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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抿起与男子相差不多的薄薄嘴唇,闭上眼睛。
男子小心托住她的后脑,两对薄薄的嘴唇碰在了一起,直到女子的脸色由绯红变到通红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这一次,女子干脆把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
“走了。”男子看了她一眼,笑着扬长而去。
直到男子离开许久,完全听不到声音后,女子才被子里探出头来,怔怔出神。
从王庭到流落林城,再从林城到巍巍中都,她的身份也在不断变化,从清月公主殿下到落魄凤凰不如鸡的林银屏,再到占据了中都王府的西平郡王妃,现在回想起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那时的她竟是从未如此安心过。若是有机会选择,她宁愿去选在林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殿下,而不是做如今大权在握的王妃。
她赖了一会儿床,这是因为萧煜经常不在家而养成的坏习惯,直到卯时三刻才慵懒起身,脸上较之平时多了几分光彩,随行的侍女按时送来了早膳,待到侍女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看着那两双筷子愣了一会儿,又是摇了摇头。自从两人成亲后,在一起的时日是越来越少,她每次吃饭都会多留一双筷子,可那双筷子被用过的次数,寥寥无几。
喝了一碗粥后,她便没了食欲,吩咐侍女进来收拾,然后开始精心打扮自己。
今天即是秋猎的日子,也是回家的日子。
辰时时分,萧煜走出自己的中军大帐,迎接第一个前来觐见的台吉黄汉吉。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往萧煜王帐这边聚来的草原诸台吉越来越多,营地中也显现出一副罕有的热闹景象,虽说西北诸将与这些草原台吉敌对了大半辈子,但除了前几年徐林兵发草原,中都草原早已是久无战事,反倒是走私盛行,说起来,许多西北将军和草原台吉还是生意伙伴。此时不管是熟人见面,还是仇人见面,总之没闹出什么乱子,最起码还是保持了面上的热络。
萧煜几次望向林城方向,都没瞧见那个该来还不来的人儿,反倒是被黄汉吉、蓝玉这些知晓内情的人看在眼中,一个个神色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在中原那边,萧煜和林银屏这对夫妻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听,倒是无关国事,而是因为私德,萧煜因为快要而立之年却还只娶了一个王妃的缘故,被戏称为惧内王爷,而林银屏则要更凄惨一些,被称作西北第一妒妇。萧煜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列举了吃醋饮鸩的典故,说明自己这是夫妻恩爱云云。
蓝玉就曾在私下对秋叶开过萧煜的玩笑,林银屏是老陈醋,萧煜愿意做醋坛,这也算是别样的琴瑟相和了。
一直到了巳时时分,林银屏才姗姗来迟。
今日的林银屏身着一袭湖绿紧身猎装,脚上穿着牛皮长靴,长发没有梳成发髻,而是披散开来用一串玛瑙珠串简单扎住,垂在胸前,额头上带了一抹翠绿额饰,一块祖母绿雕琢成的坠饰刚好垂在眉心位置,少了几分王妃的贵气,多了几分早年还是公主时的勃勃英气。
此时她心中是颇为懊恼的,本以为自己养尊处优这么长时间,身子该是重了一些的,没想到反而是瘦了,以前的衣服就略微不合身,而她嫁给萧煜之后,做的衣服全是中原大家闺秀的款式,这样的猎装是没有的,没办法,她只能亲自动手略微改动一下,一来二去就误了时辰。万幸最终还是赶上了,
虽然说中原士子都把萧煜称作惧内王爷,但平心而论,萧煜之所以“怕”林银屏,一则是因为他亏欠林银屏良多,二则是因为大多数时候他自己也不占理,故而底气不足,只能低头认错。倒不是说林银屏如何河东狮吼,而且刚刚与萧煜关系缓和,她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与萧煜产生什么误会,让萧煜认为自己不顾大局地拿捏小性子,毕竟她也不想天天与萧煜相敬如冰,也是想做一个贤内助的。
林银屏翻身下马,迎上向这边走来的萧煜。
西北诸将、诸台吉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各自的动作,一时间场间俱静,众人一起望向这对夫妻。
两人走近之后,萧煜竟是不顾众人的目光注视,出人意料地揽住林银屏的纤腰,然后猛地将她整个人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
“王爷,亲一个。”
在片刻的静默之后,不知是谁带了一个头,这帮已经是西北草原最高层的高官显贵们竟是一起开始起哄。
在草原上,每逢盛大节日,未婚女子邀请心仪男子共舞都是常态,萧煜与林银屏本就是夫妻,这个举动更不算如何惊世骇俗,毕竟那帮子腐儒的礼数,还管不到这儿来。
林银屏双手轻轻捶打着萧煜的肩膀,脸色微红,小声嗔道:“今天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萧煜终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而是将自己的妻子小心地放了下来。
原本起哄的众人中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
萧煜笑骂道:“一帮做爹做爷爷的人了,还这般为老不尊,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开始行猎。”
众人笑着四散而去。
只剩下两人后,林银屏轻捶了萧煜一下,“刚才又发哪门子疯?”
萧煜文绉绉的说道:“兴之所及,不能自已。”
林银屏轻啐道:“也不怕旁人笑话。”
萧煜捉住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笑道:“谁敢笑话?若咱们俩只是寻常小夫妻,在人前牵下手自然要被骂作不知廉耻,可咱们不是,他们非但不敢说什么,还得尽力叫好,你现在可是知道权势的好处了。”
林银屏白了他一眼,道:“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男人有了权势就不安分。不过权势再高,高不过道理去,人家嘴上不说,心底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俩呢,你身为西平郡王,还是应该身作则,以后可别这么孟浪行事。”
对于太座大人的“教诲”,萧煜只是笑着点头称是。
林银屏任由萧煜握着自己的手,享受着两人之间难得的温馨。她总是很珍惜这种短暂的平和时光,暖暖的,犹如冬日的阳光打在身上,可以驱散身上的寒意。
这样的温馨时刻,若是再插进一个人来,自然是大煞风景。所以说,她是个很贪心自私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只是能是自己的,容不得其他女子沾染半分,同时,她又是个很容易知足的女人,也许只是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让她心情好上许久。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林银屏在失望之余,还是小心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准备开始行猎。
第二百八十二章 秋猎(二)()
按照规矩,主人要射第一箭,萧煜也当仁不让,接过曲苍递上来的长弓,策马上前。
这把弓倒也跟随萧煜有些年头了,没有什么古怪名堂,只是当年萧煜用这把弓亲手绞死了红娘子,算是以作纪念。此时甲士已经放开木笼,有十几只鹿一起奔了出去,萧煜动作娴熟地弯弓搭箭,所谓君子六艺,礼、乐、书、数、射、御,萧煜不敢说样样精通,但均有涉猎,而且以他自身的武道修为来说,一法通万法同,射箭自然不在话下。
萧煜松开戴着扳指的大拇指,弓弦发出嘣的一声后随之回弹,弓弦上的羽箭势若流星一般,一闪而过,将奔跑最快的一只雄鹿钉射在地面上,羽箭尾部仍旧颤抖不休。
有游骑上前为萧煜收取猎物,左右众人则是齐声称好。
萧煜摆了摆手道:“诸君,自行狩猎,所猎最多者,本王自有赏赐。”
众人应诺而散。
萧玥和萧羽衣不会弓箭,萧煜自然是没有耐心去慢慢教的,所以就把这个差事丢给了自己任劳任怨的小舅子林寒,而他则可以安心陪着自家媳妇,好好弥补下夫妻感情。
萧煜与林银屏并骑而行,林银屏同样携带了弓箭,毕竟是自小生活在草原上的女儿,哪里有不会骑马射箭的道理,而且据林银屏自己说,她还会牧马,不过萧煜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据“叛徒”林寒交代,自己姐姐的确是会牧马的,不过牧马回来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就不好说了,记得有一次姐姐牧马回来,掌管王庭马政的老哈勒,足足在林远大汗面前哭诉了小半个时辰,请求大汗不要再让公主去牧马了,还是安心学习中原学问吧。
林银屏偶尔也会射上一两箭,不管中不中,萧煜都要称赞一番,一开始林银屏还是很欣喜的,可到了后来,林银屏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不满道:“萧煜,你有点诚意好不好?我这一箭射偏了三丈远,你还说我箭法无双?”
萧煜面不改色地朝一只野猪弯弓射出一箭,准头足足偏出三十丈,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这才道:“与为夫相比,夫人的确是箭法无双。”
林银屏面对萧煜这无赖举动,好气又好笑,“刚才第一箭怎得那么神勇?”
萧煜谦虚道:“运气,运气而已。”
林银屏干脆把弓箭挂在马鞍上,说道:“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你还挺无赖的。”
萧煜又是露了一手连珠箭的本事,可惜一箭也没射中,笑道:“你没发现的事情还多呢,昨天晚上,你就没想到为夫的能耐吧?”
林银屏脸色微红,在马上轻踢了他一脚,啐道:“越来越口没遮拦了。”
萧煜不以为意地拍打掉脚印,笑道:“要不今晚就留在我的大帐?”
林银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煜只当林银屏是默许了,手上的弓箭越发没有准头了,一壶羽箭射光,却还未猎到一只猎物。萧煜顺手从林银屏马鞍旁的箭壶中抽箭,被林银屏伸手拍了一下,没好气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壶箭全被你糟蹋了。”
萧煜愣了愣,然后收回手,叹息道:“倒也是这么个理。”
说话间,萧煜抬手一挥,原本被他乱射出去的羽箭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