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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太君本来就被突然出现的钱氏吓了一跳,这会子见她扑向自己,面目狰狞的说自己没疯,简直要把心惊得跳出来。邱老太君捂着胸口皱眉,好一顿顺气。
众嬷嬷见状,忙搀着钱氏距离老太君远一点。
钱氏见老太君不信自己,整个人陷入抓狂的境地中,语速更快,解释的更多。
“二太太平常话没这么多的,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江清月软言相询。
钱氏见她那副样就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就骂:“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乱吠。”
钱氏又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傻子,更加觉得羞愤难当。愤怒一旦发泄出来,便不计后果。钱氏凶狠的指着江清月恶言相信,直骂她是作死的小娼妇。
邱老太君坐在那里听着这些不入流的话,脸色黑的不行。
“弟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江姑娘是你认下的养女,一心一意教导你家蓉儿绣技,成果非凡,你也是对她赞不绝口的。怎么这会子你又骂她,她做什么事儿得罪你了,成了你嘴里的娼妇?我才不信出身侯门知书达理的弟妹会说出这样的话,若说不是你疯了,那是什么?难不成是我们耳朵坏了?”大太太周氏早看不惯钱氏,这回得机会,她自要添油加醋暗讽一番。
四奶奶李氏自然向婆婆,跟着讽刺道:“老祖宗,二婶子从前素来温顺慈祥、宅心仁厚,别说对老太君了,就是对我们这些小辈,也向来都是温言细语的,没发过火儿。我看二婶子真真是病了,还得请个好大夫仔细调理才是。”
钱氏恨得咬牙,没想到大房这会子竟对她落井下石。钱氏脸涨成了猪肝色,慌忙给邱老太君解释:“母亲,我真没疯,我好好的。”
“那你说,江绣娘因何事得罪你,你要骂她?”其iu老太君怀疑的瞪他。
“我——”钱氏看眼江清月,见其正拿着帕子委屈的擦拭眼角,钱氏恶心的无以复加,真想当场扒了这小娼妇的皮。
“不管是真是假,你这几日也别出门,好生静养几天再说吧。”
老太太这是变相软禁她了?
钱氏发现押送她的四个嬷嬷全是邱老太君身边的亲信,有这些人在她身边,她还怎么翻身,怎么对付江清月?那秘密若真公布于世,她就没脸在这世上活了。昨夜她又被一脏兮兮的傻子猥琐,想起来就作呕想吐,他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更被说面对她的江郎……
钱氏的脑子钻进了死胡同,越想越受不了。她的精神紧绷阴郁到了极点,她看着在场的众人:邱老太君、周氏、李氏、江清月……这些人都在咧嘴嘲笑她,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荡妇。钱氏捂着耳朵,眼珠子瞪圆了往外凸起,发疯般的起来。
“啊啊啊——”钱氏抱着头狂叫。
邱老太君皱眉,赶紧命人压制住她,将钱氏圈禁在屋里。
不多时,大夫前来诊脉。邱老太君瞟那大夫一眼,便摆摆手命他回去,赏钱自不会少他的。
宁婉蓉不解祖母的意思:“老祖宗,您怎么不让大夫瞧瞧母亲的病情?”
“此等庸医怎能治好病。”邱老太君叹了一句。
宁婉蓉委屈的低头,小声嘀咕:“不让大夫诊治一下怎会知道。”
“这种大夫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你想外人都知道你母亲得这病的事儿么?不怕丢人?”
宁婉蓉被邱老太君一连串提问问得哑口无言。
邱老太君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吩咐四孙媳妇李氏道:“去!派人知会消息给靖侯府,请他老人家给你二婶子做主,让他求个御医来府上看看吧。”靖侯府总归是不希望他们女儿发疯的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做好保密。老二家的先前不是搬动她娘家人和她姑母钱老太妃来压人么,而今她出事自该也有她娘家人处理,正给自己省事了。
不过钱氏到底是不是真疯,这答案对邱老太君来说很重要,这牵涉到她以后如何对待钱氏的态度问题。
像钱氏这样高贵出生的儿媳妇儿,必然心高气傲,想试她一试很容易。
邱老太君打发宁婉蓉等几个小辈都下去。她则召唤来一贴身嬷嬷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嬷嬷得令,禁不住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转而乖乖地去办事儿了。
宁婉蓉和江清月等人跟着大太太周氏出来。周氏招呼大家先走,宁婉蓉惦念母亲,就站在院子里不肯走。宁开远也赶了过来,听说老太太不让他见母亲,也无可奈何,跟着妹妹一起等。
江清月本就不想过早离开,她还想静候结果。既然宁家兄妹都不走,她也便顺水推舟留下了。
周氏笑着打量江清月:“你倒还真有心,她都不认你了,你还想尽惦念她,真是难得啊。”
宁婉蓉在五哥身边一直哭,忽听这话,转而对江清月针锋相对:“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母亲,你怎么照顾她的,啊?她怎么会成今天这样子?她怎么会发疯?都怪你,没照顾好我母亲!”
“妹妹!”宁开远皱眉,拉着妹妹去别处站着。原本因宁开远在,江清月为避嫌,她和嬷嬷们站得很远,此刻就距更远了。
周氏见状拉住江清月的手浅笑:“你不如跟我走吧。”
江清月闻到一股骚味儿,抬头看,正望见一嬷嬷端着个小汤盅进屋,双手捧着,很小心翼翼。这味道对于平常人来说没什么,但江清月可以分辨的很清楚,是尿!
怎么有尿味儿,难道是……
“也成,你留着看看她情况如何,回头再来找我。”周氏对敬请阅报以理解似得微笑,转即带着人去了。她自不需要多留,钱氏这里的一举一动会有人替她盯着。
宁婉蓉还在哭,对母亲突然发疯的事儿感到手足无措,心慌之余,她更怕有一天外面那些世家贵女都知道了她有个疯娘,这让一直在闺秀中独占鳌头的她如何能人受得了。太丢面子了!
宁婉蓉想起这事儿就恨,母亲前两日分明就好好的。她转即又将愤怒转嫁到江清月身上。“你到说啊,你是怎么伺候我母亲的?天天不都是你在照顾?”
宁开远蹙眉,这会子院内没外人了,他们兄妹不必计较面子,遂露出责备的目光看向江清月。
“二太太这些日子心里闷,不愿和下人们说,身边又没人可聊,便叫我时常陪她解闷。我只是一个绣娘,有多厉害?再者说,我真做什么惹二太太不高兴,二太太怎么不打发我?院子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丫鬟嬷嬷,打发我走很容易。”江清月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宁看远见她伶牙俐齿,蹙起眉头,单纯不爽这女子这般口齿厉害。
宁婉蓉则觉得自己被抹了面子,却又无从下口再咬江清月,恨得跺脚。
“三姑娘若怀疑我,大可以问问院中这些丫鬟嬷嬷们,我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没有?”江清月说罢,转而望向院中等候的众人。
大家都低着头,屏息静气。
宁婉蓉眯起眼,吩咐众人随意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推举出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彩霞回答此事。“回三姑娘的话,二太太近日着实心情烦闷,确实喜欢找江姑娘聊天解闷。偶尔江姑娘来晚了,二太太嘴里还念叨呢。”
宁婉蓉咬着下唇,狠狠地剜一眼江清月,转而哼一声,扭头背过身去。宁开远也转过身,低声劝慰宁婉蓉这都是误会。
宁婉蓉心里憋气,本来也没什么,她撒了火气回头就会把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偏偏刚才她听江清月那些话就犯恶心。
“什么叫做二太太身边没人陪,只能找她,她这不是明摆着暗讽咱们兄妹不孝顺么?”
宁开远一听,还真是如此,心里对江清月一般般的感觉变成了恶心。
这时,邱老太君在丫鬟嬷嬷们的簇拥下出了门。她神色深沉,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一出门看见宁婉蓉和宁开远还在,邱老太君愣了下,眼神扫过着俩孩子的时候,目光里闪现出一丝同情。
江清月心里有底了,转而她看见端着汤盅进屋的嬷嬷也跟着出来了,手里还是拿着瓷盅,却不像先前那样双手拿着,而是单手拿着。
宁婉蓉、宁开远兄妹俩当即上前询问邱老太君。
邱老太君叹口气,拍拍俩孩子的胳膊,只交代这院子再不许外人进,便带着人走了。宁婉蓉和宁开远想去看钱氏,却被门口的嬷嬷们给拦住了,连她们都不许进。
邱老太君出了院,走几步,回头看那摸摸还捧着那个汤盅,命她赶紧把东西扔了。本来她只想试探一下钱氏是真疯还是假疯,倒没想到这厮真把这一盅的东西给喝了。
看来是真疯了。
邱老太君叹口气,摇摇头,决计回去想个合适的办法才好。
隔日,靖侯府派来的御医一个接一个的往钱氏院子里去,却都是一脸无奈的出来。
江清月不大相信钱氏的戏法能逃过邱老太君的厉眼,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江清月觉得这回钱氏应该是真疯了。钱氏起初该是装假的,后来却阴差阳错的真被逼疯了。故此,江清月便暂且留下章嬷嬷和问秋,先让她们来探看消息再定夺。
江清月等候几天之后,见大夫们的几番诊治都无效果,估摸钱氏恢复的可能性极小。江清月还是不放心,得空让章嬷嬷去外头找多找几名大夫好好问问,得出的结论是:失心疯是一种心病,若想治好极为费力。千百例中难有一例,属于难得一见痊愈的。此人是在妻子和子女们的日日陪伴下,被温言抚慰照看,日渐化解了心病。
江清月想想钱氏周遭的环境,被婆婆拘禁压抑着、难以启齿的阴私事、看人下菜的下人们,以及她蛮不讲理爱闹腾的子女们……她根本不可能有痊愈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理国公府继续待下去,左右宁婉蓉已经瞧她碍事儿了。
江清月先去禀告了四奶奶李氏,再由李氏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