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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启程,回去告诉王继馍立即前往大同,三日内大同见不到他的人,那就锦衣卫的诏狱见”。
说完纵马当先顺着大道朝西南进发。
吴孟明看着几个跑腿的锦衣卫耸耸肩,一副没老子啥事的表情,然后钻进马车。
自阳和府起一马平川,常宇率队疾驰,一路跑跑停停,竟然在天黑之时赶到大同府,远远超过预期时间。
望着大同府那巍峨城墙,常宇大吼一声:“老子终于到了”。
这一声吼却也把吴孟明惊醒,探头出来,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常宇:“到了么”
“到了,去叫门吧”常宇哈哈大笑,这一路辛苦,却也跑的尽兴,此时该吴孟明去刷脸了。
大同九边重镇之一,墙高河深,坚如铁壁,呈方形,周长十三里,城墙高四丈二尺(十二米多)包砖,设置四门,东门和阳,南门永泰,西门清远,北门武定,四门均有瓮城,吊桥,壕沟,四门均建有城楼,并设角楼,可谓固若金汤,但凡有心防守,闯贼想强攻下,几无可能,奈何姜瓖不战而降,就这样白白拱手相送,真的让人含恨不已
这次进门比之宣府镇容易多了,也许是因为天色并不晚,也许是因为从北门而来,加上锦衣卫的招牌,以至于城上稍作验证便放行入内。
进城容易,但礼遇也不高,虽报出吴孟明的大名,但却无像样的人物亲来迎接,仅一名杨振威的将领前来迎接诸人去兵营,并言总兵姜大人在总兵府衙门设宴恭请吴指挥使大驾。
若换做他人可能绝此举失礼,毕竟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啊,但吴孟明觉得无所谓,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他的眼中只有钱钱钱。
他不在意,常宇更不在乎,反正自己无官职在身,隐在水下最好不过。
诸人在兵营安顿后,便跟随杨振威前往总兵府衙门赴宴。
赴宴前,常宇暗中叮嘱吴孟明多带一些人手过去,吴虽不明其因,还是照做了。
总兵府,张灯结彩,数十家丁仆人敬立两旁,五六个锦衣人在府门口切切私语,其中一高大中年汉子特别显眼,此人便是大同总兵姜瓖。
常宇一眼就认出他,之前当然没有见过,这完全处于一种感觉,从这个人整个言行举止间便可看出其虚伪嘴脸。
姜瓖陕西人,世代皆为明将,一门将星闪耀,其兄姜让是榆林总兵,还有一个弟弟姜瑄是阳和府副总兵,尚有其他兄弟在身边就职。
但就这么一个将门之后,食君之禄,不干忠君之事,反而是个著名的墙头草,闯贼尚未攻大同他就派人暗中把投降书递过去从了贼,保住自己的总兵位置,奈何闯贼的大顺皇帝没干几天就被鞑子赶走了,这货一看形势不对,转头就抱了清军大腿,可是观察一番后,见各地藩王称帝,军阀划分地盘,清军刚进关,闯贼四处招摇,天下乱做一团,自己何不自立山头,于是摇着一个大将军的旗帜四处呐喊反清,可惜无人响应,围困大同动弹不得,于是不管大同百姓死活,自己锦衣玉食混一天算一天吧,最终被自己的部将杨振威给宰了。
简而言之,此人就是个渣!
姜瓖带着诸人和吴孟明一边寒暄一边朝府内行走,但总感觉有一双目光想刺刀一样在背上晃来晃去,心下疑惑,扭头看了看,正好迎上常宇的皮笑肉不笑。
姜瓖一怔,随即也点头笑了笑,他只是把常宇当做是吴孟明的手下而已。
酒宴虽是临时布置,却异常丰富,排场也不小,请了很多陪客,除了姜瓖的几个部将之外,还有几个乡绅模样人物,逐一介绍之后,常宇心中怒火更胜。
特别是其中一个老者,真是让常宇闻之心恶,此人名韩霖,是大同著名的士绅,曾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一度参政陕西,任孙传庭幕僚,后背温体仁抓了小辫子,弹劾他侵吞粮饷,被罢免归乡。
但这货更还有个更闪光的身份,那便是姜瓖的老岳父!所以虽被罢官却退而不休,自持资格老,常自诩有知人之明,于军国大事指手画脚,为姜瓖出主意,俨然军师,有‘土诸葛’之名。
在贼军破太原之后强攻宁武关杀了周遇吉后,屠了全城鸡犬不留,消息传到大同,韩霖立刻便吓尿了,于是跑去找他女婿姜瓖一阵巴拉巴拉密谋,就亲自去寻闯贼送投降书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番介绍之后,诸人落座,杯筹交错,显得无比热闹,常宇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并没有来,转念一想,如此仓促间他没到也情有可原,甚至有可能即便他能来姜瓖都不愿意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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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度发飙()
“姜总兵,前日朝廷下了旨,调宣大兵力前往太原剿匪,此时不知兵马可曾调动?”客套之后,酒过三巡,早得常宇暗示的吴孟明开始聊些正事。
对于锦衣卫指挥使亲押送饷银,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姜瓖心中怎会没有计议,心中绝非押饷这么简单,有可能就是来敦促调兵以及调查军务事宜。
“吴大人”姜瓖清了请嗓子:“末将前日才刚刚接到王总督的调兵令,正在紧忙调动中,不过眼下却有一大难处”
“有何难处?”吴孟明眯着眼
“朝廷欠饷太原府半年有余,眼下士气不高,诸多将士多有怨言”姜瓖说着故作为难的叹口气。
吴孟明微微一笑:“我这次来便是解决此事,姜总兵,太原府兵力多少?共计欠饷多少?”
“太原府驻兵十万有余,单兵年饷均按十两计算,此时尚计欠饷五十万余”姜瓖说着长长一叹,斜着眼睛看吴孟明。
吴孟明一怔,而旁边一直不语的常宇差点一口喷出来!
他知道太原此刻有重兵驻守不假,但十万之众水份大的吓人,实额若能过八万甚至七万,他常子都倒着写,至于饷银按照人均年饷八两计算更是臭不要脸到极度。
明时士兵年饷并不统一,地域有差,比如北方边军的高于南方,机动部队高于地方常规部队,比如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募兵时候年饷十两,到北方蓟镇守卫边关募兵年饷十八两,而此时的地方士兵年饷如《武进县志》:“日银一分”年饷不过四两,不够到了明末,百姓流离失所,食无所依,进了军队至少有口饭吃,所依募兵特别容易,年饷绝不过四两。
所以即便是大同这种重镇的士兵,也绝对不会有十两之多,五六两是实际价格,撑死不过八两银,姜瓖如此说贪心已经到了无耻地步。
“如此这般多?”吴孟明挑眉
“可不是么,朝廷半年不饷,越积越多,士兵也要养家活口不是,说实在的现在不只欠饷就连粮草都捉襟见肘,每日稀粥糊口,如此这般军心不稳,怎会有心上场杀敌,也因此,调兵之事,难呀!”韩霖接过话茬一脸愁容的说道。
哦,吴孟明脸色略显尴尬:“粮草之事已交由王总督去办,至于饷银,这不是送来了么,只是……”
“只是如何?”韩霖眼睛一眯,看着吴孟明。
“因战事紧急,朝廷一时间筹不到太多饷银,此番送来仅有三十余万,不过差额很快就会送来”。
“这样啊,恐怕依旧难稳军心啊,讲真朝廷打白条不是一次两次了,士兵早失去了信心”韩霖说着瞥了一眼姜瓖。
姜瓖等几人也赶紧附和称是。
吴孟明一脸为难,侧目看了常宇一眼。
“姜总兵,大同十万兵力,五十万饷银的水份是不是大了些呢?”常宇不喝酒,端茶轻轻一抿,斜着眼睛看着姜瓖似笑非笑。
瞬间,场面静了下来,诸人表情各异,所谓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常宇这一句话,其实等于挑破一个潜规则的水泡。
姜瓖心中一沉,就知道押饷怎么会用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马,果然明着押饷暗里整顿军务来了。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姜瓖看着常宇,一直以为他只是吴孟明的手下,所以先前虽有介绍,但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此刻看来这小子又不像是跟班的。
“咱家不是什么大人”常宇微微一笑。
“哦,这位是东厂的常公公”。吴孟明忽的不知怎么想的,竟主动给常宇披了一件虎皮。
东厂!
果然姜瓖和韩霖等人脸色大变,心中更是把吴孟明家女人问候了个遍,现在才说,刚才为何只介绍其名。
“常公公大驾,刚才多有失礼”姜瓖等人赶紧起身朝常宇施礼,脸色却极度灰败,心中暗想朝廷派了锦衣卫指挥使又加一个东厂前来,岂能小事。
“姜总兵不必多礼,咱们接着刚才话题继续”常宇大咧咧的坐着,并不起身还礼,因为他觉得姜瓖不配。
如此不给脸,说话又单刀直入让姜瓖顿感尴尬,心中已然有了恨意,但他是官场老油条,自然不似常宇这种喜怒全摆在脸上的雏。
“十万余众,常年累战调动,难免有些误差,但饷银之数历年便是如此计算放,卑职不知常公公此言何意?”姜瓖一副你丫想栽赃陷害我不成。
常宇笑了:“既然兵力有误,那就当需核实,至于饷银之数,此一时彼一时,也当略有调整”。
“合着这饷银之定常公公做的了主?”韩霖一个大帽子就给常宇戴了过来,言下之意,你一个死太监有什么权利来定价,果真是姜是老的辣。
常宇心中暗骂老狗狡猾,他此来不是差缺也知道此时不能差缺,但如此这番心中又十分不甘。
“这个咱家不”,常宇嘿嘿冷笑:“王总督不日便来大同,他职责便是总督宣大粮饷军务,自然交由他来处理,咱家不过是皇上派来旁边来着,哪敢染指”。
大帽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