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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拳之心。
她曾以为天地之大,再无处容身。可她错了,之前一叶障目,她眼中只有兰陵神尊,以为失去他便就失了全世界。可现如今不同,她超脱出来,发现身边交好的朋友之中,人人都捧着真心想要给她暖意,她却不识好歹地忽略了太多。
…
夜间月明星稀,白悠兮带上小蕉一同奔赴蓬莱岛。
她对念灵的了解不多,唯一记得的是儿时爹爹娘亲唠叨过的一些皮毛常识。
幸得她之前认识了南玦,前任蓬莱岛主置放在楚蒹葭身旁的那只念灵。
小蕉说她银铃里头理应住着一只叫宿蝶的念灵,她想去问问南玦,如何才能见上那念灵一面。
她命不久矣这件事情,统共只有罗涅和千晗雪晓得。她将自己半月的生命压缩到极限,花了一晚上规划着每天每时每刻要干什么,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白悠兮和小蕉被引至一玉石啄成的牡丹花型宫殿之中,内间里头有一顶纱幔轻舞的圆顶大帐,熏香是妩媚怡人的百合味儿,似是楚蒹葭的寝殿。
楚蒹葭是个不羁小节的随性女子,她怕那顶帐子里头又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很是尴尬地把小蕉拉到自己身后,清咳了一声,道:“岛主万安,白悠兮有事求见岛主。”
帐子里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本以为是楚蒹葭,却是南玦。
南玦一身暗红衣裳,黑而散乱的发丝衬着细白皮肤,甚是从容地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伸出一双细长的腿,赤着脚下了床榻。
“你这一趟是来寻我的吧。她睡得熟,我随你出去说。”南玦走到了前面,白悠兮和小蕉紧跟其后。
小蕉扯了扯白悠兮袖子,说:“这男的长得不错啊不过,宿蝶大哥还是要好看一些。”
白悠兮示意她赶紧闭嘴。
南玦赤脚踏入雪地之中,寻了一处石凳石桌坐下,抬指捏过琉璃杯,一手捞起翡翠玉壶,温热清香的茶水缓缓从中流出,缓声道:“快坐吧,这么晚了也难为你们还寻到这里。”
白悠兮拉着小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眉眼精致秀雅的一张脸,端过他倒的茶水,喝下之后竟觉得周身寒气都消了,浑身舒服得很。
“我这一趟是想来问问念灵的事情,听说我的银铃里头住着一只念灵,南玦,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白悠兮取下手腕上的银铃,递给对面男子。
南玦微微叹一口气,将银铃阖于掌中,少顷,将银铃还给白悠兮:“他不在里面了。”
“那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白悠兮。
“对呀,宿蝶大哥去哪里了?”小蕉。
南玦眉宇间含了淡淡愁色,声音如勘破生死的旷谷幽兰:“有人用念灵来杀人,有人却用他来护人。老岛主用一滴精血喂养我,让我得以长伴在蒹葭身边,她却怕我为她而死,故而之前一直推拒我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其实过程如何都不重要,念灵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为救宿主而死。”
白悠兮心头一颤:“你是说,他死了?”
南玦点点头:“念灵消散,六界众生关于他的记忆都会消失或者重写,你身旁这位姑娘非六界中人,关于那只念灵的记忆才得以保存。但是你自己,应该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他为自己而死,自己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哪怕入了梦中,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
宿蝶,你怎么如此狠心?
虽然她不记得他,可她终归欠他一条命。
这世上何以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另一个人去死的呢?
“我要怎样才能找回那段记忆?”白悠兮恳求。
南玦说:“你不如试着寻找是谁造出了那只念灵,也许你就能找到答案了。”
“啊?难道不是我爹爹娘亲造的吗?可是他们已经过世了呀”
“并不是,”南玦轻笑着,“那只念灵伴了你千年了。白悠兮,你觉得谁会生生世世地守着你,守了你十世呢?”
她一愣,复又想起曾经她去寻湮华君救兰陵的时候,他口中那句“我不稀罕你身上的东西,即便你把命给我了,也不过是个受尽十世轮回苦难的半魂罢了”,突然脑子一翁。
她是半魂,上辈子被百鬼啃食掉了一半魂魄。
可为何她会受尽十世轮回苦难?
“你中了寒毒。”一道娇俏慵懒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披着五色鸟羽长衣的楚蒹葭缓缓走出来。
“见过岛主。”白悠兮行礼。
偌大厚实的五彩羽衣将两人裹到一处,楚蒹葭把头偎在南玦怀里,任由男子抚着她的发丝,姿态甚是亲昵。
小蕉在一旁看得有些发痴。
“岛主怎知我中了寒毒?”白悠兮看向楚蒹葭。
“你这一头白发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能被寒气伤成这个模样,你至少在寒荆崖下呆了三年吧。”
“我犯了错,神界将我关押了五年。”
楚蒹葭有些惊愕:“怎的你们这些神仙的脑袋瓜都往一处想,仙君大人非得把自己的仙后关到我蓬莱岛上来,神界也把寒荆崖当刑狱之地?”
复又道:“神界也忒不近人情了,犯了多大的错就把你关到冰块里头受气?你不是兰陵神尊的弟子吗,他怎么也不护着点你?”
蓬莱岛向来与世隔绝,不愿沾染询问六界纷乱之事,岛上也不缺什么,故而极少与外界有沟通交流,楚蒹葭不知邪神乱出一事也情有可原。
白悠兮苦笑一声:“我犯下门规被逐出了师门,此事就不提了。我被打下山头的时候掉了不少东西在崖下,不知岛主可否让我寻回一张画。”
“何以见得我会帮你?”楚蒹葭眯眼笑笑。
白悠兮从怀中拿出第二根花枝,说:“岛主曾许我三个愿望,如今我想许第二个愿望。”
楚蒹葭取过那根花枝,转手间顷刻化为粉尘,红唇轻轻一吹,散落在指间。
“寒荆崖下只有我一人能进,你随我来吧。”
寒荆崖上,圆月如中空,雪停下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骨的凉意。
楚蒹葭飞身下崖时南玦想同她说点什么,却只碰到她零零散散的五色衣角。
他一袭红衣在山头飞舞徜徉,身子挺得笔直,衣袍猎猎有声。
他紧盯着崖下的动静,口中的话却是对白悠兮说的:“如果你注定会因为一个人死去,你还会一直呆在她身边,甚至爱上她吗?宿命无情,可谁又在乎过一只念灵的情感?有人活生生地替你去死,赴汤蹈火,可你却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很害怕,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她忘了我,那简直比让我死还难受。”
白悠兮只觉得四肢一寒,猛烈的寒气袭上她心口,她连忙提起魔气护住心脉,四肢百骸却一如受了冰冻极刑一般僵痛钻心。
“悠兮姐姐!”小蕉扶住她,担心问道,“你怎么了?你好冷啊,是他们刚才说的寒毒吗?”
白悠兮面色铁青,扶着一旁的崖石,脚步虚浮无力:“我记得他以前在我梦中出现的时候说,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不会让他为我而死,更不会不明所以地忘了他。”
南玦沉默,只是静静望着山崖之下。
一盏茶时间,楚蒹葭自崖下飞起。
彩衣转圜之间,一份覆上硬泥的纸张递到白悠兮手中。
“寒荆崖下太久没人清理,我就顺手扫去了一些尸骨和杂碎。这张纸被一些酒坛子碎片压着,我便捡了起来,确实是一张画。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白悠兮小心翼翼擦去上头的泥土,逶迤的紫兰长花徐徐浮出面目,她捧在怀里,抬头感激道:“多谢岛主了。”
200。第一百九十六章 景帝祭天【1】()
白悠兮这几日在千府学了不少人界的俗语,里头有一句是千府的‘花’匠小厮教给她的。( 章节w。 。 那时千晗雪拉着她赏着院子里的冬菊,砌着‘花’泥的小厮是千府里头管家婆婆的儿子,他同二人说起之前在‘花’匠铺子学手艺的经历,还说自己从小就没有父亲,便一直孝顺着隔壁西街‘花’匠铺子的老板。
那句俗语统共就八个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白悠兮觉着很有道理。
即便她已经被逐出了师‘门’,且此生再不入神界沉香山,那个曾经收留她照顾她教养她的神尊师傅,都对她恩重如山,理应好生回报着才是。
寒毒消耗着她体内的气息,且现如今她并没有渠道可以吸纳更多的神魔之气,况且她本身便是个罪人,活得越久,内疚反而越深。
她给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做了个规划,大体就分为三个类别。她首先给自己认识结‘交’的好友都留了一封书信,写了三个晚上,比如将李家村人都托付给了千府,且盼望无虚道长能讲书信带给赤初夏和仙君傅容尘。灯火阑珊之间她笔尖惙惙,大叹没法见他们最后一面,却仍旧希望他们各自珍重,声声祝祷,字字真心。
接着便打算回到‘玉’龙雪山山头睡个几日,她的爹娘和水瑶还埋在那片山头,她想在临死之前多和他们说说话,且希望自己死后能有他们来迎接着,到底比自己孤身一人晃悠悠去鬼界要热闹得多。
她寻思着,这辈子她本是没什么追求的。狐‘性’贪图安逸,她幼时在狐‘洞’里过着好日子,后来挫折了不少,可依旧期望着有个地方能安置自己的身心,至少不用四处漂泊,有口饭吃,有人照扶。诚然她是找到过这么一个理想的地方,只是她亲手毁了自己那个安逸的梦中桃源,接着便是浑浑噩噩,想要逃避,却仍断不了自己心里头的情丝纠缠,委实婆妈了一些,这才落到了如今这般落魄的地步。
故而最后一点,她觉着自己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至少在临死之前能做点什么事情,比如打死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