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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下,藏着多少人的心绪。
凉夜如水。
清寥寂静的庭院,屋檐之下静悄悄地站立着两个人。
孟沂笙狠狠盯着眼前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人神色无一分变化,她的神色最初淡漠,最后慢慢显得有些忧戚。
忧戚?孟沂笙自嘲一笑,定是他看错了罢,这个女人,在拒绝他时,不向来都无情无心的么?
两人相对良久,孟沂笙目光灼人,逼人眼睛。他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她。半晌,又是半晌,夏伶低低一叹。
孟沂笙仍是紧盯着她,似乎在剖析她的神色,又似查探她是否真是无情无心之人。眼前一晃而过以往温情脉脉之时,如今剩下的唯有刻入骨髓的恨意。
他曾对她迁怒出气,也曾在她面前放下尊严。曾与她共温情脉脉,她也曾对他冷若冰霜。他一心以为的情爱定居,却就那样被她轻易抛下。他以为他做的不够好,到头来,所有的保证与歉意都是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凌迟与践踏。怎么能不恨。呵,怎么能不恨!
僵持了许久许久,见她没有开口的迹象,不知是在害怕什么,他突然冷淡开口:“你来干什么。”对面的人,像是已许久不见,声音听来既熟悉,又陌生,既是欣喜,又是畏惧。
夜风一阵又是一阵。
她以为她不会回答,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宛然叹息,却尽量保持平静,背脊挺直:“我来看一眼你。”看完就走,就走。
孟沂笙戚然一笑,语气嘲弄,说不清是讽刺谁:“现在看完了,请便。”
她定定看了他一眼,而后默然转身离去。
不要再细想,不要再挣扎,不要再沦陷,更不要在漩涡中不停沉浮。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孟沂笙手心成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迅速伸出手大力扣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至身前,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腰身,猛地将她抵至墙壁,不知是怒火,抑或其他,俯身便热切吻上她的唇畔。
她的挣扎。他的禁锢。
就让他沦陷吧……“如芷……”
……………………
月色清姣无比,笙歌将手放在唇边轻暖,明明没有想什么,却一路感觉心事重重。
再往上,再走一会……就到了。
笙歌慢悠悠走着,心想或许见到他自己也就打起了精神,不至于这副神不守色的鬼样吓人了吧。她悠悠一笑,走了一会,抬眼,她知道站在这里便可以看见上面那处房子了。
寂静的月色,显得更加寂寥。她觉得有些冷,加快了脚步,料想他一定不曾想到她竟会在这时来。
脚步越走越快,她开始轻轻呼喊:“王陵,王陵……”
没有人答应,熟睡了罢?
她走至门前,敲了敲门。“王陵?……”
推开门,寂静暗黑的屋子,一张桌,一张椅,一个火炉,一张床。却是少了一个人。
屋内堆放整洁,原本放着一捧花的地方,现在只有一朵长茎小花,静静的待在那里。她走过去目不转睛地将花拿起来,浅浅月华下,散发着盈盈香气,与一抹孤独莹润的色泽。
第二十六章 春风送暖(一)()
一大早相府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倒腾了许久,表面如衣着发饰,内里如礼仪气质,大大小小,巨巨细细皆仔细收拾了一番,这才乘上轿子,笙歌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的轿子还算舒服,与母亲同乘。笙歌之前还想拿些什么珍贵的古玩去讨太后欢心的,但后来斟酌一番还是算了。她倒是怕,万一太后真对她上了心,见到个不错的男子就要她嫁了,这是笔亏本的买卖,不仅自己赔了古玩,还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轿子走着走着,摇摇晃晃,让人生出了些许困意。夫人捏了捏她脸蛋,宠溺一笑:“昨晚没睡好吗,马上就到了。”
一听马上就到了,笙歌立马打起了精神。可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轿子仍在继续稳健行走。闺阁小姐是不能随意掀开轿帘的,笙歌强忍着掀开看外面是到了哪儿的心情,又是恹恹过了许久。外面声音有些嘈杂起来,笙歌精神一振,仔细分辨外面的声音,似乎传来许多轿辇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些绕过她们前头去了,有些在这里下了车,而后是拜孟相的声音,互相勉励。
略有喧哗。
隐隐有些风传来,轿帘掀开了一半,笙歌好奇往外看去,正是在过城门,有些闺阁小姐也正好奇探寻着外面。
笙歌小心且仔细地辨认着外面的状况,正巧见两个公公模样的人等在城门口,其中一个站在前面,形容略老,衣着看来高人一等,后面的小公公恭敬称呼他为“湛华公公”。
湛华公公与那小太监正在等人之时,突然见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忙招呼了上去。笙歌看不见,眼下车轿太多,有些拥挤,但轿子仍在缓慢行走。她对那湛华公公生了些兴趣,不知道他们是要来接什么人,便小心听了听外面的声响。
“淳王爷,皇上等了好久了,让奴才前来接应您。”这是湛华公公的声音,带着些尖细,又有些沙哑,听来还算沉稳,但笙歌听见那种尖尖的声音仍是有些不自在。
“……嗯。”笙歌知道这是赫连淳淡漠的答应声。良久,没有多余的响动,这时进了城门之后不远处又是几个城门,朱红色的漆,显得十分威严与庄肃。正对着是一个大门,笙歌暗想大概这是皇帝才能走得的。旁边又有两个门,顺序排之,越往偏侧则越低矮。
抬轿子的人开始自动分类,大臣们的轿子都往正门旁边的门走去,女眷们的轿子都往大臣进去的再旁侧的大门进去。笙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干脆养精蓄锐。
耳边传来一阵聒噪之声。笙歌听见大多是前后轿子里年轻女子们的声音,听来似乎都是满目的欣赏与激动之情,带着些爱慕之意。
笙歌暗觉奇怪,她悄悄掀开一小块轿帘,亮晃晃的光芒朝她眼睛刺来,她眯了眯眼,看见一顶精致而雅致的轿子从最中间的正门行驶了进去。旁边随这轿子一同进去的,赫然是湛华公公与一个小公公。
这么多的轿子,只有他一人从正门进入。似孤单,似荣耀,更似,殊宠。
轿子潇洒行进,轿帘扬起一角,露出了里面之人的一截广袖,仍是水蓝色暗纹缎袍,显得十分随意从容。
难不怪那么多女子喧哗,大多都是倾慕他风度模样。
笙歌压下心中不解,看了看旁边孟相夫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免心生佩服。正想着她也要修身养性之时,听见旁边夫人笑了一声,打趣她道:“等不及了?”
笙歌皱了皱眉头,委屈道:“娘,还有多久?”
夫人笑了笑,“你性子倒还是这样,暂且忍忍,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笙歌点点头:“哦。”
“娘刚才见你掀开轿帘,在偷看谁呢?”她凑近了一些笙歌,准备聊一些母女间的私事。
笙歌眨眨眼,想起刚才是听见周围轿子里的女子们的喧哗之声,才掀起轿帘看是谁的,没想到却被娘误会了,便苦着一张脸,面不红心不跳撒谎道:“娘,我刚刚在看爹爹……”
孟相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虽年已过三十,有了些浅浅皱纹,但仍是不减美人风采,足见年轻豆蔻之时何等迷人。孟相夫人浅浅笑了:“你这鬼丫头,明明是在看淳王。他倒是不错的,你可喜欢他?”
这话问的太**,笙歌听了虽觉没什么,不过仍是假意低下头装作脸红道:“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没有那种心思。”
夫人也不再打趣她,只一叹,有些遗憾道:“可惜了……”
笙歌抬起头,狐疑道:“可惜什么?”
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慈和道:“娘原本是想云苏这孩子很是不错,与你也般配……”
笙歌一听脸顿时僵硬了几分,而后思索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先澄清的好,便也不管还要装成什么女儿家的娇羞:“娘,女儿对淳王无意,更对云苏无什么心思。”想了想,又往娘旁边凑了凑,撒娇道:“我还这么小,娘就忍心我嫁人了?”
夫人想着不久沂笙也就要离开了,生出了些愁思,便拍了拍笙歌的背,也算是宽慰自己:“好,好……笙歌就先陪在娘身边……”
笙歌将头趴在娘的怀里,感受到娘的心绪,有几分怅然,也有几分温暖。
大约一炷香之后,轿子陆续停下,笙歌也随娘一起下了轿,眼前又是一道门口。笙歌看了看周围,大多是与她们一样的小姐与夫人。笙歌原以为她打扮的就非常隆重华丽了,便一直嘱咐碧儿素淡些,再素淡些。然而现在一见实觉小巫见大巫,她这行头在这堆莺莺燕燕里面虽不至于掉了身份,却显得有些素朴。
三个女人一台戏。笙歌见周围亮晃晃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不禁有些头疼,这些女子都仍待字闺中,但目光却是犀利的很,谁比自己漂亮了,谁比自己多戴了一支步摇了,便目光炯炯一直盯着对方。
所幸笙歌没有成为她们视线的对象。有几个夫人上前来寒暄,对孟相夫人打着招呼,亲切如姐妹。一边指着笙歌道:“这是笙歌吧,许久未见又漂亮了许多,孟相夫人真是有福气啊。”
夫人淡淡回笑:“尚书夫人过誉了,丽儿也十分聪慧,夫人也是有福之人。”
又是一阵寒暄,然后便是夫人们一起走进门口,聊些东家长李家短的,笙歌乖乖跟在身后,一边欣赏皇宫内的沿途风景。风景十分秀丽,各个宫殿宏伟大气,这是笙歌第一次瞧见古代殿宇,心里很是激动,只可惜与清朝故宫很不一样,这里宫殿的名字大多也是大气恢弘。
太后居住的慈怡宫一旁便有一处御花园,两处相连,位置宽阔,清风缓和,是庆贺寿诞的好天气。男子与女眷座位分开,但相隔不远,只几步之遥。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