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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摇头:“听闻前方战事吃紧的时候,粮饷时常不足呢。”
宁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意外她提起这些,而是……诧异韩佩鸳居然扮蠢。
韩佩鸳此人,绝不是个轻易说这些话的人。
不是说她不可以心中装着这些大事,而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说出来……未免显得心太大了。
那就是故意装的了?
啧,倒是有心眼啊。
这样带着一丝幼稚的言语当然是不会叫裴珩满意的,但是一个女子心怀这些事,裴珩总不能恶语相对:“韩家果然世代忠臣。”
裴珩这一句回答的极为无心。一听就是随口一说。
韩佩鸳轻轻谢过,也不往心里去。
“到不知,就姑娘如何看的?”裴珩见彭筱和韩佩鸳都说了话,唯独宁芝没说什么宴会,便故意问。
“宫中阁子众多,到了入夜,坐在阁子里看着。烟花定是要在水榭放的,到时候,我低头也好,仰头也罢,都看的一清二楚。”宁芝还是那恰到好处的笑意。
此言一出,裴珩一哽。
他问的当然不是如何看烟花!可宁芝这个女人,竟敢这般回答!
他心里有点火,却又不是看不惯的那种火。
只觉得,这个女人故意的!她在耍人!
与韩佩鸳一样,裴珩尽管还年轻,也绝不会以为宁芝会是个草包。
宁家也没有草包!
所以,这女人根本不想回答这问题么?
“届时,不知二殿下何处看呢?宁芝有幸与二殿下一起么?”宁芝就像是不知道裴珩火了似得,又加了一句。
裴珩又哼了一下,深深看了宁芝几眼,忽而一笑:“既然你这般想,就一起吧。”
裴珩俊美,源自他的生母,那个早就过世的贺昭仪。
贺昭仪出身极低,就是个扫大街的家里的闺女,替她父亲扫街的时候被微服出宫的陛下看上了带回宫中。
本也不算什么,可她竟是叫彼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陛下有了一个小儿子。
也是来了临京城之后,唯一的一个皇子裴珩。
据说当年的贺昭仪美的叫人炫目。
裴珩随了母亲,如今他便是带着邪气这一笑,也足以叫众人目眩神迷了。
宁芝也一样,心思清明是一回事,但是美人没有人不愿意看。
“古人诗词良多,夸赞历朝历代俊美男子,如今宁芝竟找不出一句能形容二殿下您的。什么丰神俊朗,俊美无俦,竟都像是玷污了殿下。”
宁芝直白的看着裴珩,也直白的夸赞裴珩。
不得不说,十七岁的裴珩第一次被人这样夸。
他自然是听过无数种夸赞的,但是这样直白又不浮夸的,竟是第一个。
他愣了一下,就听见彭筱笑出声:“九姑娘也太……太直白了些。二殿下俊美,这是世人皆知的。你竟是找不出词汇来了么?不是说,宁家女子都读书识字的么?”
她将宁家女子都诗词歌赋皆通,非要解释成只是识字读书。
言下的讽刺,真是叫人听不出也不成了。
第6章 不屑()
宁芝淡淡的抬头看过去:“彭筱,你是瞧不上我呢?还是瞧不上宁家呢?还是说,你要在这几年里,把我得罪死了呢?拼命讨好二殿下如何?这后院里的事,二殿下可未见得会管。”
宁芝也跟着嘲讽。
就算是彭筱真的以后叫二殿下喜欢了,得罪死了她,就有好日子?
“彭氏双姝,就这样的脑子么?”宁芝回头又去看裴珩:“殿下虽然需要美妾作伴,也不能真的喜欢这样的吧?若是如此,宁芝可是要惊吓一番了。”
裴珩若不是还端得住,早就目瞪口呆了。
他真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宁九竟敢这样直言不讳。
早在她说彭筱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倒是与她那姑姑性子全然不一样呢。
这会子问到了他面上,他真真是无法回答。
彭筱确实不聪明,但是他也绝不能支持宁芝的话。
正好此时,河上龙舟赛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候,裴珩趁势起身:“也不知拿个能赢了。”
“呀,我今儿带的东西可是保不住了,这八号似乎……不大行了。”宁芝也跟着起身,笑盈盈的接话。倒像是方才什么都没问。
“宁芝!你欺人太甚!”彭筱哪里忍得住,起身就喝道。
一直没说话的宁蕴笑了笑,温和的很:“这大过节的,彭三姑娘这样大呼小叫的不大好吧?”
“哎呀,倒是这六号胜出了?”宁芝不在意身后的事,只是笑着看:“嗯,这个速度,咱们都输了呢。”
见二殿下始终不语,宁芝又故意不理她,彭筱脸都气白了,使劲瞪了宁蕴一眼,坐回去。
彭玉拉她的袖子:“妹妹喝茶。”
彭筱瞪了她一眼,低头喝茶去了。
她今儿输了。
裴珩见身后彭筱不语了,这才用只有他和宁芝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会子就不装贤良淑德了?”
宁芝嘴角轻轻勾起来:“倘或今儿压不住她,日后我还能好过么?自然是要凶一点的。”
裴珩看着身侧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心头觉得很奇怪。
他想,以后要是宁家肯安分,宁芝安分,或许,也不是容不下她。
大晋朝这半壁江山里,有些很可笑的规矩。
就好比这每年的龙舟赛,还真是没有内幕。
全靠运气的。
所以十年里,能有九年皇家人输了,这真不是稀奇事。
这个叫人觉得好笑的规矩,叶枣一向是摇头的,所以一开始也不过是目的在于一个裴珩罢了。
输赢真的不重要。
宁芝想,她根本不屑于打压什么彭筱和韩佩鸳。
她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裴珩罢了。
果然是六号赢了,裴珩也不甚在意,他早就腻了这无聊的游戏。
只不过太子殿下身子不好,每年总要有人主持罢了。
又在苏子河边呆了一会,与众人寒暄之后,就要各自回府了。
已经午时也过了,夜里宫中摆宴,众人都要回府安排的。
宁芝不指望裴珩送她,便与宁蕴一起要走了。
裴珩看了她几眼,也没说什么,自己带着侍卫离开。
马车上,宁蕴嘲笑宁芝:“今儿欺负人家彭筱有意思么?”
“没意思,太弱了。不过这韩佩鸳倒真是韩侧妃的侄女呢。”宁芝将马车上的茶盏端起来喝了几口,远没有在外头那么规矩了。
说起韩侧妃,宁蕴也难得不说话了。
韩侧妃,与他们宁家实在是有莫大的干系。
现任太子妃宁鸾,宁芝的亲姑姑,宁蕴的姑奶奶。是她将韩侧妃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将她贬妻为妾。
太子一生只宠爱一个韩氏,是连宁鸾的房门都不肯进去的。
虽然彭家手里有兵权,但是真的与宁家不对付的,是韩家。
是整个翰林院。是言官。
韩侧妃拖着病体,周旋了二十年,也一步步将太子的心收紧。
也是这些事,逼着宁家一步步成了如今的地步。
韩家最是看重嫡出庶出。韩侧妃被贬妻为妾,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韩家恨宁家,是世人皆知。如今韩佩鸳又成了二殿下的侧妃。
未来,又是一个妾。韩家如何能不恨?
两代如此,韩家与宁家已经是世仇了。
“我不愿意你在后院里荒废时光!你打小学的是什么!”宁蕴忽然生气了。
他的小姑姑虽然总是欺负他,但是他从不真的生气。
可是想到小姑姑以后也许会像姑奶奶那样过日子,就心里烦躁。。。
小姑姑虽然是女儿身,可是她胸中有丘壑,陷在后院里,想想都可怕。
“总算是像个小孩子了。”宁芝伸手拍了一下宁蕴的脸颊:“放心,我宁芝此生野心卓著。后院?呵呵,若我甘心退居后院,那后院中也必然只有我一个。”
看不上彭筱,是彭筱确实蠢。
留心韩佩鸳是因为韩佩鸳的出身特殊。
至于打压两个人,叫裴珩宠她这种事,根本不是她要的。
是,裴珩她要,但是如今的裴珩还不合格呢。
“你从来都知道我想做什么,不必担心,便是有一日,我深爱裴珩这个人。也不会为他作茧自缚的。”宁芝又笑了笑。
虽然马车里能看见外头很少,可是宁蕴觉得,他的小姑姑一双眼,早已经看过了千山万水。
看过大晋这半壁江山,看到了北方被塔族占据的那另一半江山。
虽然她拿不得刀剑,可她一直想要的,是塔族王莫汗蒙的头颅。
“年纪小小,不必想太多,有你费心的时候呢。”宁芝笑着看宁蕴。
整个宁家小辈里,她是最被爷爷疼爱的一个。
宁蕴也是被爷爷寄予厚望的后辈。
宁蕴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读书习武,只是还不到他发光的时候呢。
他是宁家后辈最完整的力量,宁家……总会动的,宁蕴是宁家小宝贝。
刚回到宁家,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就有前院的丫头来传话。
“九姑娘安好,前头公爷叫奴婢来传话,说是太子妃请您明儿去看她呢。公爷问您的意思呢。”小丫头很懂事,知道这些事要是九姑娘不愿意,是直接可以回了的。
宁芝点了个头:“既然姑姑要见我,明日就去吧。”
第7章 建文帝()
“姑娘,先更衣吧,午膳都好了呢。”白芷伺候宁芝。
“姑娘,今儿晚上宴会您带我们去吧?”连翘也撒娇,她最会撒娇了。
“嗯,带吧,你们不就喜欢出去玩儿么。你去吧飞刃叫来吧。”宁芝换了一身舒服的轻便衣裳,靠着软榻歇息。
一上午正经坐着,说不上多累,反正也不舒服就是了。
飞刃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