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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幽暗的树林中传来了如风吟一般悲壮的和声……
卢太官默默肃然的立起身来,众人的目光也望向了黑黝黝的树林间……
“呜……”山风起处,枝叶飒飒作响。
“是中国远征军不朽的灵魂吧?”寒生心中充满了敬意。
月色如水,树林深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几个蓬头垢面、发须垂肩的野人出现在了灌木从中,他们腰间系着块野兽皮,上身赤裸着,手中端着美式卡宾枪。
保镖们急忙抽出腰间的手枪,卢太官伸手制止住了他们,然后面向那几个野人,轻声说道:“中国远征军第38师中校团长吴太官。”
无言的沉默……
卢太官看不清那些野人的相貌,但他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于是口中轻轻的唱起了少将师长戴安澜将军的《战场行》:
“弟兄们,向前走!
弟兄们,向前走!
五千年历史的责任,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日本强盗要灭亡我们的国家,
奴役我们的民族。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野人们呜呜的哭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的走上前来……
“你们是……”卢太官柔声的问道。
“长官,我们是远征军第五军200师的,我是少尉连长戴秉国,长官,你们终于还是来了……”为首的野人站直了身子,泪流满面,恭恭敬敬的向卢太官行了个军礼。
卢太官惊呆住了,口中支支吾吾道:“你们……还活着……”
“是长官,民国三十一年五月,戴将军临终时命我连留下来收殓并看守着远征军死亡将士的遗骸,他说抗战胜利后,中国政府会派人来接他们的尸骨返乡。”少尉戴秉国说道。
“你们就在这儿一直等了这么多年!”卢太官惊呆了。
“长官,现在是民国多少年?”戴秉国问道,持安徽口音。
“1976年,”卢太官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民国六十五年。”
“啊……已经三十四年啦!”戴秉国茫然长叹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卢太官问道。
“长官,我们一直在盼啊,望眼欲穿,等着上峰派人来接我们和这些遗骸回国,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命令始终没有来……”戴秉国难过的说道。
卢太官幽幽说道:“唉……国军已经败走了台湾岛,如今早已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不知道么?”
戴秉国愣住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是说中国已经不是蒋委员长的了?你们不是上峰派来接我们回国的?”
卢太官沉默半晌,不得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你们早已经被遗忘了。”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人们都沉默了,惟有“呜呜”的风吟声,如泣如诉。
“你们连还有多少人?”良久,卢太官轻轻的问道。
“报告长官,五个。”戴秉国回答道。
“只有五个?”卢太官惊讶道。
“是的,长官,民国三十一年,我连奉命留守这里的时候是整编制,共有234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了,其余的都死了。”戴秉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受苦了。”卢太官心酸的望着衣不蔽体的他们叹息着,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是命令么?长官。”戴秉国并拢双腿立正问道。
“是的,我吴太官中校,奉中国远征军第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之名,命200师戴秉国少尉率部即刻返回中国。”卢太官庄严的说道。
“是,长官!”戴秉国和其余的四名军士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寒生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篝火那边,明月早已经如同个泪人一般。
卢太官吩咐保镖将背囊内所有的罐头食品和烟酒等统统拿出来给他们食用。
“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喝到了家乡的酒啊。”戴秉国晃动着手中的古井贡酒瓶感慨的说道。
“你是安徽人?”卢太官问道。
“无为练溪乡。”戴秉国深吸了一口大前门香烟,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戴安澜将军的老乡啊,他们几位呢?”卢太官询问道。
那几个士兵闻言纷纷报来:“安徽桐城。”
“我也是安徽桐城,罗岭的。”
“湖南邵阳。”
“江西婺源。”
寒生心中猛然一凛,忙望向那个满面斑白胡须的老者,尊敬的说道:“你好,你是婺源人?”
“婺源文公山黄村。”老者说道。
寒生心中一喜,忙道:“我姓朱,也是婺源的,南山镇人,老表,咱们是老乡哩。”
“啊,小老表,快给我说说江西老家的事情。”老者迫不及待的说道,甚至呛了一口酒。
“老伯,您贵姓?”寒生问道。
“免贵姓黄。”老者道。
“姓黄?那您与黄乾穗是本家?”寒生惊讶道。
“黄乾穗?我有个堂弟是叫黄乾穗,小名都喊他‘千岁’的,你认识?他现在好么?”老者手指上夹着烟卷,微笑着说道。
“黄乾穗,他死了。”寒生淡淡的说道,那天晚上黄家父子在悬崖上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堂叔,黄老爷子还健在么?”老者接着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乡思。
“他也死了。”寒生答道,心中叹息着,唉,竟然被儿子和孙子给活活的埋进了太极阴晕里。
“文公山下有座无名庵,庵中有个师太,也不知道都还在不在了?”老者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无名师太也死了。”寒生说道。
“哦,真是世事沧桑啊,对了,小老表,你好像对我们黄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少啊?”老者有点疑惑的问道。
“黄乾穗是婺源的县太爷,他家的事儿老百姓自然议论的多些。”寒生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启齿。
“你对黄村还知道些什么?”老者兴趣盎然的接着问个不停。
“黄乾穗有个儿子,叫黄建国,前几天在怒江河谷还见到他了,不过他现在和日本人混在了一起。”寒生说道。
“啊,竟有这等忤逆之事?”老者眉头一皱道。
“寒生说的不错,我们都看见了,那小鬼子还他妈的是米久留师团的呢。”卢太官在一旁插话说道。
“畜生!黄家子弟怎么能和小鬼子混在一起呢?我要见到他,非得废了他一条腿不可。”老者涨红了脸,恨恨不已道。
寒生瞥了一眼明月,看到她叹息着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地朝着溪边走去,她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卢太官望着戴秉国,若有所思的问道:“少尉,你的连队里有没有湖南羞山籍的兵?”
戴秉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长官。”
“唉,茫茫丛林,我的那些桃花江吴家子弟,你们究竟魂归何处?”卢太官自言自语的叹息着。
“桃花江?”戴秉国脸色喝得通红,嘴里面哼起了一首卢太官熟悉的曲子:“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咦?少尉,你怎么也会唱我们家乡的歌?”卢太官诧异的问道。
“长官,我们几个都会唱。”戴秉国少尉微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乡桃花江的歌,谁教你们的?”卢太官说道。
“秃头老妇。”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5章
卢太官闻言一愣,忙问道:“秃头老妇在哪儿?”
戴秉国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些年没有再听到她唱歌了。”
“少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卢太官追问道。
“长官,有一年的秋夜,我记得月亮又圆又大,每当这时都会勾起士兵们的思乡之情,大家思念着家中父老和妻子儿女,无一不潸然泪下。这时,听到了对面山峰桫椤林中若隐若无的飘出了女人的歌声,大家都惊愕不已,这杳无人迹的原始密林深处绝不会有女人的,一定是鬼魂的声音。我带着士兵蹑手蹑脚隔着山涧望去,看见月光下对面的山坡上站着一个秃头女人,身旁还有一只长满了金毛的母山猿,怀里抱着一只吃奶的小山猿。
我们都愣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枪支,静静的肃立在那儿,默默地倾听那个秃头老妇唱歌,唱的就是这首《桃花江是美人窝》,曲调优美,音质甜脆,我们都听的痴了,谁都不愿意打扰她们……”戴秉国少尉回忆道。
“那后来呢?”卢太官急切道。
“那秃头老妇忧伤的唱了好几遍,然后与山猿钻进了丛林里消失了。第二天夜里,我们又去那儿守候着,希望能够再次听到秃头老妇迷人的歌声,可是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和那对山猿母子了,后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整首歌都唱会了。我们断定,她大概是一个怨妇的鬼魂,也许是千里迢迢由家乡来这里寻找丈夫或是儿子的,是咱们中国远征军哪位士兵的家属,就像古时候孟姜女寻夫一样。”戴秉国似乎触景生情,眼圈都红了。
卢太官长叹一声,道:“不错,她是来寻桃花江那64名羞山吴家子弟来了。”
“她难道不是鬼魂么?可是一个女人如何能够穿越这蛮荒的原始密林……”戴秉国疑惑的说道。
“她是我的婶娘,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卢太官默默地望着篝火,添了两根树枝,口中小声的哼起了那首家乡小调:“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