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音可已成人形?”
白莲神女笑笑:“它昨夜告诉我,它想成个男子的人形。”
“男子,”兰陵沉吟一番,“若有个男子能伴你身侧也是挺好的,你孤身千年,独来独往掌管四海着实不易,座下除了鲛魅也并无弟子,阿音伴你多年,若成个男子的人形,你凡事也方便些。”
白莲神女不答话,捏着琉璃瓶,眼中却黯了黯:“嗯,你这么一说倒也委实,委实是件好事。”
白悠兮站在兰陵右后侧,望着神女手中的琉璃瓶浮想联翩,想着今日早晨师父如此用心地收集着兰花露水,想着神女与师父之间的情比金坚,失神许久,待众佛坐定,她回过神来,心中却莫名多了几分失落。
那本是师父与神女之间的纠葛,有没有感情自然不是白悠兮说了算的,只是那番默契,却也不是寻常关系随随便便就能建立的起来的。
这些日子困扰浮屠山众佛许久的,是那人界瘟疫之事。那本是场寻常的传染病,但人界浊气过甚,未曾超度的亡魂也愈积愈多,将那场寻常的传染病祸害成了人人骇怕的绝症瘟疫。
鬼界压不住怨气冲天的恶灵,求请浮屠山众佛前去人界超度亡魂,无奈亡魂凶悍,无数受瘟疫所害而死的人又填积愤怨不甘之气,人界一片乾坤颠倒,人性沦丧,众佛虽有悲悯芸芸之心,却无力镇压惨烈亡魂之气,故寻到了诸神所在的沉香山,请了兰陵筹谋镇压亡魂之事。
这本是极其正经的一件事,白悠兮也在一旁一点点听着,只是没有想到,一位小沙弥突然破门而入,拜倒在首座灵佛之前,断断续续地喊着:“师父,师父不好了!昨日救下的女施主闯进来了!”
首座灵佛微微皱了眉,威严道:“慌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庄重严肃的会议被打断,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这场突发变故上头,正当那跪倒在地的小沙弥惊惊慌慌指着门外之时,剑刃拂割着地面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一袭大红衣裳映入朝佛殿所有人的眼帘之中,那位小沙弥口中的昨夜被救下的女施主,正蓬头垢面的拖着一把滴血长剑喘着气踉跄进门。
女施主扶着殿门,抬起一张污浊的脸,脖子上血迹斑斑。
看得出来,她手中的那把剑应该是刚刚架在她自个儿脖子上的。
她是在以命相逼。
第一百零八章 浮屠山事【2】()
无妄殿中,诸佛身披平金纯绣五色袈裟,一派神情容和,伴于身侧的小沙弥却是个个伸长了脖子往殿门口看,起了喧闹声,自然是扰了这佛门清净地。
众人盯着那红衣凡人许久,看着她一身破烂衣裳有些衣不蔽体,又浑身是伤,心中一阵惊骇,复又生出满腔疑问。
一个人界女子,是怎么跑到这神界浮屠山的?
白悠兮躲在自家师父身侧,瞅见兰陵神尊那藏于白缎宽袖中的手指掐了掐,也不知是算出了什么惊天骇闻,但见他微叹了口气,念了一声罪过,端起一边已经凉了许久的茶水抿了一口,继而持观望态。
白悠兮好奇,便挡手在嘴边问了一句:“师父,那女子是谁啊?”
兰陵抬眼望了望小徒弟,沉声道:“佛门之地,不得多言”,复又缓缓,“你稍后便知了。”
白悠兮便只好老实站着, 但见那女子已踉跄走到首座灵佛面前,似是撑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得了松缓,弯膝跪地时,整个人都似神志不清的酒鬼一般匍匐在地上,剑刃上的血自门口一路拖到佛座之前,似她如火红衣曳地一路留下的残印。
她重重磕了个头。
灵佛盘坐于莲座之上,高她太多,那女子便如一抹轻飘飘的软红,匍匐在地。
诸佛不解,议论纷纷,首座灵佛皱着的眉头也一直未松开,便开口问道:“座下凡女,你为何人?来我浮屠山内,又为何事?”
“神佛在上,凡女千晗雪。”女子额头磕在地上,一直未曾抬起,嗓音沙哑,“凡女命如草芥,历七七四十九道道天雷、过三千弱水而来,只为来寻一故人,求佛祖成全。”
“你要寻的是何人?”
女子抬头,一张脸似鬼非鬼:“叶梵尘,我来寻的人叫叶梵尘。”她语气强硬,却偏偏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言语间软了几分。
首座灵佛思虑一番,道:“我浮屠山并没有你要找的人,你区区凡人,竟敢擅闯神界,扰我佛门清净,究竟有何目的?”
“凡女冒险来此,并无所求,只盼能寻到我故人,以了前缘。”
座下女子倔强昂着头,满座皆疑。
“灵佛,”兰陵发话了,“浮屠山连接人界五念崖,崖头天雷无数,凡人之躯又怎么挨得过?况那三千弱水鸿毛不零级大神19181浮,这一介女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灵佛摇头:“昨夜听闻山下守山弟子传信,说是有位女子落难山脚,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这才将她救了下来,未曾想她”
座下护法已怒,正要将那女子架出殿门,白莲神女适时喊道:“且慢。”
神女走下座位,站到那女子身边。
那千晗雪已是面色惨白。
白莲神女不卑不亢:“灵佛在上,且容本神女多说一句,此女凡体亏虚,似是方滑胎不久所至。区区凡女不顾天谴,披荆斩棘而来,又丢了孩子,必有头等大事,不如就由我来替她求个情。灵佛向来心疼芸芸众生,见不得瘟疫亡魂肆扰人界,那么也应该心疼此女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吧。”
千晗雪低头,放在两膝边的拳头握得紧紧,那头杂发笼住了她面目全非的容颜,却没有盖住她双目中层层叠叠涌上的泪水。
“既然神女有意求情,我佛慈悲,悲悯苍生,也并非铁面无理,有意泯灭人性。此事虽有蹊跷,但凭她**凡胎,着实也做不出什么来,我便容她一炷香时间,让她来寻人。”
千晗雪又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冷硬地面,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却莫名带了丝绝然的气息:“多谢灵佛开恩!”
千晗雪仗剑站起,深呼吸道:“凡女听说,佛生万象,万象皆皆不得辨。凡女生怕受色相所蒙蔽,白费时间,故自愿以心为目,寻出真相。”
说罢她自举长剑,端于眼前,屏住呼吸割破双目,溅出的热血如若宣纸之上一笔擦花了的流红丹朱,艳煞旁人。
那一套手法干净利落,千晗雪本人却是一声不吭。
眼睛认不清的东西,也就只有凭靠一颗真心来辨别了,这是下下之策。
白悠兮被吓得用手捂住嘴巴,身子抖了几下,似能体会到那凡女的切肤之痛。
千晗雪扔掉手中的剑,“呲”一声撕下裙边衣料缚于双眼,一秒不曾迟疑。
她毕竟是太坚强了,坚强地闭口不喊疼。
她已将诸佛座位处所牢记于心,抬手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摸动着,双腿一步步跟着挪动。
无妄殿中似是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谁都不知道此女是受了多少磨难前来寻人,也没有人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决绝之事,只是谁都想知道的是,那个让千晗雪不顾性命前来寻找的人究竟是谁。
而白悠兮的第一直觉是,必是哪位佛游历人界时不小心惹了什么风流债,现在讨债的送上门来,那位藏于真相背后的始作俑者想必也无颜再面对这满天神佛了罢。
只是苦了这位真心之人。
但凡提到痴情真心,白悠兮脑子浮现的常常是青媚狐死前那一笑,那青簪寄情却终归无所得的一笑,令人揪心也令人发指。
有些注定求而不得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要舍生忘死地去求?如此不自量力害苦自己。
白悠兮感慨之时,那凡女千晗雪已经定定站稳了脚跟,面对群佛环绕的一片池中的一朵业火青莲,业火燃燃不灭,红莲凛然盛开,唯独那朵黯淡青莲,半红半青,上头的业火也烧的最烈。
佛殿间的业火,是用来涤荡罪孽之身的。
而此时那炷香不过燃了三分之一。
耳尖听清旁边一位佛惊呼一声:“竟是尚在涤尘的罗涅!”
千晗雪唇角微扬,双臂伸入业火池中,指尖触着那朵六瓣青莲,小心翼翼仿若珍宝,而业火竟然没有伤她分毫。
那是无罪之身,至善灵魂。
“尘哥哥,阿烟前日托梦告诉我,说是医馆的扶桑花开了,红得像云霞一般好看,你跟我回去,我们一起去看,你说好不好?”
红衣女子双膝微曲,将半高池中那朵青莲搂至臂间,靠着半面脸颊,呢喃着颤抖着,从眼角流出的泪水一并血水滴滴坠落池中,掷水有声。
第一百零九章 浮屠山事【3】()
千晗雪就那般哭着,哭到岔气连连。
首座灵佛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千晗雪,你手中那朵莲花,本是我座下弟子罗涅真身,此番他方历劫归来,需得涤尘七日方可归位。若非,他就是你要找的叶梵尘?”
千晗雪把头埋在双臂间,抽噎两声,狠了狠心,将那青莲自业火中捧出,捧至胸口,继而退了几步,退到她记得来时的路上,接着便是反身朝着殿门一路狂奔。
她竟然要带着那朵尚未涤尘完毕的莲花逃出去!
众佛瞠目结舌仍在回味方才那场悲情戏码之际,千晗雪因为眼盲加上体力早已透支,一脚踩错被一根蜡烛绊倒在地,青莲被抛出许多远处。
首座灵佛摇摇头,下令道:“将她拿下。”
千晗雪正费力站直双腿,两名护法已反手扣住她双肩,把她擒得死死的。
脏乱的脸蛋上唯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苦楚地凝望着远处的青莲,千晗雪唇齿张了张,终因血肉之躯不堪多日奔波苦楚晕厥了过去。
灵佛抬指,已将那朵尚未净化完毕的青莲重又放回业火之中,若隐若现泛出红光来。
“也罢,将此凡女带下去治伤,也算是我浮屠山还她一份人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