”
“苏砚被囚地牢,是你往他煤油灯下了毒?”
“沈大姑娘怎么觉得是我?”
沈贞笑意轻晃,“你不承认,那就不是你了。”
白井睫毛微颤,“是我!在下没给沈大姑娘添麻烦吧?”
添麻烦?
沈贞想起为她挡灾的少年,笑意退去,诚然道:“的确有些麻烦。”
“那……白井向沈大姑娘赔礼了。如果姑娘不介意,我愿意用余生补偿。”白井头戴玉冠,忐忑道:“可以吗?”
和池家态度不同,白家所有事情都摆到了明面。
从白染下帖邀请沈贞赴宴,从士子楼白井罕见的与人动手,从他敢贸然在地牢安插人手意欲为她解忧。满园的酒香以及亲自出门来迎的白井,都让沈贞切切实实感受到白家的郑重。
年轻男女并肩走进门,白家爹娘早已等候多时。
今日的沈贞,比参加荣华小宴时还要漂亮。
说漂亮太过平庸,按照白染的话来讲,这就是个来人间历劫的仙子,浑身冒着神仙才有的金光。“娘,我就说吧,沈姐姐好看极了!瞧把我哥迷的,估计找不着北了!”
白夫人是个容色严厉骨子里温和的人。
白老爹看着儿子远远的朝他笑,一种养大的儿子要被人叼跑的郁闷环绕着他。
白井带着她认人,“沈大姑娘,这就是我爹娘。”
沈贞看了眼他挂在唇边的笑,看了眼他长长的睫毛和洁白的牙齿,看齐全了,便腾出功夫去看端坐在位子实则已经快坐不住的白家爹娘。微微一福,恭敬道:“沈贞,拜见伯父伯母。”
凤律懊恼的将收集来的情报扔地上,“姐姐看中他哪里?”
阿木擦了擦额头薄汗,“少爷,白家长子的确很好啊,不说别的,三公主至今不嫁,不就是在等他?”
“白家酒宴结束了吗?”凤律从沮丧中抬起头。
“没呢,估计……”
凤律噌的站起身,“咱们也去!”
“啊?”阿木懵了,“白家并没请咱们啊!”
少年眼里闪过抗争神色,半晌坐回位子,“再和我说说白井吧。”
前世的白井,是盛京无人不知的一朵奇葩。因着白家世代相传的看脸的老毛病,最后过不了自个那一关,冲着那张脸,愣娶了沐春坊花魁为妻,惹来盛京多少明里暗里的取笑。
对于白井,他知之甚少,只知道此人情场失意,哪怕将那花魁娶进门,到最后还是闹得和离,直到他身死,也没听到白家有子嗣延续。
阿木低头将情报捡起来,开始了漫长的口述。
凤律听得认真,在阿木的叙述中,他看到了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完美男人。
温柔、有耐心、有爱心、才华横溢、相貌出挑,时下盛京贵女最喜欢的那款。仅有的缺陷,还是白家世代相传的老毛病:看脸。
单从看脸这点说起,其实免不了肤浅。但将白井所有的优点汇聚在一起,瑕不掩瑜。
“池家那边怎么说?”
“池家…不愿让池三郎做赘婿。”
凤律伸手揽过肥肥胖胖的花猫,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猫脑袋画圈圈。“池家?池三郎不愿就不愿,盛京这么大,我就不信,姐姐找不到个好归宿。”
正说着,下人开开心心来报:“少爷,沈大姑娘来了!”
“嗯?姐姐来了,她怎么来了?快请!”凤律整敛衣衫,扭头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极了!”阿木道。
少年唇角扬起好看弧度,风度翩翩出了门。
丫鬟们为沈贞沏茶上糕点。
“姐姐怎么这会来了,不是在白家赴宴吗?”话出口,凤律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他提这做什么,万一让姐姐误会他窥探她行踪……
“嗯?我不能来?”沈贞提着竹篮放在小桌,“你呀,该吃晚饭了。送完这一顿,我就算能好好歇歇了。”
“累姐姐操劳是阿律不是。”凤律朝沈贞腼腆一笑,顺手将把玩手心的玉石递过来,“姐姐,送给你。”
送到眼前的是一枚成色上好的暖玉。
“拿着啊,姐姐再不接我就生气了!”
沈贞无奈,只好接过来。
凤律笑嘻嘻看着她,“姐姐,我伤快好了,你不送我个小物件,当做贺礼?”
“你要?”
“当然要啦!姐姐给的哪能和别人一样?你给我就要!”
沈贞取出一枚玉石,精致可爱的兔子映入凤律眼帘,“给你的。”
少年嘴唇微动,下意识想要甩开手,心道,你送我兔子什么意思?不该送只玉老虎、玉狐狸?
身体的行动最诚实,凤律接过玉石兔子,眉梢淌出三分笑,“原来姐姐早有准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