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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游宫老中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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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于是随口抛了个寒暄的话头,道:“今日外间确是冻得很,也不知道扶桑极东之处,发生了甚么大变故,竟让太阳也没能升起。”

    红云颔首很是赞同道:“吾日后择选住处,定要在阳清离火之息旺一些的地方,哪怕热些也没什么。”

    通天默然,只得表赞同——但是这处东昆仑的玉虚峰洞府,高出云端之上,雨雪无碍,常年栉沐日光,其实也算是温度怡然恒常的起居之地了。

    但他没能把思维继续发散到比如如果自己要择一洞天福地独自立个道场传下道统,选在哪里比较合意,或是进行一番日后有在三十三天外开辟一方空间的威能,又要择选何处之类的遐想……红云就继续道:“然而天象所现之异常,却并非是指太阳星隐没之事,”他毫不在意地补充了一句:“至多三日,羲和便会御日重归天穹,无须担心。”

    通天眼神有点死,没甚么热情地应道:“哦?我并不甚懂天象,还望道友解惑。”他懂的至多是些大唐年间的天象,也从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兵祸灾乱之兆过,顶多是看几本农耕水利的卷册,可以推算一下来年的天候收成如何罢了。

    洪荒里头人玩得太高端,随随便便就来甚么一方星辰退避、星轨紊乱的,恕他看不太懂。

    但这显然是红云的兴趣所在,通天其实算是个不错的闲聊对象,即使他实际对此没甚么兴致,但和他谈还是能把对话顺畅无阻地进行下去的。

    红云有些出神道:“昨夜,凶星计都入南天星宫——南天映照九阙,是要生祸乱了啊。”

    九阙为凤族所居,变故将生——这话红云说得近乎直白,通天看他一眼,却挑眉歪楼道:“计都主月蚀,结果见天却是吞了太阳么,有趣。”

    果不其然看到了红云一脸懒得和文盲计较的表情。

第23章 星弈第四子() 
然而红云还在认真地试图解释给文盲听:“……月蚀是甚么?计都之星为南交,确是凶星,却并非主月蚀,通天道友……”

    通天只垂着眼,免教人看出他实际没甚么兴致还有些烦懒,边听边笑笑来敷衍,也懒得和眼前这个满心只痴迷于天上星辰斗数的星座爱好者认真计较一二。

    罗睺与计都,在后世天竺星学中就是应对日蚀与月蚀的一对双生凶星,红云所说的凶星计都闯入南天。通天估摸着,大约就是罗睺捺不住寂寞,丢下西方的摊子悄悄跑去凤族据地折腾事儿了。

    待放晴了,要去给后山棋局再添上颗黑子么?他闪过这个念头,又决定再等些时日再说,转而半歪在座椅上打量红云。这个道人浑身充斥着游离于浮世之外的奇异感觉,而他的眉目却并不甚淡,反倒是无比的堂皇,完全是不近人情的华丽,火烧半天的云霞。教外人来看,当然只觉有十分的矛盾之感——而红云眼下在小范围之内已得了个好为人善的名声,这与前二者更是完完全全对不上号儿的。

    说起来现在洪荒里头玩儿天象虽说高端得很,因都是大神通者,能力高绝,甚而可以直接上手摆布星辰轨迹,或是筑华殿于中天,由此影响一方天穹的排布,但是对着这漫天繁星,可以玩的花样绝没有后世繁多。

    譬如,朋友你听说过十二星宫吗?知道它们的运转还能对应世间众生的出生时辰,从而影响人的性格处事与一生的命势吗?那你又知道人主不同星宫,而他们之间相处其实亦微妙地会受各自星宫的影响,从而有相生相克,就好比我们的本源吗?——朋友你都不晓得,而且我估计你都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时辰了。

    因为我也不记得了。

    通天叹了口气,很是遗憾这后世星宫之说在当世显然是没有什么基础的,他们有如此漫长的生命,望不见终点——而很难再记得在天地苍茫无尽中混沌成了一片的来处:天地间第一朵祥云得道的红云道友,你的生辰是按照天地初开之时计,还是地水风火动荡不定之中升腾到空中的水汽开始凝聚那一刻来算起,亦或是你化形为人的时候呢。

    两个满心都深觉懒得和文盲计较的人就这样凑作堆,也没有和对方文盲打起来,果真是亏得他们懒得计较。

    红云絮絮叨叨地向文盲通天科普完,只觉心满意足,复又认认真真道:“不过今日太阳星隐匿,东海扶桑之事,或确因昨夜突生的计都乱象而起。”

    通天抽了抽嘴角,木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厅中为免窒闷,向南门边的轩窗半启,并无寒凉之气侵入,却正正可望见中庭花树。两人谈天正告一段落,红云说了半天绕回来也略觉尴尬,顺势便抬眼往外间张望,忽而噫了一声,快步起身到轩窗边上,仰头仔仔细细地再看。

    通天跟着晃过去,看到红云又盯着天上看只觉头疼得很,还是只得问他何事。

    红云很是不可思议道:“计都之星原本闯入南天分野,兆九阙大乱,然而现下再看,计都竟而隐没星野之中,单凭吾之力,已是彻底无法寻见其踪迹了。”

    通天在一旁,明知故问:“这样的情形,难道十分少见?”

    红云转头又是一脸欲认真解释的表情:“就连计都闯入星宫,吾都是第一次见……”

    通天抚额,有气无力道:“你说的对啊……。”

    天上星辰乱象这个话题因为通天实在兴致缺缺,红云到底也不是个遇其所好就狂热得看不见旁人,便就这样暂且被搁置了。好在红云这么一个在洪荒四处乱窜许多年,只为了攀找山头看星星的人,很算得上见多识广,总找得到话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见他大概是打定主意想在昆仑玉虚洞府蹭上一段时间取暖了,通天也颇给面子地开口相邀小住,到底红云也是个小有交集的友人,日星隐耀天地深寒而此人又很是怕冻的光景,把客人就这么赶出去实在是不甚厚道。至于小弟子不高兴,就两厢避而不见罢,这也并非十分勉强做不到的事。

    这几日太清有事不在山中,玉央又把自己关在器房里见天地倒腾些不知什么发明,通天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女娲道友,而他自己整日里无所事事,没意思得很,都想提溜着小弟子翻个山头去东昆仑那边串门探望下本尊了。

    红云来了也好,通天苦中作乐地想,大不了下次他这么啰嗦的时候,我就教他十二星宫各为何物,让他自己纠结出生时辰去。

    这中间,白竹还出来奉过几次茶水果品,她精神头并不太好,大约是白鹿实在待着不放心蹦到长生涧那头去扯来的救兵。竹类虽在文人间有岁寒君子之称,很是风骨飒飒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喜温暖湿润的,修为不高难以克化本性确是个大问题,这时节应该是白竹窝着休养生息的时候。通天瞧着也没说什么,并不主动使唤些事,暗地打定主意下次往回捡僮子的时候要拣个不畏寒暑的。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吧?

    ……

    正说话间,通天发觉红云又颇有惊叹之色地往窗外看过几眼,心下微生警惕,只要红云再开口说什么计都什么星宫的他就一句话都不附和,让他自己闭口好清静。这么想着,通天顺着红云目光望过去,恍然大悟,笑道:“不觉已是近暮了。”

    轩窗外的花树通体皆白,羽状阔叶亦是如同玉石雕琢一般,几与茫茫冰雪融作一处。琼玉剔透的花盏在暗中莹莹夺目,此刻却纷纷地谢落,在中庭铺了一地,即使凋落,也都是完整的一盏盏琼花。

    这样奇异如同梦幻的情形,山中之人朝夕相对,也就不以为奇了。在白昼的日光里此花与冰雪同辉,在一片冰晶天地之中并不太引人注目,比较值得称道的是入夜踏花之径如星河月景漫行,算是个值得赏玩的小景。

    通天道:“朝开夕落花,四时如此。今日天候反常,无朝夕之别,反倒是靠它来报时了。”他轻轻笑道:“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生灵如常碌碌度日,这太阳并未照常升起的一天里,显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红云微微笑了笑,并不接通天的话头,只和他接着刚才聊到的地方继续说:“下得昆仑山之后,吾打算渡弱水继往东行,往极东海崖一代去看看,那里距扶桑甚近,吾有所感……”

    通天觉得他显然还是坚信既然凶星闯入过南天星宫分野,那定然还是会造些什么孽,才符合凶星之名的——好吧,就连通天也觉得要是罗睺花了这么些力气设了个局自己混进凤族九阙,总不会就看个风景就走罢?

    ……

    中天九阙,南天宮,确实有人,闲看了一整天的风景,。

    九阙中的主宫室,殿壁皆以朱红,琉璃为顶,便是躺在这屋子里盯着房梁发个长呆,也能将浩瀚星河尽数收入眼中,因滤过琉璃五色,更显华美绮丽。

    有个幼小的身影,就这么仰躺在南天宮室的正殿琉璃顶上,翘着脚。大约是在拿周天星辰数着玩,干脆连那层屋顶也不想要了,直接在外头看。这白衣小童在这里已待了一天,远远巡逻过来的凤族族人,见到他,也多数笑笑便走开,并未打扰他的趣致。

    稀者方为贵,他们羽族自迁至九重天上之后,这样的景色早已经看得腻味了,这小童大约是刚被鸿鹄仙君从南明山中带过来,才会如此贪看星空。待过了段时间,在这九阙之中生活日久,也就见怪不怪了。白凤一支喜寒,多数还是出没于天山一带雪岭,南天宫室唯有鸿鹄仙君回来的时候才有些人踪,这孩子多数还是不会在九阙久待的。

    要说太阳星带着炽烈的火光,从中天而过的时候,千瓦琉璃皆返照日光,那才是九阙最为辉煌夺目的景致,可惜今天见不到……

    正这般有些遗憾地想到一半,要往南天门交接的侍从眼前白影一闪,定睛再看南天宫室,只见琉璃顶上除了那小童,已多了个雪衣仙君,太阴星正从远处天山的影中升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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