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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声不断灌入萧玥的耳朵中,身后是白雪皑皑的白山,下面是巍峨伫立的中都,白云在身旁,清风伴我行,这让第一次飞天的萧玥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这一刻新奇压过了恐惧,俯瞰着由上而下的别样中都风景,盘旋而下,不知身在何方何处。
骤然风声止,萧煜双手一托,萧玥身形飘摇而起,身形高出云海,脚下有一道元气凝而不散,让她如立云上,似是踏云飞天。
萧煜虚立在云海之下,双手抬至胸口处,微笑道:“小玥,天上风景可好?”
此时的萧玥自然不能回答萧煜,只是随着萧煜的元气不断攀升,好似仙人飞升,登天过仙门。举目看去,云海滔滔,阳光散落层层金黄,镀云海金边,所谓仙境,不过如此。
飞至萧煜的元气极限后,萧玥开始向下坠落,跌破云海,重新来到看到萧煜。萧煜伸出五指,如佛祖手掌,以掌中佛国托住下落的萧玥,然后反手抓住萧玥的手腕,同时磅礴元气流转全身,脚下乘风,飘摇落下之间,大袖飘扬,似是谪仙人降世。
在距离中都城头还有百余丈的时候,萧煜似有所觉,松开手让萧玥独自一人缓缓下落,他则是虚立空中,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倒也是个熟人。
牡丹花主,李皎。
萧煜在空中一个转身,在空中飞出一段距离后,落在了中都城的东南武林门外。
牡丹花主一人独立在城门前。
她穿了一件很宽大的灰色袍子,将整个人包裹其中,这一路应该是走过来的,看起来风尘仆仆。萧煜在见到她后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眼前这女人是萧烈的女人,但却将牡丹留给了萧煜,两人之间关系还算不错。
李皎开门见山道:“萧烈带了那个女人回东都,我不想见她,所以想来你这儿散散心。”
萧煜一愕,然后点头道:“花主愿来,自然是极好的。”
在萧煜看来,牡丹花主是个颇为悲情的女子,她本是与萧烈青梅竹马,后来萧烈后建游时结识颜可卿,与这位当时的魔教圣女纠缠不清,李皎因此与萧烈决裂,后又沉浮二十余年,始终未嫁,自然也无半个子嗣。牡丹也交给萧煜之后,她就真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了,无处可去时,来继承了自己基业的萧煜这边落脚,也在情理之中。
萧煜问道:“花主是现在入城,还是?”
李皎平淡说道:“在城外走走吧,上次来的时候,恰逢徐林出兵草原,到处都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这次正好可以看看塞外风光。”
萧煜点点头,轻声道:“我陪您。”
李皎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萧煜一会儿,笑道:“能被西平郡王用一个您字,我李皎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萧煜一笑置之。
两人绕城而走,李皎问道:“刚才那个小丫头是谁?”
萧煜笑道:“我的堂妹萧玥,刚回中都不久。”
李皎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那位草原公主,方才还在想,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上身向前倾斜出一个微小角度,作聆听状。
既然如此,李皎也没藏着掖着,干脆直言道:“我这次离开东都,是很狼狈的,就像”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然后自嘲道:“就像一条惶惶丧家之犬,夹着尾巴从东都跑到了中都。”
她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中都,也许因为那个坐镇中都的年轻人是方璇的儿子,她是羡慕方璇的,也时常在想,自己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最起码自己死了以后,不会无声无息,还有个人记着自己,逢年过节还会有一柱香火。
经历二十年,再次与萧烈相逢时,她本以为萧烈已经收心,也抱了摒弃前嫌的心思,所以她将牡丹交给萧烈最看重的儿子,自己选择留在东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终究是破镜难圆。
这一次,她真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在离开东都时,她也在想,自己若是有个儿子,这时候应该能为自己撑腰吧,可惜,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而那个女人好歹还有个女儿。
女人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多是这些年自己积攒下来的一些经验和道理,不是对萧煜说教,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萧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听得很认真。
女人说着说着,落下泪来,落在脚下的黄土地上,转眼便消散无形。
萧煜递上一块手巾,叹息道:“花醉满堂,无情多似情长。光寒一剑,河山拱手相让。笑我多情,华发早生,步步彷徨断肠。”
李皎接过手巾,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对着萧煜歉意一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低声念道:“犹记当年明月在,常盼明朝彩云归。”
她笑了笑,将手帕撕碎,碎片随着风儿飞向西北的天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姐()
萧煜回到王府,设宴为李皎接风洗尘。除了萧煜亲自作陪以外,只有萧玥和萧羽衣,算是一场家宴。李皎瞧见这这两名晚辈之后,心情反而是好了不少,萧玥与萧羽衣这对姑姑侄女截然相反,辈分年纪都要大上许多的萧玥有些跳脱,而今年尚不足十岁的萧羽衣却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
在席上,萧煜只是说些小时候的趣事,或是在草原上的见闻,绝口不提什么天下大势,萧玥不时在一旁凑个趣。心情转好李皎对于算是自己孙女辈的萧羽衣颇为喜爱,小丫头也是一副乖巧模样,而且因为这段时间被林银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缘故,现在的萧羽衣颇有些大家族小淑女的气派,一举一动,都按着规矩,丝毫不差。若是一个老太婆如此行事,怕是要被人在背后嘀咕一声老古板,可若是一个小丫头这么做,那就是乖巧懂事了。
半个时辰转眼而过。
李皎轻声道:“王妃不在中都?”
萧煜脸上的笑意稍微凝滞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初道:“恰逢秋社日,银屏归宁去了。”
李皎盯着萧煜看了一会儿,一声叹息。
其后几天,牡丹花主李皎便留在王府,不曾出城赏景,也未曾与旁人有什么交集,一副闭门清修的作态。对此,萧煜也无可奈何,知道她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只能用时间来慢慢愈合,只不过上一次用了二十年的光阴,这一次又要用多久?而且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萧煜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秋猎被定在八月初十,为期五天,紧接着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之所以如此,也是定下了萧煜要与诸将和诸台吉共度佳节的基调,今天是八月初一,秋猎的诸多事宜整体上已经准备完毕,但萧煜还是决定亲自检查一遍,力求不出半点纰漏。
同时,萧煜又给林寒去信一封,信中措辞颇为严厉,令他务必劝林银屏参加秋猎,除了不能用强,是哭也好,是求也罢,他这个小舅子就自己看着办,总之在八月初十那天,他要在小丘岭见到林银屏,如若不然,小舅子是想去金鹰口当个整天吃沙子的都尉,还是去河内州当个养马的马夫,随便选。
林寒接到信时,已经是八月初四,而草原诸位台吉明日就要动身,不由得在心底大骂自家姐夫无耻,搞不定自己媳妇,就会拿小舅子出气,明明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却要自己这个小舅子来负责,这算哪门子道理,活该被中原士子说是惧内王爷。不过林寒也知道,萧煜可是说到做到,若是到秋猎时,自己姐姐真的没去,免官倒是不至于,但姐夫恐怕真会让自己挂着右都督衔去河内州做几个月的马夫。那以后自己就别想在徐林、闽行等人面前抬头了。
回到王庭后,林银屏就整日地把自己藏在镇北王府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林寒还是住在自己以前的最居所中,读完信后,林寒将那页薄薄的信纸折起放入袖中,对门外左右道:“备马,我要去王府。”
林远病逝,红娘子败亡,林银屏又随着萧煜去了中都,这座镇北王府就彻底闲置下来,这次林银屏归宁,也只是收拾出她早年居住的院子。在夜幕下,整座镇北王府其他的地方仍旧是一片黑暗阴沉,只有其中一处有微弱的光亮,那儿便是林银屏的所在了。
林寒一路策马,来到王府门前,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步行走入王府,一路穿廊过庭,来到那座不算大的佛堂前,才停下脚步。佛堂中供奉着一座三丈高的白玉观音,是当年林远在世时一位台吉所献,兴许有讨好王妃的原因,这座白玉观音的面容与林银屏的娘亲有八分相似,故而在林银屏的娘亲亡故后,林远便将这座观音像送给了自己的女儿,算是聊以安慰。
观音像前有三个蒲团,林银屏跪在正中的蒲团上,口中默诵,手上转动着那串凤眼菩提子。
林寒没有开口,就这般站在门口。
林银屏诵经完毕,将念珠拴在手腕上,没有起身,背对着门口平淡道:“小寒,有什么事?”
林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姐夫来信了,让咱们回去。”
林银屏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神色,食指拇指轻轻捏住一颗状若凤眼的菩提子,闭上双眼,平静道:“知道了。”
佛堂又是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林寒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姐,你的意思是?”
林银屏轻声道:“小寒,坐下。”
林寒走进佛堂,在林银屏左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林银屏缓缓睁开眼睛,问道:“我想先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难怪说居移气,养移体,自家姐姐这段时间倒是一改以前天真善良的傻妞形象,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林寒一边心中腹诽,一边小心措辞,说道:“我的意思,自然是回去为好,毕竟姐夫已经知错了,而且秋猎在即,姐你又是王妃,若是不去,难免会让各部台吉们心思浮动。”
林银屏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