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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也参加了,手里拿着扑克牌,笑着……
那时候太阳还在云层里没有出来,山谷半明半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敌军还在集结,革命军正准备与之血战。
这时有股看不见的寒流从身后悄悄袭来,一下子将老秦攥着扑克牌的手冻在半空中。大战前的宁静尚未打破,天地澄明,阳光普照,小鸟在枝头快乐地啁啾。
老秦突然扔掉牌,拔出手枪向空中开枪示警,大叫道:“隐蔽……敌人飞机来了”
果然,很快响起一阵震耳的飞机马达声,两架不明国籍的老式英制“水牛”式战斗机气势汹汹飞临阵地上空。
对于猝不及防的革命军来说,这真是个不幸和灾难的开始。飞机像同地面人们开玩笑一样,把大大小小的炸弹接二连三扔下来,于是一团团爆炸的烟雾就像蘑菇云盛开在山头上。飞机轮番俯冲扫射,像表演飞行技术,在革命军阵地上卷起一阵阵灼热的死亡旋风。
人们一筹莫展,他们没有防空工事,没有防空武器,许多人没有防空经验,不知道怎样躲避空袭,他们被恐惧紧紧攫住,把身体压在地上等着挨打。
好容易第一拨空袭刚完,第二批战机又飞到,依旧是低空盘旋,呼啸,投弹,轰炸,扫射。树林起火,工事炸塌,炸弹掀起的气浪将死人的残肢碎体血淋淋地抛上天空。
一些惊慌失措的士兵跳出战壕逃命,飞机就如老鹰追逐小鸡一样,把密集的机枪子弹毫不留情地打进他们身体,将他们打得像醉鬼一样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然后跌倒在地下不动了。
飞行员把老式螺旋桨飞机开到只有树梢高度,机翼下掠过的强大气流把寨子里的草房屋顶也掀翻了。
“妈的,这些飞行员太猖狂,肆无忌惮了……听我的命令”空袭间隙,老秦开始组织反击,他悄悄把机枪组织起来,组成交叉火,专等敌机低空俯冲再开火。
似乎这些飞行员从未真正打过仗,开着这些老式的破旧飞机就自以为很了不得了,所以当山头上这些革命军突然向飞机开火,在飞行员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射出密集的机枪子弹,不是零乱还击,而是那种互相交叉的对空火力,一下子就把两架飞机罩进火力中。
一架飞机当即冒烟起火,撞在一棵很古老的大树上,大树与飞行员同归于尽。另一架飞机中弹后企图拉高,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绝望地振动翅膀,终于还是没能飞上天便斜斜地掉下来,在明净湛蓝的空中涂抹下一道生动的水墨线条。
勇敢的飞行员死里逃生,被地面友军救了回去。
击落飞机当然是个鼓舞人心的胜利,趴在战壕里的官兵个个欢呼雀跃,人人意气风发,连从不轻易失态的老秦也把钢盔扔向空中,流下激动的热泪来。
李顺冲老秦直竖大拇指:“参谋长,好样的”
但是胜利的喜悦没有能够保持多久,山下有了响动,好像一只巨大的鼓槌沉重敲击大地。
空气在凝固了一瞬间之后被击碎,人们听见更多大锤擂响起来。随着刺人耳膜的尖啸,无数死亡的钢铁弹丸像黑乎乎的乌鸦聒噪着弄过树梢,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大轰响。大树连根拔起,泥土被抛到天上去。
大家从惊愕中突然清醒:这是真正的重型大炮,敌军进攻了。
不过,似乎敌军的重炮打的没什么章法,准确性也大失水准。但只要有一发打中人群就会造成惨烈的伤亡。
李顺立刻命令特战分队队长:“你,马上带着你的人从下游渡河,两项任务,第一,找到敌人的飞机场,把机场给老子炸了;第二,找到重炮阵地,端了他完不成任务,提着脑袋来见我”
“是”队长答应着。
老秦接着招呼队长过去,拿开军用地图告诉他机场和重炮阵地的位置,然后队长就带着特战队员匆匆出发了。
然后老秦对我和李顺说:“根据我的判断,敌军的飞机场距离这里不远,我察看地图,这附近只有一个军用机场,是二战时候废弃的,很有可能他们是利用这个机场来轰炸我们的。
“而且他们的飞机不多,飞来飞去就只有四架,被我们干掉两架后只有两架了,也就说是缅甸军政府是不舍得投入真正的空军来作战的,只是应付性派出了几架早就该退役的老式破战斗机来参战,飞行员也都是没有多少经验的……
“还有那重炮阵地,大炮不超过6门,炮火密集度很稀疏,落弹点也很随意,精度很差,不是他们的炮兵技术不行就是他们对我们的方位把握不准……
“干掉飞机场,端掉这些大炮,起码对他们的士气是个打击”我说。
老秦点点头:“这次参战的,少数缅军,主要是雇佣军,看来缅甸军政府是不舍得动用真正的主力部队打仗的,不舍得投入血本,只是派出一些杂牌军来应付下伍德,我们主要需要对付的应该是雇佣军……还有西北的克钦族人。”
我和李顺都点了点头。
这时敌军的炮击停了,战场一时安静下来。
革命军这边有一些死伤,卫生院忙着包扎救护。
我举起望远镜,看到山谷里蚂蚁一样的士兵正冲我们的前沿阵地蜂拥而来。
“我到前沿阵地去”老秦说。
“我也去”我说。
老秦看着我,点点头。
“你们注意安全”李顺叮嘱着。
烽烟滚滚的旱季,金三角灼热的空气中充满土地的干涩和野木槿花的浓香气息,罂粟花已经凋谢,茎杆上正在悄悄结出壶状果实,收获的季节已经到来。
人称“英雄树”的攀枝花像个伟岸巨人,高举起火炬一样熊熊燃烧的树冠,而此时太阳比往日更加明亮,山峦充满激晴,我看见革命军副总司令易克和参谋长老秦就在这样一幅壮丽的背景中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
沉睡的高山峡谷被隆隆的炮声惊醒,旋风般的明亮火焰舔噬草木,随着大地发出的震颤,一柱柱狼烟从山谷丛林和江岸边升起来,像乌黑的墨汁涂抹在明净深邃的天空上。
烟雾渐渐扩大,终于连成一片,天空浑浊不清,太阳暗淡无光,辛辣的硝烟和硫磺气味令人窒息。大地受了惊吓一样不停地战栗,枪炮击碎和平的梦境,失去家园的小鸟哀鸣着掠过空中,人的断肢残体像死神的道具,任意丢弃在焦黑的阵地表面。这是我和老秦登上前沿阵地时,映入眼帘的第一幅战争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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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3章 阻止大溃败()
形势对革命军极为不利。革命军在上游西岸的防御阵地被雇佣军迅速攻破,许多官兵头天喝多了烧酒,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当了俘虏。强大的雇佣军团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迅速扫荡了上游西岸革命军带有战略反击意义的一些重要据点,然后从正面逼近水流湍急的拉牛渡口。
雇佣军团兵临江边,他们选择拉牛渡口作为突破口,驱赶当地人连夜扎起许多竹筏,堆放沙袋,架上轻重机枪强行渡江。对岸革命军军以密集重机枪封锁江面,击沉击散竹筏数只,廓尔喀兵也不示弱,他们在西岸组织密集重机枪火力反击。
渡江之战异常激烈。巴丹上校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批冲锋艇,小艇安装上柴油马达,船身有钢甲掩护,就像水中坦克一样,随着马达咆哮,江面开锅一样搅起白花花的浪头,转眼间第一批雇佣兵登陆成功,在东岸建起滩头阵地。
老秦给我这样描述廓尔喀兵是如何作战的:他们打仗很凶,不怕死,关键是他们很会打仗,单兵能力强,远非老缅兵可比……他们一登岸就像蚂蚁一样散开来,躲进树丛和岩石缝里,借助地形掩护向阵地渗透。
他们灵活得像猴子,或者说像无数虚虚实实的影子,你打不着他,他却常常弹无虚发……当你还在疑惑,以为自己看花眼,他们却摸到阵地跟前,一声不响就抡起雪亮的长刀来。”
雇佣军在江边站住脚,巩固滩头阵地,将我们的防线强行撕开一条口子,革命军大败,江边阵地失守。
这时,刚刚进入阵地的我和老秦正好碰上这个前方失败的关键时刻:败兵像洪水决口一样不可阻挡,人们丢盔卸甲,军官找不到部下,而士兵也找不到长官,许多新兵为了逃命,连枪支子弹也扔了。
总之人人都在逃命,失败像瘟疫到处传播,死亡的魔鬼在败兵身后紧紧追逐,把他们淹没在可怕的血泊中。
总之这是一个悲惨的场面,军队一旦崩溃便很难挽救:“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一个难以想象的场面出现了,老秦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挺机枪,哗啦推上子弹,凶恶地命令身边的人员:“开枪射击……格杀勿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因为这道命令不是针对敌人,而是向着自己战友,那些浴血奋战好容易逃脱敌人魔爪的败兵发出的。
开火射击,将子弹无情地射进他们胸膛,将他们置于死地,我此时心情感到无比窒息,我想象不出被自己人打死是怎样一种惨烈场面,但是我理解求生是人的本能,没有人愿意死,士兵在战场上求生的愿望是正当的。
但此时,我无法阻止老秦去做任何事情,因为这是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
可是反过来说,谁对失败负责任呢?作为长官,谁也不愿意下令对自己士兵开枪,因为没有人想做千古罪人。我相信老秦很清楚自己的风险,他一生的功劳也许抵不上一个千古骂名,他决不是不想让这些士兵活下来,问题是一旦战败,大家都活不下来。
从这个意义上说,逃兵和开枪都是被迫的,都是战场行为,都出于别无选择,因此我理解军人的两难处境。
于是,我亲眼看到,老秦身边的卫士立刻向溃败下来的人群猛烈扫射,当场打死打伤败兵无数。死者横尸遍野,伤者痛苦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无异于一场血腥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