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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溏垂眸看着地面,没有应话。
“父皇知你心意,只是池儿,你不该以父皇逼迫仙尊。你登基前后,仙尊内外周旋,正是因为有他,父皇登基才会这样顺利,就连帝王玉玺都是仙尊从皇太后那里带回来的。”见魏西溏的表情冷漠,太上皇帝叹口气:“池儿,父皇不想说,只是池儿可有想过,仙尊为何愿帮你?他帮了你,你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没提他半个字,这叫哪个功臣心里不觉寒凉?”
“孩儿知道。”魏西溏开口:“孩儿只要他做最后一件事,该给他的,便一样不少,孩儿要他救父皇性命……”
太上皇帝摇头:“池儿……”
“静儿和二姐姐给父皇母后请安!”外面传来魏静思的声音:“母后?”
然后就看到她蹦蹦跳跳跑了进来,后面跟着魏红衣:“给父皇母后请安,叩见陛下。”
魏西溏看着她们二人道:“以后私底下不必行礼,倒是显得生分不少。”
魏静思一脸得意道:“我就池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魏红衣又瞪她:“就算不必行礼,你也不能直呼陛下的名,那是父皇母后唤的。”
魏静思撅嘴,“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今天热闹了,平日都是我一个人跑着玩。咦?”她走近肖以柔:“母后你哭了?怎么眼睛都肿了?”
肖以柔不知该怎么开口,只道:“今日我们一起陪陪你父皇吧。”
魏静思快速的跑到太上皇帝的身边,喜滋滋道:“好呀。”还往后挪挪,移到他身后,给他捏肩:“父皇,静儿个你捏捏肩头,舒服不?”
太上皇帝的眼眶逐渐汇了泪,他哽咽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应道:“静儿给父皇捏肩,自然舒服。”
身后的小姑娘有些得意,便道:“那以后静儿天天过来给父皇捏肩,”又歪着脑袋看着肖以柔,道:“也给母后捏肩,静儿可厉害了!”
魏西溏忽一下站起来,朝外走去,怒道:“仙尊怎么还不来?”
刚说完,便看到仙尊绕过假山,缓缓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童,手中托着一个盒子。
在殿门口看到魏西溏,他跪下行礼:“相卿参见陛下。”
“药带来没有?”她站着不动,相卿跪在地上,道:“相卿身后小童手里捧着的便是。”
她这才后退一步,道:“平身,进来。”
太上皇帝看着进来的相卿,视线看向魏西溏,“池儿?”
魏西溏让到一侧,道:“仙尊替父皇炼了救命的药。”
太上皇帝看向相卿,相卿已经俯身施礼:“叩见太上皇帝,娘娘、二位公主金安。”
太上皇帝问道:“如果朕没有记错,当初仙尊可是说了,无药可解,如今这药又是从何而来?”
“回太上皇帝陛下的话,此药是陛下命在下所炼,在下不敢不从。”相卿应道。
魏西溏看了那盒子一眼,开口:“朕问你,这药可会叫父皇痛?”
相卿摇头:“不会。”
“这药可会叫他中毒?”
“不会。”
“你这药可会让他失语?不能行走?食不下咽?”魏西溏提高声音道:“妖术必有妖处,是你告诉朕这些,如今你说这药可治愈父皇?那你是岂不是犯下欺君之罪?”
“陛下当时还不是君,再者,此药可续命。”
魏西溏上前一步,“续命?”
相卿淡淡一笑道:“正是,此药乃续命的药。太上皇帝陛下若是服了,自然药到病除,去痛怯毒。”
太上皇帝看着仙尊的表情,问:“仙尊既然可炼出这样的药,为何不早些炼出来?”
相卿垂着眼眸,道:“那是因为陛下未曾以命要挟,要求相卿炼出此药。”
“药引?”
相卿缓缓抬眸,道:“这世上,有些药炼制必然要有药引才能制药,要解太上皇帝陛下的毒,药引必不可少。”
肖以柔沉默一下问道:“只不知仙尊说说的药引,究竟是何物?”
相卿转身,神兽的打开盒子,取出一粒鲜红的药丸出来,道:“此丹药名为续命丹,在下曾为去世的那位炼制过此药。”
魏西溏的心里顿时生出些慌乱,“相卿,这药莫不是皇伯父在世上炼的续命的仙丹?”
相卿淡淡一笑,道:“原来陛下还记得,只不过此药略加改正,夺不得人命罢了。”
太上皇帝开口问道:“敢问仙尊所说的药引,究竟是何处?”
魏西溏已僵在原地,全是发凉,她看向太上皇帝,颤抖着声音道:“父皇!”
太上皇帝看了她一眼,依旧开口道:“仙尊,莫非一个药引子都不能说?为何非是池儿逼迫,才有了此药?”
“此药有些妖邪之处,”相卿捏着那药道:“需为病者血亲之人的命方可成药。”
肖以柔失声叫道:“青儿!”
相卿道:“长公主香消玉损,命已落,她的余命可须在太上皇帝陛下身上,不但可续命,还有返老还童之效。”他转身看向魏西溏,淡笑道:“陛下,此药有奇效!当年那位陛下服了此药,朝堂金州一片惊叹,陛下可还记得?”
魏西溏后退一步,眼眶里泪花涌动,哽咽半响才咬牙道:“相卿,你竟然敢……”
第094章 休朝三日()
“相卿不敢。”相卿看向她,道:“相卿不过奉命制药罢了。”他捏着那粒血红的药丸,一步步朝着魏西溏走去,道:“此药无需让太上皇帝陛下负担多余疼痛,可解太上皇帝陛下伤处的毒,可让太上皇帝陛下延年益寿……陛下要相卿制的,不就是这样一种奇药?”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捏着那药,送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然后把药丸放在她的掌心:“太上皇帝陛下服下此药,便可解掉余毒。”
那粒药丸犹如有烈火中蹦出的火星,落在她掌心的瞬间,犹如被烫了一下,烫的她眼泪收不住的往下落。
太上皇帝闭着眼坐了一会,他睁开眼后便开口:“柔儿,你带她们先下去,池儿你留下,父皇单独跟你说两句话。仙尊也请留步,朕也有话对仙尊讲。”
相卿微微回头,那捧着药盒的小童便退了出去,肖以柔也带着魏红衣和魏静思出了正殿,殿内只剩三人。
太上皇帝看向魏西溏,“池儿觉得这药,父皇要服吗?这是仙尊拿了你皇姐的命续的,她本就没了命,手剩的一点命还被拿来续父皇的命,若是你皇家在天有灵,她会怎么想?”
相卿突然上前一步,道:“回太上皇帝陛下,长公主在天不会有灵,她仅有的那点命被炼在丹药里,长公主不再有命。常人所说的轮回、神鬼于长公主并不存在。”
魏西溏没说话却是突然扭头,对着他便抬起袖口,相卿侧身让了一下,两条血红丝便顺着他的下颚划了过去,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线,慢慢汇集,顺着他过于苍白的肤色往下流淌。
相卿避开以后,只微微点头退了一步以示恭敬,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淡笑,却不开口。
“池儿!”太上皇帝一脸震惊,“池儿你这是做什么?”
魏西溏冷着脸,盯着相卿咬牙道:“他该死!”
太上皇帝伸手按在伤处,面色苍白却冷峻,他沉声开口:“池儿,父皇助你登基,让你称帝,不是为了让你滥杀无辜!”
这话说的严重,魏西溏急忙收袖,回身便跪下:“父皇息怒!”
“仙尊即便没有让父皇陪你们到底,于父皇来说,仙尊对父皇却也有恩。因仙尊出手,父皇得以和你母后有这七日相濡以沫的时间,父皇早已心满意足。你却要出手杀他?”他问:“你置父皇于何地?你视皇家权势为儿戏,滥杀无辜,你当初跟父皇说的为君之道呢?你当初一言九鼎的承诺呢?你……”
他拧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魏西溏急的朝前挪了两步:“父皇……”
“你别过来!”太上皇帝出声制止她靠近,“药是你逼着仙尊炼的,炼出来不满意便要取他性命!池儿,你这就是铁了心要杀他!父皇的身体父皇心里明白,当初刺客那一箭,几乎夺了父皇的命,你别忘了是仙尊救了父皇,父皇咬牙等到你母后,仙尊又替父皇去痛,让父皇有了七日不悔之日。仙尊没走一步,都是经了父皇同意……哪怕这次仙尊炼的药,他也是把药理跟父皇说了……”
魏西溏抬头,看着太上皇帝,张了张嘴,“那这药……”
太上皇帝狠狠一拍案几,看着她咬牙道:“父皇没能护住你皇姐性命,本就亏欠你皇姐良多,如何还能要她连鬼都做不得?难不成,你为了你父皇的命,连鬼都不让你皇姐做?”
魏西溏额头碰到,磕头急道:“孩儿不敢!”
“你不敢?你当着父皇的面,就敢要杀仙尊,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太上皇帝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没说出来。
相卿上前一步,提醒道:“陛下息怒。怒火攻心,势必会影响到伤口发作,七日药效即将失效,望陛下平复。”
魏西溏看了眼相卿,又看向太上皇帝,跪在地上走到他面前,伸手抱着他的腿,道:“父皇息怒。孩儿再也不敢了!孩儿不曾想过要夺皇姐的命,孩儿只是不愿失去父皇……”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孩儿许是前世没碰到父皇这样的双亲,今世得了,便舍不得父皇离孩儿而去……孩儿只是不舍父皇,迁怒仙尊,孩儿并非要滥杀无辜,父皇息怒!孩儿求父皇息怒!”
太上皇帝抬手,衣袖划过眼角,再放下手眼眶早已含泪,他坐着没动,只是道:“你如今贵为帝王,便不能意气用事。大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流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你一时迁怒,却叫仙尊身后几百侍从小童陪葬,这可是为君之道?若仙尊犯有死罪,那是死有余辜,可仙尊于你江山,那是有功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