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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嬷嬷点头,“早上有个小丫鬟往四奶奶房里飞奔,我故意撞了她一下,衣服里有东西,像是一本书。”
江清月嗤笑:“钱氏果然把那本账留下了。”
……
晌午一过,王府来了个嬷嬷传话。松山郡主果然再邀江清月去授课。
江清来理国公府前,已事先把郡主那边的情况讲明。此刻,她可以直接点头应承下,定好明日去王府。江清月趁机将那三件冬衣托嬷嬷捎给郡主,请她代为传话。一旦她的‘多余’行径惹晋阳王嫌弃,她大概就可以直接不去王府了。
祁黛娥得知衣裳是江清月绣制的,忍不住翻开赏鉴一番。三件衣裳可谓是样样精品:一件是优雅竹纹,一件是卷草攀花,另一件则是祥云蟒纹。
祁黛娥爱不释手,叹道:“这么好看,我先留着参详几日。”
思虑间,祁黛娥发现一双大手从她肩头擦过,抢过了她手里的衣裳。祁黛娥懊恼的转身,发现果然是大哥。“这衣裳是我的!”
“穿上,让大哥看看。”祁连修淡笑,悠然的坐下来,好似真的在等祁黛娥去换衣裳。
祁黛娥拎起锦袍,在自己的身子上比量了一下,下面有一截拖地了。祁黛娥嘿嘿笑两声,老实地承认:“好了,不是我的。”她转而把青州知府的致歉传达给祁连修。
祁连修坐在一边喝茶,没吭声,也没回应,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祁黛娥早习惯被大哥无视了,索性就不管他。她兴奋地拿着花绷子,照着衣裳上的样子绣。不大会儿,她绣好了,拿给祁连修看。“大哥,你看我绣的怎么样?”
祁连修正经瞧一眼,点头称赞:“非常好,没想到你能把一条蛇绣的这般传神。”
“大哥,我绣的是蟒!”祁黛娥尴尬的脸红。
祁连修端起茶杯,以图掩饰掉嘴角流露出的笑意。“黛娥,你绣的很好,是大哥看错了。”
做王爷的天天穿蟒袍,怎么可能认错。
大哥分明在哄她!
祁黛娥撅嘴,不爽地揪扯着手中的帕子。她果然不能像江姐姐那样,快速地绣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来。
祁连修又扫眼祁黛娥绣的‘青蛇’,再比较锦袍上的,嘴角的笑意更甚。
……
理国公府。
钱氏一进家门,就被急急地叫到老太太跟前。
钱氏预感不妙,进了屋,便小心谨慎,时刻观察老太太的神色。
邱老太君眯眼,笑问钱氏:“听说下人房闹鬼,你今天去庙里是为这个了?”
钱氏点头,特意补充一下,她也为一家子人祈福了。
邱老太君闻言愣了下,又笑起来,笑容却莫名的令人发冷。周遭人都不敢怠慢,屏息敛气,面色恭谨。
钱氏心里愈加忐忑了。
邱老太君还在呵呵笑:“你怕什么?怕冤魂索命?难不成那个巫嬷嬷是被冤枉的?”
钱氏赶紧摇头,解释说不是。
邱老太君突然狠狠地拍桌,站起来瞪她:“钱氏,你好大的胆子!”
邱老太君显然是气急了。
钱氏吓得赶紧跪地,先给邱老太君赔错,再问清是什么事。
“你自己看!”邱老太君拿起桌边的账本,直接朝钱氏的脑门丢过去。
钱氏不敢躲,被打个正着。她捂着脑门捧着账本一瞧,整张脸瞬间没了血色。
完了!
钱氏脑子空白,缓过神来,她就立马指认崔嬷嬷:“母亲,当年贪污弄权的事儿都是崔嬷嬷干得,巫嬷嬷是冤枉的!当时我拿到证据的时候,巫嬷嬷已枉死。我本想处置崔嬷嬷,因她苦苦哀求于我,说她两个女儿如何的可怜,我不忍心才……母亲,我错了。”
钱氏痛哭流涕的给邱老太君磕头,才没磕几下,她突然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邱老太君起初不信,叫人掐人中虎口弄醒她。见无效,邱老太君这才叫人暂且抬她回房。但崔嬷嬷这里,绝无可能饶恕。邱老太君命人守在门口,等崔嬷嬷一回来就将其关进柴房。待核实了账本上的罪行,再行发落崔嬷嬷。
钱氏醒后才知:有人偷了她的账本,暗中放到了老太太花厅内的桌上。
不用猜都是知道是大房干的!
钱氏气急败坏地蹬掉身上的被,她知道自己身边有奸细,但此刻来不及追究,她必须尽快解决掉账本引发的问题。
钱氏趁着夜色笼罩,带着一名贴身丫鬟悄悄去了柴房。守门的俩嬷嬷倒还算识时务,收了钱,便放钱氏进去。
崔嬷嬷一见钱氏来,如临救星,跪地求主子庇佑。“账肯定是假的,太太三年前早就焚毁了。一定是大太太,为了陷害太太故意造假诬陷老奴。”
钱氏甩开崔嬷嬷的拉扯,眼神闪躲:“崔嬷嬷,那账本是真的,这件事没法挽回了。当年我烧的不过是一本白纸。”
“太太?”崔嬷嬷不看相信的看着钱氏。二太太竟然骗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为二太太赴汤蹈火,保守秘密,还不够忠心么!
钱氏看都不看一眼崔嬷嬷,快言道:“人心不可测,不拿着你的把柄我怎会确定你肯忠心为我办事?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我只提醒你一句,回头在老太太跟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不然呢?”崔嬷嬷哭够了,看透了,绝望了……她突然冷笑起来。此情此情倒还真熟悉,当年巫嬷嬷受冤被圈禁,也是她现在这样的光景。
“崔嬷嬷,你该清楚那些错都是你犯下的,你有今日也算罪有应得。巫嬷嬷死得才叫冤!你若肯识时务些,闭口不说那事,我保证你丈夫女儿们以后过好日子。”
“呵呵……”崔嬷嬷惨笑,眼角不停地往下滑泪。她直接后仰,躺在了地上,望着棚顶,“好姐姐,一定是你回来了,想带我走。都是我的错,我把命还给你,你来拿啊……”
钱氏闻言露出惊恐之色,她不敢看棚顶,转身匆匆离开。回去的路很黑,钱氏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抬首忽见前头有一盏灯飘过来,灯后似还有个白衣女鬼。钱氏吓得抱头大叫,转道一路奔逃。
江清月未辨清状况,忽听一声惨叫,茫然的转头看章嬷嬷:“才刚那是二太太的叫声?”
章嬷嬷点头:“像是。”
江清月翘起嘴角,拢了拢身上的白色大氅,朝崔嬷嬷所在的柴房走去。
第24章()
“入府时,劳烦崔嬷嬷拂照。而今她出事;我明日便要离府;岂有不告别的道理?烦劳两位嬷嬷通融。”江清月冲两名看门的嬷嬷行礼。
嬷嬷们万不敢当,忙过去搀扶,态度却还是有些犹豫。
章嬷嬷赶紧奉上二十两银子;压低声道:“我家姑娘知恩图报;您二位就给通融一下吧。就一会儿的功夫;碍不着什么的。”
俩嬷嬷互看一眼;既然江绣娘瞧得起她俩;便通融一次。俩人转身,拿钥匙开了门。
章嬷嬷在外守着望风;江清月提着食盒一人走进去。
“崔嬷嬷;我来和你辞别。”江清月踱步到柴堆边儿;唤醒了哭得迷迷糊糊的崔嬷嬷。
崔嬷嬷看清来人;一惊,直直地坐起来。“江姑娘?你怎么来了?”
江清月勾起嘴角,伸手理了理崔嬷嬷额前凌乱的碎发;声音悠浅而空灵,“我来看看你。”
崔嬷嬷感觉到江清月从指尖传来的凉意,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我到今天这地步,别人皆避之不及,你竟然上赶着来看我。难为你有心!”
“我当然有心了,我与你之间的牵绊又何止这么简单。是不是,崔婶子?”江清月双眸弯成了月牙形,像小时候那样开朗的对人笑着。
崔婶子?她是……崔嬷嬷的脑子“轰”的一声,劈了一声雷。她双眼暴突,不可置信的打量眼前的江清月,将她的五官跟一名六岁的小女孩的重叠起来。怪不得初次见她就觉得眼熟,她竟是……崔嬷嬷抖着手指向江清月,牙齿打颤的问她:“你……你是巫嬷嬷的养女,二妞儿?”
江清月笑着点头。
崔嬷嬷陷入可怕的恐惧中,不停地抓头痛哭,嚎叫。转而她又笑了,裂开雪白的嘴唇,龇牙惨笑。“这是报应啊。”
江清月冷眼看着她落魄凄惨,没说话。
崔嬷嬷呵呵笑了一阵,缓过劲儿来,突然恶狠狠地瞪向江清月:“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巫嬷嬷房里闹鬼,账本,都是你干的?”
江清月淡笑,冷冰冰地对视崔嬷嬷的双眸,“闹鬼的事是你的女婿秦大树干的。”
“什么!”崔嬷嬷再次陷入震惊中。
“账本的事,是你的主子不信任你,是她害死了你。”江清月又道。
崔嬷嬷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然震惊到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半张着嘴,瞪大眼,呆呆的坐在柴垛上,不吭一声。
“想必二太太又打算弃车保帅了。她和你说过什么,保你两个女儿平安?我若说,我有能耐让她们不平安,你信么?”江清月目光笃定地看着崔嬷嬷。
崔嬷嬷心中一震,惊恐地看着江清月:“你好狠毒!不,太太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在,一定能的。”
“主仆情谊,呵呵。她心里若真有这个东西,当初又岂会对我们江家斩草除根?崔嬷嬷您也是个厉害的,当初对我娘落井下石很有一套。那时我们姊妹三个若没来得及走,嬷嬷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卖妓院去?”
崔嬷嬷大骇,震惊地看着江清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当初的心思?
“再者说,就算她想保你家人,抵得住我在暗处耍手段么?而今你们的下场已然证明了我手段如何了,自不必多说。”
“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的女儿们。都是我造下的孽,我一个人偿还。”崔嬷嬷双手捶胸,痛苦地嘶喊。
江清月当不会伤害无辜,她说那些话不过是刻意威胁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