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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已无淑旻的影子,冰凉的雨点忽然就重重砸了下来,夹杂着绝望落在她的心上,时至今日依然觉得冰凉彻骨,四下里似乎有人在呜咽,但寒林记得自己当时确乎没有哭,强撑着睁开眼,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边。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拽着她的袖子低声哭泣,寒林花了一会儿梳理记忆,轻轻唤道:“潮儿……?”
“母后……?!母后你说话了!”那孩子瞪大了眼看她,少有的惊喜。“你没事,你是在吓我们?”
翟川闭上眼,诚然寒林过去经常伤重,将他吓了许多次,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怀中人最多撑不过一刻,那个时候,薛瞳还来不及带着神血赶到。
“潮儿。我娘亲过世的时候。我并没有掉一滴泪……”寒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别哭了……人是哭不活的……”
“娘亲过世的时候,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可我身上的水灵之力已经耗竭。你们倒不用被淋湿了……”寒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她其实真的很喜欢开玩笑,只是自小便被要求行事端庄守礼。这些自然都不被准许。
翟川满心里以为自己在恨着他,她一直觉得不可理解。诚然她有些恨自己的命运,但并不会去恨他,没有他,还会有旁人。其实都一样……他们都很可怜,自小被人定下了以后的路,她自然不会去恨他。相反,还很喜欢他……
“其实你知道的罢?”寒林微弱的声音像即将断绝的溪水。一点点幽咽地滑过人心间,“我是祭司,神女的后裔……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要为了护这人间而死……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威胁,也不可放过……”
“林儿……”翟川轻轻抚着她的面庞,这些事情他自是打小便知道的,也觉得祈天宫是理应做着这些的,却从未有一日想过,寒林真会因此离他而去,绝望地低声唤她,“林儿,你告诉我,你没事……”
“我也希望我没事……可我的魂力已经耗竭……”寒林自觉只余一丝神智,竭力想伸手抱住翟川,无奈身子不听使唤,只得低低唤他,“川,你低下头,我想与你说会儿话,不会很久的,就这一会儿了……哪怕你之后又要走,又将我丢在哪里,都没有关系的……”
“我不会丢下你……林儿,你且别说话,我即刻带你去玉明山,请玉琰救你。”翟川此刻只想留住她的性命,也不管寒林的伤势根本不能挪动,急急将她抱起,转身便向林外走。
“灵契与封印尽数渡入命魂,就当是我仍旧陪着你罢。”寒林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一颗痛得有些麻木的心终是安稳了下来,静默了一会儿,她缓缓阖上水波流转的眸子,“……我这一生,只有在你怀里时,才不会被噩梦缠身……川,多陪陪我,好吗……?”停了片刻,声音已像梦呓一般,“不过……我就要死了,从此以后,应当也不会再有噩梦了罢?”
翟川停了步子,这是她从未说起过的事情,他从不知道那些初初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寒林貌似冷漠地躺在那里,却是夜夜被噩梦扰着的——饶是被噩梦扰着,她却从不会露出哪怕一丝的怯弱。
轻轻扣住她冰凉的小手,下巴摩挲着她冷汗淋淋的额角,不知为何低低笑了,“林儿,累了便睡一会儿吧……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再不会分开了……”
怀中人微弱的呼吸已经停了,这一生见惯了她柔弱的样子,几次伤重濒死,却没料到有一日,她真会抛了自己而去,一颗心沉得连悲痛都忘记。
身为祭司,她不能像普通人一般有自己的喜怒爱恨,她其实什么也不敢求,身份虽然极高贵,却活得这样卑微,唯一希望自己能多陪陪她,也还要到最后一刻才敢说出口……
归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低低叹息,“我没能护住她,辜负了伯父的嘱托……你们现下要去哪里?”
“雪陌林,我带她去雪陌林……潮儿烦你看顾几日。”翟川觉得,只要留住她的身子,不断渡进灵力,就算她变作了灵族,不也是回到了自己身边吗?
“薛姑娘与你讲过清风谷的故事吧?”归风看着那没有一丝生气,却还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沉沉喟叹,这就是结局了,这是寒林一直想要的结局,她到底是得到了。
至于像舒清那样,与亲爱之人共化风灵,永世只得两两相望,并不是她愿意的,“你们还是先回京,等薛姑娘自极北回来再作打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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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听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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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瞳到达棋雪国境内是数日以前的事情。
极北依然是千里冰封的景致,白雪慢悠悠地落下来,周围空气寒冷非常,连朔风都要被冻结,一丝轻微的晃动都不存在。
广漠的雪原上,薛瞳策马匆匆掠过,在上面留下了一串密密的马蹄,但这些印迹很快就被雪花重新掩盖,再不见踪影,大片的雪地,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干净与连绵。
接近那片松林的时候,薛瞳勒马徐行。
寂静的雪域中,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声响,这声响仿佛玉石相击的声音,又似乎琉璃跌落破碎,洁净空灵。
薛瞳知道,这是薛陌在林中用冰雪做的白子下棋,每当她落子的时候,冰雪会碎成一地的琼花,只在结满了冰凌的枯松枝交错的棋盘格子上留下大小恰好的一点冰粒。
落子声戛然而止,薛陌已经从高高的雪松之巅飞身掠下,如同一片轻薄的雪花一样,飘飘悠悠落在了薛瞳身前。
白衣白发,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微闪,透出一点深藏的柔和之意,“阿瞳,你回来了。”
“陌前辈。”薛瞳从容下马,向她微微颔首。
“好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薛瞳伸手触了触她,像她幼时一般,用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额头,“神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此物我留着本就无用,能救那孩子一命,自是再好不过。”
积着冰雪的袖口轻挥,一枚圆圆的冰球凌空浮现,里面封着只梧桐子大小的一点血色。
薛瞳接在手中,蹙了眉轻轻摇头,“这便是神血……只这么一点。真能有用?”
“虽则只是一点,却已足够。”薛陌淡淡蹙眉,“以火灵一族的性命换来的东西,总不至那般无用。”
“……事不宜迟,我这便走了。”薛瞳收起冰球,看着她平静的面色,蓦地掀起一丝怅然。又低低说一遍。“陌前辈,我这便走了。”
“阿瞳。”薛陌本已转身回去林中,听到她后一句话忽忽停了步子。回过头来凄然一笑,“你还回来吗?”
薛瞳眨了眨眼,郑重地点头,“我会回来陪着您。终有一日。”
“这样也好。”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满头雪白的发丝如同一道雪瀑滑落而下。“我总是在这里的。”
薛瞳回到京城时,弥漫了整整三日的浓雾恰好散去,之前伏聚在京畿的玄铁林弟子也全都退去,了无踪影。
敏感地觉到有哪里不对。在前往雾霭林的路上,她便收到传信说寒林已经归京,难道玄铁林的退去与她有关?
牵马进入东平门。她走得很慢很慢,不时停下来望一望远处北靖城楼之后的祭坛。往日隐隐约约的黑烟已经全都散去,洁净的天空下,巨大的伏羲塑像鸟瞰着整座城池,使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是在突然之间意识到的,过去一切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关于祈天宫过去两代少祭司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
千门寺外,两个老人正在闲谈,阳光盖在他们的头上,将雪白的头发映得透亮。
“前几天的雾气可真大,竟是整整三天才散了。”
“可不是,我活了这七八十年,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雾呢。”
“那雾古怪着呢,总让人觉得怪舒服的,雾一散以后,那些黑隐隐的东西也没了影子。”
“确实呀。”一个老者仰天打个哈哈,忽然压低声,“有一件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宫里似乎有些传言,说是皇后回京来了。”
薛瞳蓦地顿住了步子,牵着马往道旁挪了挪,仔细听他们还会说什么。
“这件事啊,我倒有些知道,就是昨日的事,陛下和她一道回来的,不过听闻皇后身子差得很,怕是有些不好呢……也是奇怪,当年便说身子不好留在青霭郡医治,怎么过了这许多年,还是这样不见好转?”
“不是说回来的时候一身祭衣都是血?想是受了伤也未可知。”另一人啧啧感叹,“那丫头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要做这大祭司确实有些难了。”
薛瞳心中没来由地一沉,她前往极北的时候,寒林应当已经渡过最后一次灵力,身体开始恢复,怎么如今回京却是这样的光景,难道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翻身上马,急急掠过安平街与宁天街交汇的最繁华的地方,面前是行人冷落的通往北靖门的街道。
北靖门的守卫远远看见她回来,急忙迎了过来,“薛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请您立刻往流珠宫中去。”
“流珠宫……?去那里做什么?”薛瞳惊讶地挑了挑眉,“先太后的祭辰似乎还有些日子,更何况,那里的旧物早已移出……”
“薛姑娘,您去了自会知道。”一个含着苦笑的目光,躲闪地瞥了薛瞳一眼。
薛瞳心头愈紧,顾不得身处皇城,一路驰到了宫门外,随即往流珠宫去。
流珠宫周围生满了密密的花木,虽然地处湖边翠华亭附近,并不偏僻,却是各个宫殿中最为隐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