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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酸胀的眼睛险些流下泪来。这就是沈自的长女,和她爹一样,舍不得见人落魄,念旧情。
他道,念旧情好啊。
不念旧情怎么能唬她甘心乐意的救人呢?一道婚书将她和砚儿绑在一处,苏镇感叹自己聪明狡猾。
“世叔,请喝茶。世叔身子不好,何必亲自跑一趟?想知道什么,直接派人来问便好。”
显国公面相和蔼,他听出不妥,犹豫道:“阿贞,你这话……”
沈贞接过丫鬟明容递来的毯子,盖在男人膝盖,“世叔,苏砚得罪的不是我,是凤律。”
苏镇脸色唰白!
“不,不!只要你不计较,凤少爷看你的面子会放了砚儿!阿贞,砚儿做的再不对,你们有婚约,你不能这么绝情弃他于不顾!”
男人急着从袖口取出婚书,“这是当年我写给你爹的,答应砚儿入赘沈家,之后生的孩子,一个姓苏,一个姓沈,阿贞,这是我和你爹一早就商量好的。
你看,你看啊,上面有你爹按的指印,又有章大家作保,绝对作不了假,阿贞,你看看啊,砚儿是你沈家夫郎,你不能不管他啊!”
苏镇哭的肝肠寸断。
这婚书他藏了很多年。后来被擅闯书房的苏砚看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沈贞随意瞥了眼婚书,“世叔,哪怕我有心帮苏砚,到底是怎样荒唐的理由让您以为凤少爷会听我的话,看在我的面子放了苏砚?”
“难道不是吗?”苏镇急切喊道:“凤少爷是你救回来的,他带重礼登门,为你写词,喊你姐姐,天底下,还有谁能让他屈尊降贵?”
想着凤律待她的确比常人好,她问:“既然有婚书,您为何不早拿出来?既然有婚书,十二年前我带着弟弟流落街头时,你们在哪?”
苏镇语塞,眉目悲凄,“阿贞,砚儿的性命就握在你手里了,你要他生他就生,你要他死,他绝对活不过下月了。”
地牢艰苦,哪怕他是国公亦不敢贸然在里面打点,被皇上知道了,难逃清算。
“世叔。”沈贞抬头,“这婚书,您是想让它成,还是不成?换言之,我沈贞若是生子,仅生一个,您意下如何?”
仅生一个,那么姓沈姓苏便是问题所在。
“世叔若信得过我,就当场将婚书焚毁,走出门去,和全盛京的百姓解释,婚书是假的,我就答应您救回苏砚。”
“婚书由章大家亲自鉴定为真,怎能是假的?”
“这是世叔该操心的事。”
她转身道:“火盆。”
下人将火盆摆在正堂中央,燃烧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映照着沈贞坚定决然的眸,“世叔,请。”
沈贞恭敬将婚书递回,干脆利落,落落大方。
她这是要亲眼看着婚书焚毁,不给任何人掣肘她的机会。
当年一纸婚书换回沈自信任,如今一纸婚书要换回儿子性命。苏镇捂着心口,借着那熊熊烈火,好似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本心。
反复无常,弄权小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不信沈贞。
婚书毁了,没有把柄怎么让沈贞老实救人?
他僵硬的坐在轮椅,老寒腿越发疼了。
“阿贞……阿贞你……”
“世叔,快请吧,毁了婚书和众人解释清楚,我就答应您救回苏砚。”
苏镇脸色青而白,死死握着婚书,一口闷气往天灵盖冲,“你在威胁我?”
“难道不是世叔在威胁我?”
沈贞笑吟吟的端起茶杯,垂眸轻嗅淡淡的茶香,“世叔不信我作何来求我?有婚书如何?苏砚若死在天牢,我顶多掉两滴泪,难道还要拖着不招赘婿?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男儿家死了正妻尚且能续弦,我为何不能?世叔,你要明白,沈家是招赘,并非苏砚不可。”
比的就是谁狠。
那就真刀实枪的比一比。
“你在咒砚儿死?”苏镇撕破伪装,气的青筋毕露。
宁管家守在大小姐跟前,防止他暴起伤人。
沈贞散漫轻笑:“世叔,我说的是事实。您不肯毁去婚书承认污我清名,苏砚,必死。
世叔,好好想想吧,我给您三天时间。”
苏镇眼睛泛起猩红,痛骂:“无耻!”
“不及世叔微毫。”
“你!”
“世叔。”
沈贞推着轮椅将他送出门,低声细语,“当年,您就是用这纸婚书分了我爹半份军功么?”
“你、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沈贞安静垂眸,“三天,我只给世叔三天时间,若没法下定决心还我清白,就等着给令郎收尸吧。”
拨开陈年旧事,她倏忽笑开:“曾几何时世叔拿我威胁我父,如今还回来,不知世叔以为,这滋味如何?”
苏镇死死握拳,半晌方咬牙切齿道:“沈自果然生了个好女儿!”
沈贞谦逊摇头,“世叔驰骋半生,疆场之上我父救你三十二次,次次出生入死。你以婚书为赌,全两家之好。我父号称无敌大将军,我诸位兄长皆为将才,悬平之战为何会血洒边疆?以前我不明白,今时才明白。”
“你、你明白什么?”苏镇下意识往后退。
沈贞清凉的眸子漂浮着浅笑,字正腔圆道:“世叔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 唔,今天看到涨了一瓶营养液,很开心。
谢谢支持,谢谢暖我心。我会继续努力,么么哒!
第28章 立约()
第28章
“疯了,你简直疯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世叔敢做,我为何不敢说?”
“我做了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悬平之战你父兄为国捐躯,关我何事?沈贞,你别冤枉好人!”
“我没冤枉世叔。”
沈贞松开推轮椅的手,负手而立,“人在做,天在看。世叔不信,就请望望天。”
“望天?我望天做什么?我没做过的事,天都不能罚我!”
话是这样说,苏镇仍忍不住抬头望天。
天色忽然从明朗变得阴沉,天边乌云密布,一道闪电狠狠劈下来,苏镇怪叫一声,吓得从轮椅跳起来。
沈贞感慨的看着雨水从天而降,淡淡道:“你看,天不容你。世叔,早做准备吧。”
“老爷!”苏管家忙将苏镇扶起来,冷眼看着沈贞,“沈大姑娘,我家老爷好歹是你长辈,你这是在说什么?吓谁呢?”
“没吓谁。”沈贞撑开油纸伞,人站在伞下,伴随着淅沥沥的雨声,声音多了分飘渺寒凉,“没做过的事,他怕什么?”
“沈贞!休得危言耸听!老夫戎马半生,难道还能被你个黄口小儿吓倒?”苏镇从失态中醒过神,气冲冲道:“回府!理她作甚!”
大雨瓢泼,苏家管家颤巍巍的消失在雨幕。
沈贞握着油纸伞,指节因为用力显得泛白。
“大小姐?”
“宁叔,你看到了吗?”
“什么?”
“苏镇心虚了。”
宁管家眼里滚动着可怕的风暴,瞬间从掌管俗务的和气管家变成手握冷刀的亡命之徒,“苏镇虽是小人,但也是靠军功起家的国公,没做过害人之事,他怕什么?大小姐随便一诳,就吓得他露出马脚。”
说到这,他隐有感叹,“就连天都在帮大小姐。”
“天有公道,曾经我以为公道在人心,可惜我错了。”
沈贞转身抬腿迈上台阶,油纸伞被收起来,“公道要靠人争取,如果我早日明白这个道理,阿峥就不会死。”
“大小姐……”
“我无事。”
宁管家担忧道:“万一三日之后苏镇不愿妥协……”
“那就让他亲眼看着苏砚惨死。”
沈贞回眸,平日温暖含笑的眼睛,只剩无情。
雨势越来越大。
好似回到十二年前那个冰冷的长夜。
父兄战死沙场,消息传回盛京,风光无限的沈府天仿佛塌了。
下人告诉她,爹爹和兄长再无法回来了。他们死在了战场,为国捐躯,不能哭,这是属于满门的荣耀。
她忍住不哭。
午夜梦回时常惊醒。
她梦到爹爹一身是血的从尸山血海爬出来,梦见兄长调笑着说要喝她酿的桂花酒,眨眼,尸首分离,死相极惨。
有人从爹爹怀里翻出通敌信件,皇上并未因为沈家有功降下封赏。
悬平之战的大胜是父兄拿血肉之躯填出来的,可没有人在乎,人死如灯灭。
沈贞真切体会到家破人亡,是娘亲病死床榻撒手人寰的那刻。
年仅八岁的她跪在榻前,看着她娘的尸身越来越凉,只觉得山崩地裂。
娘临死前亲自将婚书交到她手心,切切嘱咐:“贞贞,你若不喜,大可毁了。”
那时她小,不知什么叫喜,什么叫不喜,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惶恐和对世事的不平。
一日之内,她和弟弟被人驱逐出门。
苏家的人没来。
婚书贴在她的心口。
娘曾说过,以后苏家这小子,会是你的夫郎。你爹是他爹顶头上司,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是他的靠山,他也是你的靠山。
宋勉猖狂,鸠占鹊巢。那日她偷偷摸摸在拐角等了好久,不见人来。
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火烧了婚书,为弟弟熬了碗粥。
忆及当年事,沈贞唇角染笑。
如今看来,从爹爹怀里翻出通敌信件的,是苏镇。
苏镇!
沈贞一箭钉穿靶心,想用婚书掣肘她,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夫郎?她的夫郎,她要亲自选。无需人中龙凤,却一定要是她心头好。
这大概是全家对她的唯一盼望了。
他们希望她过的好。
沈贞看向远处飘忽的云彩,心道,我一定会很好。
大雨滂沱。
练武场。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