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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想让她孙子升官,便给太太出了害死大姑娘的主意,太太竟也同意了。中元节那场火是太太早命人设计好的,等火一着,趁着人乱,便让桂嬷嬷带着大姑娘跑。当时太太和桂嬷嬷说好了,让她弄死大姑娘之后再到约定地方找她,她孙子的事儿一准给包办成。”
江清月听出王妈妈有些避重就轻,特意逃避她自己的罪责,她有意把事情全往大太太和那个桂嬷嬷身上赖。江清月冷笑着看王妈妈:“桂嬷嬷是不是被你灭口了?”
王妈妈忙摇头,不打算认。
“别推卸罪责,此人我早查过,她自那件事之后便没了踪影,她孙子也没有她的消息。这个桂嬷嬷她那般疼爱他的孙子,甚至不惜为其官途杀人。她若活着,怎会这么多年不去看她?不是人死,又是什么?夏氏不会亲手杀人,动手的自然是你。”江清月步步逼问。
王妈妈没得办法,只得哭啼的承认,是她事后见了桂嬷嬷,趁机下毒将其毒死。尸体而今还埋在京郊破庙附近的一颗老槐树下。
“若有此尸体为证,就是铁证了,夏氏无可狡辩。”江清月看一眼目瞪口呆的江宾璋,转而望向卿侯,希望他老人家能为自己做主。
卿侯痛恨的接连抬手拍桌,瞧得整个大厅都回荡着“梆梆”敲桌的响声。
江宾玖趁机跟卿侯道:“父亲,此毒妇竟忍心谋害五岁孩童的性命,事后不知悔改,竟又杀人灭口。此等恶毒行径,令人发指,其罪当诛啊!”
“这怎么可能。”江宾璋低声嘟囔一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见所听的。他们嘴里所言的真是夏氏?夏氏原来是个蛇蝎毒妇?那她当初对自己的温柔,善解人意……难道都是骗她的?
好一个夏氏!
江宾璋越想越觉得好恶心,捂着嘴跑出去,在院子里吐起来。
王妈妈又交代:当时大太太虐待大姑娘时,大姑娘院里的丫鬟嬷嬷们其实都知道,却都畏惧掌权的大太太不敢乱说。大姑娘丢失后,大太太便将这些人全卖给了大食国的商人;这些下人们随着他们漂洋过海回国,早就了无踪迹了。
怪不得她找不到当年那些人半点蛛丝马迹,原来被夏氏都打发卖到异国去了。
江清月不得不佩服夏氏处理人的手段。只可惜她一招失算,全盘皆输。江清月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解决。
此事倒真巧,许是天意,是她生母在天之灵。
卿侯几番叹气,终要冷静地思考眼下的事实。“孩子,你先回去,祖父有事跟你叔父婶子商量。”
江清月点点头,转身告辞。出了门,正碰见门外在洗手擦嘴的江宾璋。
江宾璋有些难以面对江清月。这孩子当初跟他提过她对夏氏的怀疑,自己一直没当回事。他真的很愧疚,愧对女儿,更愧对九泉之下的柳氏。
“清月,为父真没想到夏氏竟如此歹毒,我……”
“进去吧,祖父等你商量事。”江清月转移话题,给江宾璋让了路。
江宾璋愧疚的看一眼他,也觉得尴尬。罢了,等事情缓一缓,再与她赔罪就是。
江清月没出院,直奔西厢房关押夏氏的地方。门口俩嬷嬷堵住了江清月,不让她进。
屋里的夏氏被绑在了凳子上,堵住了嘴。她听见外面有人,呜呜的乱叫,晃动凳子,结果一不小心人连着凳子都摔在了地上。
门外的嬷嬷听见响动,开门进去。
江清月就站在门口,看着发髻凌乱的夏氏被扶起来。她满面泪痕,她原本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脸上像鬼画符一般,全然不见她往日勾人的风韵。
“大太太不要冲动,是您教训我说:蠢笨的人才会争一时的高下。”江清月见夏氏恶狠狠的看自己,呜呜直叫。她禁不住扬起嘴角,嘲讽地看她,“而今看你这样,我也算明白这话的道理了。一路走好!”
江清月转身而去。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见到夏氏的脸。
江清月回屋没多久,望馨苑闯便进一抹桃红。
众人细看,竟是江琬,忙来报给江清月。
江清月出门迎接的功夫,江琬已经生龙活虎的蹿到她面前。
江琬的一张瓜子脸带着泪痕,杏仁眼里布满了血丝。“我母亲怎么了?为什么她被祖父关起来了?”
“不知道。”在老太爷决定结果之前,她自然不会乱说。江清月叫江琬回去,便转身进屋,避开她。
江琬追进屋,焦急地看着江清月:“是不是你告了她的状?我知道你素来跟母亲不对付。”
“怎不说你们母女本就对我抱有敌意。”江清月见江琬愈发难缠,决计不给她面子。
“一定是你了。”江琬瞪向江清月。
“祖父不让你见人,你找我算什么账?祖父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么?二妹妹还是回去想法子怎么见她比较妥当。”江清月拾起花绷子,继续绣花。穿针引线会令她冷情绪静,避免不必要的浮躁。
江琬跺脚瞪了江清月几眼,终无奈地离开。
傍晚天刚刚黑,江清月听说消息,江琬被老太爷禁足了。
照理说,江宾璋明日该带着夏氏和江琬离京,巡查江南。江宾璋奉旨巡查,日子肯定改不了。只是不知明天他还会不会带这二人去。
老太爷那边也该商量出一个结果了。
天色大黑,江清月一个人椅座在贵妃榻上,看着桌上燃烧的火烛发呆。
忽有人报:“二太太来了。”
江清月料知孙氏此来的目的,忙起身迎孙氏落座。
第66章()
孙氏怜惜地打量江清月,伸手拉住她的手,“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真没想到夏氏竟然如此恶毒。也怪婶子不好,当年若多关照你一下,早些发现其中有事儿,也不会人让你落得那样的境地。”
“亲爹尚且看不出端倪,怎能怪婶子呢。也罢了,反正都是以前的事了,只要不去想就没什么打紧。”江清月淡笑道。
孙氏闻此言,更加心疼她。“
你这孩子,嘴上说的轻松,婶子知道你心里有多苦。你不想让我们操心罢了。你越是这般懂事,越叫人心疼。”孙氏伸手,理了理江清月耳际的碎发,极尽温柔。
江清月俯首沉默了会儿,忖度自己到底要不要开口询问孙氏,其实她更想知道夏氏的结局如何。夏氏是卿侯府的大太太,就算是干了杀人越货的事儿,按照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她断不会被交送到官府。凭老太爷的性子,八成会私下里解决。
这些清月都可以理解,但她想知道:私下解决到什么程度?江宾璋最后是什么态度?
江清月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孙氏,流露出乞求之色。
她试探的询问孙氏:“二婶子,求您跟我说说,祖父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
孙氏在心里忖度了下,决定顺水推舟送江清月一个人情。
“家丑不可外扬,夏氏的事儿不怎么好办。再说,你眼看要出嫁了,琬儿和瑶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都不好耽搁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午,唯有一个办法最合适了。先打发她去庄子,再行处置。咱们这边来说她就是个死人。回头等孩子们都安置好了,就宣布消息。对外她是名义上死掉的填房,但对内不会让她入族谱,更不会入祖坟。她娘家那边自有人去交代,量他们不敢闹事。”
“大老爷呢?”江清月比较好奇江宾璋的反应。
“你走那会子他还没回过劲儿来,后来被你祖父骂得幡然醒悟,回头他硬闯进了西厢房,因厌烦夏氏哭求她,对其好一顿踢打。愈打愈厉害,你二叔拦着都不行。夏氏被打断了两颗牙,连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没了。那场面,啧啧,太吓人,地上床榻上都是血。”
“她有身孕了?”江清月颇感意外,有些惊讶。
孙氏叹口气,摇摇头,“刚有的,谁都不知道呢。如此打掉了也好,免了一遭麻烦,省得节外生枝。”
夏氏的下场算很惨了。
而今正值秋冬交替之际,天气一天一变,庄子那边条件苦,屋子冷不说,一整个冬天连点炭都分不。夏氏身娇肉贵,本就受不了那样的苦,小产最容易落病,加之精神又受了刺激,一准儿拖不了几日。她人到了庄子之后,是死是活,卿侯府这边肯定不会再管了。夏氏的娘家被捏了把柄,肯定不敢造次。
看来这件事儿就算这么了了。
但是当年的事,也有江宾璋的问题。
江宾璋这人特喜欢在人前悲伤春秋,怀念旧人。夏氏也是因此被引发嫉妒之心。若说江宾璋怀着真诚之心怀旧,属无意之言也就罢了,偏他并非出自真心。
若真的怀念已亡的柳氏,真心关心女儿,江宾璋早就该发现清月身上被虐所致的伤。
江清月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她知道一个共通的道理。孩子被人欺辱之后,就算胆小不敢说出实情,但其情绪也会有很大的变化,比如怯懦,恐惧……可江宾璋却什么都没发现。这并不能说明夏氏那些人有多能耐,反而恰恰证明江宾璋对女儿的‘足够忽视’。
所谓的忆旧人、念旧情,不过是演深情戏给别人看。
江宾璋装得像个情圣,实则就是名沉迷于声色的*之人。看似多情仁义,容易为情所困,其实不过就是个见了女人就腿软滥情的蠢货。这种人一旦无情起来,比谁都残暴凶狠,才刚他如何对待夏氏就是个例子。
孙氏见江清月一直发愣,心料她一定被他父亲的行径吓着了。“好孩子,她是罪有应得,你父亲也是气急了。”
孙氏话虽这般说,自己却也被吓得够呛。她现在一闭眼,满脑子还会浮现那血淋淋的场面。吓死人了,真叫人害怕!大哥平日在众人眼中是个十分斯文儒雅的人,而且他一直很疼夏氏,万没料到他动起手来对付女人竟如此凶残。
“她是恶有恶报。”清月想到江宾璋便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