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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看着车夫不执一辞,也不说让,也不说不让。
“怎么回事啊?”按捺不住的后车的车夫纷纷下车往前头走来,“主子等着回去呢!”
有车夫按捺不住,掏出身边的碎银,递了过去,“军爷,行行好,行不?”
官兵看也不看他们。
无奈的车夫们回到车上,纷纷说起来这里的情形。
李义山闻言皱眉:“军营里的人?云麾、归德两营在城外,不会无故入城,至于五城兵马司的人,更不可能了,哪里来的军营里的人?”这样一想,他就坐不住了跳下马车,去瞧身后跟着的朱国公朱怀。
朱怀皱着眉头探了出来:“李义山,你知道那些人么?”
李义山摇头:“我还想问你呢,哪里来的军营里的人。”
身后的大都督盛敝忠、侍中章光禄也走下马车过来了:“到底是哪里的人,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几个孩子玩到了一起,家里的长辈少有不相识的,也算点头之交了,几人官品最低也是三品,极少有人敢不给面子的。
刚走到前头的几人正盯着那十几匹高头大马思索这是哪个营里的人之时,一人一马从远处赶来,马是少见的汗血宝马,人虎目浓眉,四四方方的武将之相,一人一马的马技很好,不待他们出声,就已经飞快的越过了他们,从马车旁的间隙中穿过。
那十几人也跟了上去。
即便马技很好,但停在铁索桥上的马难保有不受惊的,一匹慌乱的叫了起来,在铁索桥上横冲直撞开来。
慌乱顿时四起。
“义山,拉紧铁锁!”
“别出马车!”
“快拉好马!”
“大都督!”
……
先是一人一骑,而后是连续的十几骑高头大马出现在面前,索性卫家和崔家的马车停在边上,没有受到惊吓。
“好马啊!”崔琰艳羡的看着那十几匹马发出了一声感慨,一旁紧盯着那十几人的卫六小姐却忽地眉头一皱:“出事了。”
崔琮愣了一愣,说话间手里已被塞上了一顶酒壶。
“拦住他们!”这是卫六走入县衙时说的话。
他们几个人拦住这十几位武将?眼看那十几人已至跟前,崔琮一个机灵,酒壶里的酒倒了一地,温酒的炉子也被他带翻在地。
火势大起顷刻间拦住了去路,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站了起来。
“八哥,你做什么呢?”崔琰跑到了一旁,着实被吓了一跳。
“二小姐,舍弟麻烦你照看一下。”崔琮伸手把崔琰推到一旁,卫瑶玉喊了声“吉祥如意”,两个丫头当下一人一个拉住了。
崔琮拿拐杖拨开了些火势退到一旁。
“这几日,县衙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何太平问谢殊。
谢殊连忙答道:“自小事做起,初时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下一回本官审上一审,你在旁边观摩观摩就知道了。”何太平脸上的神情十分和蔼,一副照料小辈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多磨练磨练是好事,本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谢殊低头应声:“大人说的是。”
“大人,出事了!”有女孩子从一旁闪了出来。
比起何太平略略惊讶的表情,谢十一郎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何太平已然习惯了,接过了话头:“许是爬墙的吧!”说罢,看了眼那并不算太高的墙深以为然。
谢殊心里突然有几分同情起崔九郎来:擅长爬墙,啧啧!
“铁索桥那里出事了。”卫瑶卿站定,“快去救人!”
她说的铁索桥两人都知道,通往长安县衙的必经之路,仅容一辆马车通行。若是马受了惊,极有可能翻下去,所以每回经过都需小心谨慎,不过一般赶车的都是老手,小心一点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方才离开的十几辆马车,若是一辆出事,后面的很有可能跟着一起受惊。
出大事了!
这是谢殊跟何太平两人唯一的反应,顿时脸色大变。
“准备准备,去救人!”
“别走前门,陈述带着十几人快到跟前了,若是正面碰上,你二人怕是走不了了。”卫瑶卿连忙道,“崔琮在前头拦住了他们,但拦不了多久的。”
谢殊低头掐指算了起来,他于算术之上颇有几分天分,算算时间,十几辆马车到铁索桥的时间与陈述等人到达的时间,很快便变了脸色:“难道是碰到了陈述他们才……”
卫瑶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可这表情已经验证了谢殊的猜测。
西南侯陈善陈家统共有兄弟四人,长子陈善,封西南侯,用兵如神,难得的将才,次子陈述武艺不凡,是一员难得的猛将,三子陈礼颇有城府,算是西南军中的军师,四子最无用的陈工尚了临阳长公主,也算物尽其用了。
陈述为什么而来,虽未明面上交谈过,可谢殊跟何太平都清楚,是为了陈善遇刺案过来的,估摸着也是接到消息近日要审案,便匆匆赶来了,眼下人都被他们放了,陈述怕是不服要问事了,先前铁索桥上陈述应当是已经察觉到了何太平先他一步动手了,这才闹起来的。
眼下估摸着又要加上一桩麻烦事了。
谢殊额头直冒冷汗,一个县令碰上这样的事情,这也委实太磨练人了。
“谢殊,你在这里侯着陈述,安抚住他。本官带人去救人,最好不要出什么大事!”何太平已经对不出事不抱希望了,有个摔伤什么的倒也罢了,最好不要出人命,不然怕是有的麻烦了。
谢殊不得已应了一声,看着何太平等人从后门离去,他知道眼下唯有自己能安抚住陈述,好歹也是会稽谢氏的子弟,陈述不会下他的面子,可是……谢殊一瞬间当真生出流泪的冲动:他这个县令怎么当的那么累呢!
第九十五章 相欺()
对着骤起的大火,陈述皱了皱眉:“越过去!”
一声令下,他拍马纵身一跃,果然是宝马良驹,竟然凭空越过了那燃起的火势,顺带踢坏了长安县衙的匾额。
随着一声巨响,匾额落到了地上,惊起了一地的灰。
崔琮腿脚不便,摔倒在地。
“瘸子就不要出来乱跑了。”陈述看了他一眼,下马走入县衙之内。
“你……”卫瑶玉张口就要反驳,却被崔琮及时拉住了,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卫瑶玉咬了咬唇,伸手把崔琮拉了起来。
谢殊扶着官帽匆匆跑了出来,看到被踩踏在地上的长安县衙的牌子之时,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但还知道轻重:“陈将军,要来我县衙来便是,何必如此粗鲁呢?”
“你这县衙前机关连连,不好闯,我一时失手,也情有可原吧!”
谢殊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去:“如此,将军请吧!”
“我为何而来,你们清楚得很,刺杀我兄长的凶手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怀疑有同谋不是理所当然?何太平这案子办的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这糊涂案一出,他还好意思继续顶着何青天的名头?”陈述擦拭着身边的佩刀冷笑,“我要重审此案!”
谢殊看着他不说话。
一旁的卫瑶玉、卫君宁和崔琰早已吓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崔琮苦笑着摇了摇头,谢殊目光转向门口站着的几人,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先进来吧!”
高头大马的官兵路过这里,有人瞥到了一旁的崔琮,冷笑了一声:“坏事的瘸子!”
众人只看到一个少年冲了出去,那人似是也没想到眼前两个孩子、一个瘸子、几个女子能做什么,一个不防竟被撞了个满怀,倒退了两步站定:“你干什么?”
如同狰狞的小兽一般,崔琰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官兵:“你……你再说一遍!”
官兵看了他一眼:“说又怎么样,这坏事的……”
崔琰冲过去撞他,脑袋顶上了厚厚的甲胄:“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这点力气官兵还不觉的如何,看着眼冒金星,明显更疼的少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脑袋撞甲胄,哪个更疼,有脑子的都知道,偏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往前撞。又是个世族子弟,当真伤了还不好交待。
“头上几个包了。”被撞的官兵皱着眉,这么撞下去也有些吃痛,看向旁边神情怔忪的瘸子、孩子跟几个女子,“还不快拉住他,撞坏了可与我等无关!”
“十三。”谢殊连忙喊住了崔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几位先进来吧!”
待到那一行官兵进去之后,崔琰忽然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十三?”崔琮支着拐杖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崔琰的脑袋,“多了两个包,可是疼了?”
“他们好过分,欺人太甚。”即便在族中因着崔九郎这个哥哥的存在,时常挨父亲的打,可从来没有一次,他心里像现在这样气愤、无奈而又悲伤。看着八哥被人骂作瘸子,他什么都做不了,用脑袋去撞官兵,结果自己比官兵还要疼。少年的心中充斥着无数的情绪,好像要迫不及待的发泄出来,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自己很愤怒,却又毫无办法,这种感觉比起自己当着族人的面被父亲打骂还要痛苦的多。
所以,十三,你看,你若不是崔家的子弟,什么都不是。就算你是崔家的子弟,这个身份也不是万能的。崔琮苦笑。
卫君宁上前把崔琰拉了起来。
“人……人活着就是来受罪的。”少年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话之后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愣了一愣,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啊,来受罪的。”崔琮看着自己的双腿,叹了口气,“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方才卫六小姐脸色大变,恐怕前头的人出事了。我到现在才意识到,那十几匹高头大马与那些离去的马车若是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