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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监正连忙摆手:“不不不……”说着再次推来。
一番推辞之后,卫瑶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印章,一脸忧心道:“那就先放在我这儿保管吧,肖监正回头记得问我拿啊!”
“一定一定。”肖监正连连点头。
……
站在门边的黄石先生眼睛瞪的浑圆。
看门内钦天监的几个监生们高谈阔论,肖监正也跟着附和上两句。
在一阵拍手叫好声中,女孩子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模样,捻着兰花指唱了起来:“我铁口直断,一生神机妙算,惟算不到自己。阴阳之术在手,与天地周旋,须臾间指点灾厄皆可破。我阴阳术士富贵在人,生死由天……”
叫好声不绝于耳。
“我勒个去!”黄石先生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看到远远走来,撑着一柄铁伞轻若无物的裴宗之,连忙跟了上去,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个丫头真邪性,你知道那个肖监正怎么回事么?……真的,那推之不及的样子看的我都呆了,兴头来了,还在里头唱曲儿呢,她才来了三天哦……你知道……”
“陛下让她跟吕监正内斗,眼下吕监正出了这事,你说该怎么办?”黄石先生说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才三天啊,吕监正就被抓了,也稍微给陛下点面子,留个十天半月也好啊!”
“陛下找我也是为此事,他问我该如何是好。”裴宗之大步跨进阴阳司,里头空空旷旷的,“能如何?自然是当按规矩办事。吕监正和刘福二人不问罪的话,问罪的就是陛下了。陛下留吕监正本就是为了试她,我同陛下说,为了试一个丫头而罔顾律法,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吕监正这次是真的完了。”黄石先生说着关上了房门,走到一旁坐了下来,“那谁来试她?”
“再议。一般来说,没有吕监正,她想要在钦天监站住脚也不容易。”裴宗之说道。
“是么?”黄石先生“啧啧”两声,明显不这么看,“我看她站的很稳啊,你看那个肖监正,陛下送了个吕监正让她内斗,她反而借吕监正站稳了脚……”
“所以说是一般情况,眼下是非一般情况,我们有什么办法。”裴宗之说着摊了摊手,“静观其变就好,更何况,我瞧着陛下好像又有些退缩了……”
“陛下在有些事上太懦弱了,有时候有些太过心慈手软,不是个杀伐果断的君王。”黄石先生磕着嘴里的瓜子,“啧啧”两声,“不太妙啊!”
“也要看事,若是重臣,加之己身,他们会庆幸有个心慈手软的君王。”裴宗之说道。
黄石先生连连点头:“这倒是……诶,他既心慈手软,为何对张家……”
“她自己会去查,”裴宗之说道,“不如来想想今儿御厨会做什么菜?”
自从裴宗之来了之后,陛下特赐了一个来自江南的御厨下来,做的菜很不错。
说到这里黄石先生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走动:“御厨差不多要将饭菜送过来了吧,你说今儿会吃什么?是鱼羹还是……”
说话间已有人站在了门口,小小的个子,手里拎着一只硕大的食盒,快抵上大半个人了。
黄石先生闻到饭菜香,惊喜的回头,见到来人却是下了一大跳:“怎么是你?”
卫瑶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道桌边坐了下来,将饭菜端出来。
黄石先生惊恐的拉了拉裴宗之的衣袖:“她怎么……”
裴宗之认真想了想:“大概她也很喜欢吃吧,喜欢吃便过来了呗,她又不是傻子。”顿了一顿又提醒他,“你昨天可接了人家汤婆子的,很烫手的那个。”
一个汤婆子的情,看着女孩子一言不发的样子,黄石先生有预感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丫头要过来蹭饭了。
“你怎么不早一些提醒我?”黄石先生瞪着眼睛。
“汤婆子,烫手。”裴宗之没有看他,却告诉黄石先生他已经提醒过他了,说话间低头夹起饭菜来,“还有,这是陛下特地赐给我的,你们两个都是占了我的便宜。”
“你还真是个好人啊!”黄石先生抽了抽嘴角,声音古怪的叫了一声。
“不用客气。”裴宗之说道,“抢着吃比较美味。”
裴宗之这个怪物,黄石先生低头扒了口饭,默默地吞了下去。
这顿饭吃的没有昨天那般剑拔弩张,安安静静地吃完,女孩子默默离开了阴阳司往钦天监走去,早起的冰雹现在已经停了,女孩子沿着钦天监的广场走了两圈,走到廊下的木人桩那里比划了两下,开始打起木桩来。
打了会儿,肖监正走了过来,似乎同她说了什么一般,两个人对着木桩打了起来。
“总觉得她一天天的,过的那般惬意呢!”黄石先生远远看着感慨了一声。
裴宗之吃饱了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豆,走至他的身边:“不是每个人的难过都要写在脸上。”
“是么?”黄石先生回头去看卫瑶卿,却见肖监正似是同她说了什么一般,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而后叉着腰哈哈大笑了起来,黄石先生一瞬间激动万分的斜了裴宗之一眼,指着卫瑶卿:“但是有的人的高兴就写在脸上了。”
难得能呛到裴宗之,这种感觉当真是太叫人高兴了,他也想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奈何他是黄石先生,面子还是要的,强忍着大笑的冲动,黄石先生很得意的回房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亲启(月票180+)()
因冰雹伤人,陛下特赦,今儿他们可以趁着冰雹停歇的功夫先下值了,不管什么时候,能提早下值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卫瑶卿抱着木伞出了宫门,叫了辆马车回家去了。
“崔司空。”周老夫人穿戴齐整的走入屋内,向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痣慈眉善目的老人见礼,“见过崔司空。”
“老夫人客气了。”崔远道伸手虚扶了周老夫人一把坐了下来,轻啜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手搭放在身旁的盒子上,“朝中族中事务繁多,收到老夫人的拜帖多日了,一直抽不出空来见老夫人,幸而今日陛下体恤,提早下值,便过来了。仓促登门,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周老夫人连忙起身还礼,而后略一踟蹰便开口了,“老身寻崔司空便是为了小辈的婚事,我卫家如今如此模样,九公子人中龙凤,我家六姐儿又顽劣不堪,夫君救人本就是份内之举,当不得司空如此相报,不如……”
崔远道抬手制止了周老夫人的话:“周老夫人是想解了我家九郎同卫六小姐的婚事?”
不知为何,看着脸上神色无波,宛如供奉在寺庙里泥雕木偶菩萨般的崔远道,周老夫人有些心慌,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正是,六姐儿顽劣,门不当户不对的,不敢高攀……”
“周老夫人。”崔远道抬头笑了笑,扣着手边的盒子,“崔某这里有一物,周老夫人可要看一看?是卫老将军的遗物和一封亲笔书信。”
位列一品的司空大人口中喊的老将军却是个不过五品的羽林郎将,这委实有几分讽刺。周老夫人来不及羞愧,神色却是惊讶不已,显然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崔远道把盒子放到了周老夫人手边的案几上,周老夫人双手发抖,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伸手去打开那个盒子,或许是女子的直觉,她有预感,一旦打开这个盒子,有些东西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崔远道再次轻啜了一口清茶,便皱眉放下了。这茶叶已是卫家最好的茶叶了,但同崔家百年世族所用之物还是没法比的。
“老夫人,有些事情总要知道的,不是么?”那位眉心一点朱砂痣、慈眉善目的老人笑容淡漠而疏离。
周老夫人笑容干涩的点了点头:“是啊,总要知道的。”
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躲也无用,周老夫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封卫烈生前的亲笔信。
“吾妻亲启”四个字让周老夫人觉得一阵讽刺,卫烈可不止她一个妻子,肩挑两房,她跟黄氏可都是卫烈的妻子,不过想到不久前那场闹剧似的捉奸,周老夫人心里就有轻微的畅快之意,再贤惠大度的女子这种事情上也不会大方,这种事情一出,卫烈是不是要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取出那封信,几张契约就在下头摆着,看着上头的契约,周老夫人脸色大变,瞬间变得惨白,几乎是颤抖着手的将契约拿了起来。一瞬间,她恨不得撕了那几张契约了事。
崔远道神色不变的把玩着手里一黑一白的两颗打磨的光滑的顽石棋子,放佛在做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一般。
那封信的内容越看,周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双手发抖,险些连信纸都拿不住了。
“不……不可能的,为什么,怎么会……”周老夫人不住地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崔远道盯着手里的顽石,在一旁静静的等周老夫人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周老夫人喃喃,仍有些不敢置信,却已渐渐安静了下来,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个慈眉善目,外貌酷似寺庙之**奉的泥塑菩萨般的老人,“崔司空,你想要什么?”
“我一生行善,”老人的声音温和,周老夫人看去,总觉得一瞬间有些不真实,“自然也不会为难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
“亲事可以取消,但现在还不是取消的时候。”老人轻啜了一口茶,声音温和,“这一点老夫人放心。”
纵得偿所愿,周老夫人还是脸色发白的看着他。
“有些事情该告诉小辈了吧!”老人笑望过来,紫鹃在外高喊,“六小姐,您回来啦!”
“六姐儿还小,同知那里,他若是能出来,我自会相告的。”周老夫人佯作镇定的说道,她是一家之主,不能乱,即便握着信纸的手在颤抖。
慈眉善目的老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