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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站在台下,垂首不敢看那魏王,心里打着乱鼓,脑子里飞速旋转:自己明明腹中有策,可不敢回答。可不回答行吗?这魏王就站在台上,一不高兴的手一挥,自己的前程全无不说,还有生命之忧。不答,结果一样,也是脑袋搬家。不疼不痒的回答,也不行。那些文臣、武将,不就是不敢说真话,而个个站在台下混日子吗?要不是他们为了保住自己,哪有自己的机会站在这里?我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想抓住这个机会,一搏富贵的吗?若是万一魏王接受了我的建议,我不就能一飞冲天,获得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吗?管他的,富贵险中求,脑壳掉了碗大个疤。想到这,卫鞅把牙一咬,豁出命来一搏,朗声而道:
“主公!唯有一法:让魏军由富变贫,再用军功由贫变富。无诱惑,无**,无激励,有退路之军必败。所以,微臣建议:解散现有的富贵之军,重招底层的挣扎之民,新建军纪严明之军,方能为主公征战四方。到时,何惧弱秦那盔甲不全、刀茅不济之军?”
魏王听到这里,顿感失望。原本对卫鞅生出来的好感,哗地一下,全没有了。他愈看愈觉得卫鞅是个怪物。他愈听愈觉得这些卫国人都不可理解。一个好端端的吴起,放着强魏第一重臣、河西太守不当,抛弃荣华与富贵,竟然跑到那个荒贫的楚国,搞什么变法。虽然楚国在他的变法后,问鼎了周室,可自己也落得个乱箭射死的下场。
这个卫鞅,寡人一看又是第二个吴起。什么策不好献,偏偏要献个由富变贫策。你这个卫鞅,刚才还在说:寡人的大魏是人人富裕。可,马上身都不转的就改了口,说要招什么底层的挣扎之民,新建魏军。我“呸!”去他娘的挣扎之民!不就是哪些奴隶吗?招奴隶成军,不就是给了奴隶们一条耀升之路,让奴隶都可以借从军之道,成为富裕的魏国人?奴隶都成了自由人,寡人的魏国就没有奴隶了。没有了奴隶,还有我们这些当主人的什么事?
到那时魏国还会是寡人的魏国吗?操!这卫鞅还真是居心险恶,就算是寡人答应了,寡人也活不过三年,就要被那群庞大的奴隶主和贵族,把寡人给撕得吃了。
3、罚奉()
你这是要寡人自掘坟墓啊?你他马的什么奇才?寡人看:你就是个穷折腾的神经病。你卫鞅就不怕寡人砍你脑壳?亏得寡人还算英明神武,没有听哪些重臣们的话,把你提拔。不然一个好好的魏国,怎么亡了,寡人还不知道原因呢?
卫鞅那里知道:魏王就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就改变了主意,也没有对厅内的诸位大人察颜观色,也看不到听不到冢宰的摇头和连声咳嗽,依然站在台下激动的扬首高奏:
“主公!民富则怠。民怠则生六欲。六欲生则国弱。故必削其富而益国。重赋税令民尽少获,撤封邑夺民之积财,通捐爵、收民余资,设县治,集王之特权……”
“啪!”的一声,听到这,魏王怒不可遏的一拍公案,突地呵斥:“够了!”不仅把眉飞色舞说的正上劲的卫鞅,惊得目瞪口呆!也把厅内众臣吼得一楞。魏王站了起来,怒斥道:“你是强魏,还是毁魏?卫人都不是好东西。来人,刑中庶子卫鞅墨刑!让他记住、记好、记牢!”
“主公——息怒!”中将军公子卬急忙走出,第一个拱手替卫鞅求情:“卫鞅虽不遂主公意,可也是耿耿忠心,丹心为魏也!”
太博魏昂也赶忙站了起来,拱手劝解着魏王:“主公!臣献策于主公,乃臣职责之所在也。若臣策逆勃主公意而刑,谁敢再向主公献策耶?诗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请主公三思!再说,卫鞅之策,善处甚多,其分析之透彻,主公不也击掌而赞吗?仅为此策、有点偏颇而刑卫鞅。臣以为不妥。臣愿以爵位保之。望主公三思!”
“臣公孙坐愿以冢宰之职保之!”冢宰公孙坐也离席而出,站在台下相求。
魏王本来只想压压卫鞅,泄泄由吴起而生的对卫人的积怨,一看有三位重臣求保,也就不再坚持了。但心里想归心里想,脸上依然做愤怒状,厉声喊道:“中庶子卫鞅!”
卫鞅知道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小命的时候,就战战兢兢的应道:“微臣在!”
魏王冷酷的声音,在大厅里严峻的回荡:“不是寡人不用你,而是你等卫人,看事偏怪而让寡人疑惑不解也。你所献之策,矛盾众多,故寡人不敢用也。寡人不希望你步吴起的后尘,看在三位重臣的份上,就免去你的墨刑,改为罚俸一年。并不得再提重用卫鞅之事。”
魏王音落人走,一个声音高喊:“事毕。退席!”厅内权贵、人等,鱼贯而出。
公孙鞅呆若木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献策会献出这么个结果来。
傻傻的公孙鞅,茫然的走出了魏王宫,茫然的走在了安邑的大街上,又本能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早等在闾巷口的魏鞫,一看见公孙鞅走来,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忙不跌的从卫鞅手中接过奏事竹简,一脸讨好的笑道:“唉呀!这可是宝贝呢!就是这捆竹简,才让我们下等吏有了出头之日。我们中庶子才得蒙主公的宣召。快走!同僚们为你凑了桌酒,你的夫人已在酒肆和同僚们一起等你。等你给我们讲讲王宫,讲讲主公的召见。你可是我等庶子们的骄傲啊!来,来,来!你辛苦了!我们快走!”
卫鞅看着魏輷,尴尬的一笑:“嘿嘿,骄傲。什么骄傲?把简拿过来吧!”卫鞅一把夺过他心血凝结而成的竹简,也不管魏鞫在说些什么,昂着头只顾向自己的家门走去。
“恭喜呀,鞅大人!”肉埔魏二不知打那里钻出来,提着块肉就迎了上来。
只想回家的公孙鞅,被肉埔魏二的一声高喝和一块扑面而来的羊肉突地震醒。他本能的用手挡住那块肉,慌张的后退两步,才躲过了魏二的羊肉和热情。
魏二欢笑的媚脸刚要开口,就被后面跟来的魏鞫威严的喝住:“魏二!你个卖肉的跑来凑什么热闹?我告诉你啊!鞅大人刚蒙魏王召见,正要回家歇息,你就赶来当街拦住要肉钱。你要钱不要命了?”
“哪里、哪里,鞫大人!你太小看我魏二了。我虽然是个卖肉的,可也分得清好坏呀?鞅大人是欠我几个肉钱,可我压根就没打算要了。我今儿个是来送块肉给鞅大人贺喜的。嘿嘿!”魏二哈着腰,满脸笑的解释给魏輷听。
“鞅大人要你这块肉吗?还不快滚!”魏輷手一挥,向赶苍蝇的吼道。
“是、是、是。”魏二提着肉耸了耸,从侧巷里走了。鞫又来拉卫鞅到酒肆里去。
卫鞅叹了口气,好心的解释到:“鞫管事!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不去酒肆也是为你们好。你知道吗?我献的策,勃了主公的意。我不仅没有得到提拔和升官,还被魏王罚俸了一年,并永不提升。这,你还接我去吗?”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会是这样?”魏鞫一听脸都吓白了,也不顾是在闾巷,急的直转圈。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卫鞅的话,原因还是三天前,他亲眼所见的宣召场面。
三天前的安邑。好雄伟、好繁荣,好气派的战国七雄之首魏国的都城。
井字形的四条宽八丈的大街,连通闻名七国的八座巍峨的城门。
八丈宽的大街两旁,全是争富斗贵的阿式楼群,不然就不能与街上行人、车马的华贵、鲜丽相匹配。少将军庞涓,端坐在辆轻车上,目无一切的驱车急驶,在一座若大的官府门前,才令御手停车。
跳下车的庞涓对门楣上显赫的冢宰府(冢宰,春秋和战国初相当于战国中、后期的宰相的官职,文官)三个大字瞟了一眼,蹬、蹬、蹬的跳上石阶,用手拍响门环。
红漆大门应声而开。门吏俯首迎道:“少将军!有何要事?需要我速报冢宰大人!”
“不用!让冢宰大人安心养病。我仅奉主公王命,面宣贵府公孙鞅三日后进宫。”
4、响鼓也要重锤敲()
“什么?主公宣公孙鞅?!他一个管帐的下等吏也配宣?少将军,你不会搞错吧?”
“哼!这是我的事。你,带路!”庞涓不耐烦的对门吏横眉冷对。
门吏一看少将军变脸,自知违礼,忙陪着笑,领着庞涓前往西偏房去宣王命。
西偏房。二十多个庶子(庶子。春秋战国低等下吏官职,分上、中、下三等,是最底层官位)伏在案上刻简。突然听到房外有人高喊:“主公特使——少将军庞涓到!帐薄房众吏出迎!中庶子公孙鞅接简!(公孙鞅,周时,封国贵族,按三代计,国君公,第二代为公子,第三代公孙,公孙鞅为卫国公孙,故姓公孙,名鞅)”
哗啦啦地一阵乱响。帐薄房管事胖子魏鞫,急忙忙的率众赶到屋外站成两排迎接王简。
魏輷率众,对少将军庞涓行完拱手礼后,才宏声喊道“帐薄房管事,上庶子鞫,率全部二十三名庶子,前来恭迎特使!”
庞涓一看,满院俗人,也不回礼,傲慢的开口就宣:“公孙鞅听简!”
“慢!”胖子鞫平日就恼卫鞅傲慢,一听特使没宣卫鞅官职,就趁机报复:“特使大人!公孙鞅蔑视特使,他没有出来接简。”
“什么?没出来?再宣!”庞涓大怒,厉声喝道。
胖子鞫大喜,跟着大喊:“公孙鞅——!公孙鞅—,出来恭迎王—简!(王公。战国时,一国之主称谓,专用老百姓,外臣,外国人,而不对本国官员。本国官员称国公为主公。鞫在此用王简,是贬公孙鞅为百姓。应称为主公简)”
应声从屋内走出个高个来。高个边走边不信的问道:“搞错没有,宣我接王简?”
胖子鞫扭头喝道:“不是你是谁?还不恭迎特使!恭接王简!”
高个子看了看站成两排,都拱着手行礼的同僚,又看了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