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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情肃穆地或站或坐在屋里。
施敬缘看到,老人脚上穿的,就是那种村长给他讲了一路的带鞋带的寿鞋。
村长走到四爷爷的榻前,瞻仰了片刻,和屋里人打过招呼,说着些安慰的话。
施敬缘一直站在门口。他从来都不害怕死人,但不知怎么搞的,一路上村长说的那些话总令他心里隐隐发毛,尤其是那
句 “咽了气并不能算真地走了,系上鞋带才算”
。
他又朝四爷爷的脚上看去。。那是一双黑色面、金黄色帮的鞋,鞋帮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金丝金鳞的光。鞋带是银白色
的,很粗,就像村长说的,跟活人用的大不一样
。鞋带顺着鞋面垂下来,像在等着一双手给主人打上永远的句号。
这时施敬缘听见村长说: “我给老爷子系鞋带了。”
话一出口,满屋人都跪了下去。施敬缘也跟着跪下了。村长缓步走到正对着四爷爷的脚边,弯下身,轻轻抚了抚四爷爷
的双脚,然后拿起两边的鞋带,聚拢到中间,开
始慢慢地打结。村长目光凝重,神情肃然,在手指缓动之间,一种庄严的仪式感油然而生。
屋里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施敬缘知道,按村里人的观念,系上鞋带,人就真地走了,再也不能回来。他看见村长的脸也在抽动,鼻翼一鼓一鼓
的,双手有些发颤。但还是能看出他手上的力道丝
毫未减。他正在认真地完成着他的使命,给那鞋带打上一个结实的死结。
那一定是复杂的心情,施敬缘想,既有不舍,也有让逝者永不回头的决心。毕竟已经阴阳相隔,多少眷恋也不能改变这
个结果。他忽然想起刚才来的时候,村长对他说
,以往村里有人过世,都是请这位四爷爷去系鞋带的。要亲手完成那么多令人心痛的割舍,真不知道那老人是如何做到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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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村长已经系完了鞋带。四爷爷的双脚严严地并在一起,死结挺立在双脚之间,好像一把白色的锁头。村长直起身,
擦了把眼泪,对众人说: “四爷爷走了,咱们磕
头吧。 ”说完,他走到众人中间,跪下,冲四爷爷哀戚地喊了声: “四爷爷,您老走好! ”哭声顷刻间大了起来。在村
长的带领下,众人都悲怆地以头触地。
跪在门口的施敬缘也跟着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时,他才发现其他人还都趴在地上哭着。
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住了。
他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了他的眼睛。他转过头,又向炕上的四爷爷望了过去。。没错,他刚才动过一下!
是他的脚。
那双脚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并在一起了,而是呈 “八 ”字形向两旁分开着!
“村长。。”施敬缘失声叫道。
哭声停下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 ”村长慌忙地问。
“你看。。四。。四爷爷的脚!”他磕磕巴巴地说。
大家循声看去,然后再没了哭声,然后是彻骨的安静,然后有人开始慢慢向后面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带着哭腔
说:“鞋带折了!老天爷。。这是什么意思?四
爷爷。。还有事情没交代完吗?”
村长到底还是有些紧张,但他迅速镇静下来,看了看众人,粗声问道: “是谁给四爷爷办的寿衣? ”
“我。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怯怯地说。
“不是我说你, ”村长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大事?挑的时候怎么不好好看看?现在你爷爷的鞋带折了!这。。”
“都怨我! ”男人一脸愧疚,转头冲着四爷爷说:“爷爷,您老人家别生气,我给您把鞋带接上。 ”说完,男人跪着爬
到四爷爷脚边。可他把手抬起来,刚要伸过去,
忽然停下了。
他转过脸。
“村长,你来。 ”他低声说。
村长走过去,然后施敬缘看见。。村长的眼睛瞪大了!
“这。。我。。到底是。。”村长嗫嚅着。
“怎么了? ”众人问。
“不可能。 ”村长说:“鞋带没折,是。。我打的结开了,可我打的明明是一个死结!死结怎么能开。。”
哭声再次响起来,刀子般划破了小村的夜幕。
四爷爷的双脚静静地分开着。
鞋带垂下来,“死结 ”好像根本不曾存在的传说。
所有人都在哭,包括村长,仿佛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掏空了大家的脑子,唯有哭声才能平息这场“灾难 ”。
跪在门边的施敬缘紧张得要命!他没想到第一次来参加这系鞋带的仪式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他后悔死了没用村长家的大
被把自己包起来。这时,他听见身后的房门开了
。他回过头,看见一位老人满脸泪水地站在门边。老人哀叹着,脸上写满了悲恸,颤巍巍地跪下去,给四爷爷磕着头。
那样子令施敬缘一阵心酸。那一定是四爷爷多年
的老兄弟,特意赶来送他最后一程。施敬缘看见,老人一边磕头,还一边不停地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屋里的哭声淹没了
老人的声音,施敬缘凑到老人身边,问道: “大
爷,您说什么? ”
“谢谢,谢谢。。”老人说,然后站起身,缓缓朝院子里走去。那背影刺痛了施敬缘的眼睛。老人的身体单薄得像个羸
弱的孩子,脚步踉跄着,好像随时都要跌倒。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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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缘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可是刚要扶住老人,突然惊呆了。。他刹那间浑身冰凉!他无意中低了一下头,看见老人
的双脚紧紧地并着。他脚上穿着一双寿鞋,两根
鞋带居然是系在一起的!
施敬缘战栗地转过身,刚要大声喊村长,眼前的气氛制止了他。他看见四爷爷的亲人已经恢复了安静,默默注视着村
长。村长正重新给四爷爷系上鞋带。
然后再没发生奇怪的事。
第二天,村里又传出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住在村子西头的吴家老爹也在昨天夜里过世了。
施敬缘听说,吴家老爹无儿无女,老伴一年前不在了。走的时候,他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像个瘦弱的孩子,身边没有
一个人。被发现时,他脚上穿着一双寿鞋。那并
不奇怪,应该是他早就买来,自己穿上的。
奇怪的是,鞋带居然是系好的。
而且那肯定不是他自己系的,因为能明显地看出,那是一双面对着他的手,用力打出的一个死结。
绿色光碟
如果那天马骏阳不去超市,就不会有下面的事。
那天,在超市的卖场外面,马骏阳走到一排购物车旁边,拉出最外面的那辆。这时他看见购物车里放着一张光碟。没有
封套,碟面是淡绿色的,没有任何图案,也没有
文字。他把光碟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背面,居然没有一丝划痕。
他把光碟放进了包里。
那天都在超市买了什么东西,马骏阳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他到死也忘不了。
从超市回到家后,马骏阳一直在忙别的事,直到晚饭前从包里往外拿一本书的时候,他才又看见了那张光碟。
因为担心病毒,他没把光碟放进电脑,放进了D VD机。电视屏幕上很快就显示出来,这是一张D VD光碟。然后画面出现
了,可是画面的内容和碟面一样,没有图案,没有
文字,只是满屏的绿色,而且也没有任何声音。马骏阳耐着性子看了一分多钟,开始按遥控器上的快进键。从二倍速到
四倍速,接着八倍、十六倍、三十二倍。。一个
多小时的光碟很快就放到了头,可画面自始至终都是那样:没有图案,没有文字,没有声音,只有淡淡的绿色。
马骏阳失望地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关上电视,取出光碟扔进了垃圾桶,心想,怪不得没人要,好东西谁会放在那种地方
呢?
吃过晚饭之后,马骏阳打开电视机,顿时惊呆了。
电视里没有了任何画面和声音,只有满屏的绿色。
他赶忙调台,可是无论调到哪个频道都一样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那种不可思议的绿色。
马骏阳慌了。他脑子飞转,但转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又打开D VD机,胡乱拿出了一张家里的D VD光碟,塞进碟仓,可电视里还是没有画面和声音,只有满屏静悄悄的绿色。
他完全懵了!
他想,难道D VD机被那张光碟携带的某种病毒。。给击中了?可是刚打开电视的时候,D VD机根本没有通电,总不会电视
也被病毒击中了吧?
他关上电视和D VD机。
他心慌意乱,百思不得其解,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他奔到垃圾桶旁边。。光碟就在那。他拿起来,反复察看,冲着灯光看,从不同的角度看,用力抚摸。
最后他用双手攥紧,用膝盖垫着掰断了光碟。
那真的只是一张普通的光碟,无论是外观还是材质都和任何一张最平常的光碟毫无二致。
他又打开了电视。。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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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马骏阳躺在床上,望着天棚,一遍遍地回想从他在超市的购物车里看见那张光碟到“绿色 ”的整个过程。他绞尽脑
汁地设想着各种解释,可是全都没办法说通。
又过了好大一会,他稍稍平静下来,告诉自己用不着想太多,这世界的变化飞快,每天都会出现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新
玩意。明天找几个这方面的明白人问问,也许一
切 “诡异”在他们看来只是小菜一碟。
他洗了个澡,没再开电视,躺在床上,照例把闹表定到早上七点,睡觉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马骏阳看了看表,七点半— —奇怪,自己竟然没听到定好的铃声。
突然。。他坐了起来。
他把眼睛贴近那个闹表,又把惊骇的目光投向四周。。天哪,他发现,他的眼睛就像罩上了绿纱巾,眼前的所有景物都
蒙着一层淡淡的绿色!
然后,刹那间,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他猛地跳下床,看见就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扇。。很大很大的。。窗户!他走到窗户跟前,看见
窗户外面是他的卧室。他看到了他的衣柜、沙发
、壁画、床。。他看见一个人正躺在他的床上,斜倚着枕头,眯缝着眼睛朝他笑。。那。。就是他自己!!
马骏阳发现窗户那边的一切都那么大。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