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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黑袍中年人负手缓缓行于梅山山道。
拇指带着硕大的碧绿如夜间猫眼的扳指,黑袍上滚着金边。
半山腰那个小道观已经遥遥在望,停下脚步,仰头朝上看去。
一声叹息。
叹息回荡,如风过梅山,无数树木哗哗作响。
那一年,新婚燕尔,青景观中还没有那个白衣道人,他也不曾穿上这身黑袍。
还有个他极喜欢的女子没有死去,陪在他身旁。他忘不了她死时的眼神,可能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只能愧疚一生。
只是重来一回,他也许还是会这么做,亲手把那杯酒送到她的手里,然后看着她一点点喝下去,听着她的临死前的遗言,直到黑色血从她的嘴角,眼角,鼻孔和耳朵里渗出来。
她临死时其实不恨他,只是放心不下她的儿子,那也是他的儿子。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确实已经懂得很多,最起码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是怎么死的,是死在谁的手里的。
所以他的儿子恨他,不管是做样子,还是别的原因,他表现的很不喜欢自己的长子,让他的长子只能如一株飘萍无所依,为了一个虚无的幻想整日在那个笼子似的小院子里一遍一遍挥舞着那把剑。
最后,他给儿子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媳妇,也算是尽了父亲的责任,至于以后,看他自己的造化罢。
萧烈停了很久,然后继续前行。
无尘走出道观,抬头望着观后的漫天荒草,忽然想起了幼年时在都天峰上随着师父修道,看大师兄一剑出,漫天云剑。
无尘轻轻笑了笑,大师兄老了,自己都已经满头白发了,师父更是早已坐化,这一剑多少年未曾见过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萧煜倒是没有指望萧烈会出手解决了这帮大内侍卫,他会事后出手,但绝不会当时救下萧煜。
毕竟两人做了十五年的真正夫子,在对于萧烈的了解上,就是萧瑾也难以比拟萧煜。
遮了天幕的草木剑以弓箭的抛射之势落下,若是逍遥境界,可御剑多少?萧煜这才可以体会什么叫做一人可敌百万师。
不过这群大内侍卫也自有其独到之处,若是单打独斗,怕是挨不住萧煜一剑,可十三人结阵,以侍卫统领为阵眼,竟然硬扛了萧煜第一剑,虽然人人带伤,却全是皮肉轻伤。
这是萧煜第一次将一剑化成千万剑,虽然比不得秋叶,但被他以浩然气催动,其中威力,可以说一般空冥境界修行者触之必死。
虽然被挡下,但是其中蕴含的牛毛剑气纷纷借此机会渗出几名大内侍卫体内,阵法运转骤然变得凝滞起来。
另一边萧煜剑气与中年道人手中巨剑撞击在一起,声若惊雷,中年道人脚下地面寸寸碎裂。
中年道人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到落向大内侍卫的漫天剑雨,只是挥舞手中巨剑,一轮弯月被剑尖划出。
巨剑携带弯月剑气破空。
无柄剑是飞剑,巨剑也是飞剑。
飞剑破空,割裂元气,带出一道白色尾痕,直奔萧煜而去。
中年道人右手食指中指并为剑指,剑指遥遥指向萧煜,“剑名天澜。”
巨剑几乎有半人高,一尺宽,很多修行者别说用元气御如此巨剑,便是拿也拿不起来。
剑气肆意磅礴,其中隐隐火光闪动。这柄剑铸成于百余年前,材料算不得顶好,却耗费了十年时光,旧天机阁中那位前辈十年中不断采集地火之精注入其中,尚未铸成,巨剑已经火焰冲霄,而最后将要铸成时,当时名动一时的铸剑大师更是跃入剑炉殉剑,剑成出世。本是为一柄掌中剑,却变成了飞剑。
“好剑,好名字。”
萧煜轻笑一声,手中长剑扬起,以剑身拍向天澜巨剑。“剑名破阵子。”
破阵子抬头,剑尖微颤,剑鸣阵阵。面对正面而来的天澜剑,破阵子竟然刺向天澜一侧。
中年道人微微皱眉,瞬间释然,破阵子一晃之间连续十次以剑身从侧面拍向天澜。
天澜侧身轰然作响,与萧煜擦身而过。
萧煜手中破阵子微微颤鸣。
萧煜脸色平静,轻轻自语道:“母亲,看儿子第二剑,十拍子。”
这是萧煜母亲送给他的剑。
他用这一剑打趴下了易,打散了三百铁骑。
破阵子,词牌名。又名十拍子。
二十余载春秋,八千里路山河。
沧浪万顷泛烟波,流云千丈堪醉卧。
月下谁独酌?
东都又听骊歌,年华空叹蹉跎。
青河难覆长恨少,浮生谁能一笑过?
世事几奈何?
萧煜转过头去,目光越过斜插地面的天澜,最后落在一座孤坟上。
那一年,梅山同游。萧煜不曾丧母,萧烈不曾丧妻,父子未曾势同水火。
因为那一年有个女人还曾在世。
她叫方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草原上的秋叶()
草原真的是一锅粥了,被无数想要分一杯羹的勺子硬生生搅成了一锅粥。
在魏迟的死讯传到王庭后,王妃很干脆或者说很疯狂的放下了那最后一点矜持,势要取了公主殿下那姘头的脑袋。哪怕那人已经是道宗首徒秋叶的左膀右臂,哪怕道宗已经强势进驻草原,仍是不惜军力大举南下。纠结了十数个部落的兵力直扑黄汉吉部。而剑宗修士也不出预料的出现在了王妃的身旁。
稍感措手不及的秋叶在应付剑宗之余,只能让峰主之一的清尘道人再次返回都天峰,既然剑宗插手,那么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再者剑宗出头,肯定有其他宗门在背后支持,这些老鼠一般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头来,现在道宗在草原上的这点人手远远不够。
秋叶毕竟还不是逍遥境界,他也担心一招走错满盘皆输,若是道宗在草原上折戟沉沙,不但道宗千年之计毁去一半,他也没有多大把握可以走出草原。
清尘道人走后,溪尘带着白离音等长老还远在大雪山应付大长老,秋叶身边可以平等对话只剩下慕容与秋月二人。
一向少言的秋叶在给林银屏输完元气后,走出帐篷对身旁的慕容说道:“草原上红娘子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假的,现在她的骑兵已经沿青河一线南下,越过小丘岭,深入科尔科部所辖草场,幸亏魏迟死了,没有人鼓动徐林出兵和红娘子前后夹击,若真是如此,道宗危矣。”
慕容平静道:“道宗二百名空冥弟子被你全部送去了科尔科,科尔科部应该能抵挡住,不过这二百名能活下多少人却很难说,只能看剑宗会出动多少人手了。”
秋叶脸色淡漠,平静说道:“若是功成,他们会出现在葬峰上,世受道宗后辈弟子祭拜供奉。”
慕容淡然道:“宗门皆是如此,有句话说得很好,叫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宗门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也该他们为宗门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秋叶转过头,凝视着慕容:“包括我们。”
慕容同样直视秋叶:“当然包括我们,甚至包括长老,首座,峰主,宗主,教主,掌教。若是道宗在草原失利,主事人是你这位道宗首徒,当然你要承担绝大部分责任,你想过那时你的下场没有?一死了之?宗门是我们最大的底气,但前提是我们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秋叶很罕见的笑了笑,慕容说得很对,若是草原失利,道宗千年的谋划肯定全盘打乱,那时候即使秋叶突破履霜巅峰,晋入逍遥境界,侥幸走出了草原,他仍旧要的面对的是草原失利的全部责任,一死了之那恐怕是师尊对他最大的仁慈。
道宗不需要像剑宗一般,将宗门的命运寄托于一人之手。所以对于道宗来说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
也正是如此,道宗有掌教,但是掌教不能一言独断,而剑宗有宗主,宗主的意志便是剑宗的意志。所以剑宗永远不能压过道宗。
即使秋叶是百年不出的天才,只要他还未到达当年剑宗圣人一剑压服道宗二十四位大真人的境界,那么他就必须按照道宗的规矩来办事。
虽然现在的形势还没有到要让秋叶自尽的地步,但是真的不容乐观,后建方面魔教打着上代教主的幌子,很有可能要从草原身上重重割上一刀,这一刀不用深可见骨,只要见血就能让秋叶的处境雪上加霜。这种潜在威胁,秋叶没有精力全力应付,但是视而不见又是自欺欺人,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随机应变。
所幸佛门的到来,算是雪中送炭,让四面皆敌的道宗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佛门没有俗世势力,而且草原上的摩轮寺与佛门又有同出一脉的香火情分,佛门态度显得有点暧昧。所以虽说佛门站在道宗这一边,却是只来了秋月和慕容二人,其余半个僧兵也无,更不要提诸位首座。
不过道宗原本就未将希望放在佛门身上,也称不上多大失望,也不算影响大局,这些外在秋叶都可以从容应对,可身后的道宗这边才是真正让他心寒的,七位峰主之首天枢峰主,也是他的二师叔于不久前返回道宗,大战在即,秋叶无疑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更需要诸位峰主的支持,可是如今看起来却不怎么现实。
在宗门中排位的顺序和豪门世家中其实很类似,大弟子与二弟子就很像长子与次子的关系。也可以说天枢峰主是曾经唯一可以与掌教真人争夺掌教大位的人选。两人皆是上代掌教弟子,自然都是嫡出,差距的也只是那一个位次的顺序而已。
秋叶作为掌教的弟子,比谁都清楚宗门中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掌教真人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他秋叶,所以同辈之中他没有敌手。也正是因为他是掌教真人唯一的弟子,那么他若死了,就要兄终弟及。
直接杀死秋叶,那太落下成,太容易留下痕迹,而且秋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杀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堂堂正正逼死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