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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辕微微是有些伤怀,却很快回答:
“我心眼小,”说着指指自己心口,“这里只能住一条妖龙,多的,就算是一根针,也都插不进来的。”
说着,竟笑了起来:“若真有一天,阴阳两隔;是我先走了还好,若走的是他,我必定是要追过去的。就算不追,这里也绝不会再有别人。”
这个小半妖,从一开始就不给自己留退路。沈鹿鸣想,不是谁走进他心里,是他把一颗心都交了出去。偏激至极,于是交出心的时候,就想到了若阴阳两隔要如何处之。
那便希望苍天有眼吧,希望苍天能够怜惜一下这个偏激孤傲的小半妖。沈鹿鸣想。而后是伸手摸摸龙龟的头:
“就说这些吧。小白。我们也该走了。”
龙龟小白移步,楼辕便忙叫了一声:
“沈伯伯?!”
沈鹿鸣笑了笑,明明是超凡脱俗,却苦涩难言:“我会好好安葬柰娘,而后为她守墓十年。”
说着仰头看了看天空:
“至于空了的心口,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人,我希望是再也没有。”
楼辕微是怔了片刻,才慢慢颔首:
“我知道了……沈伯伯,辕儿接任了剑南路节度副使,有朝一日,沈伯伯可以去剑南路看我。”
“不会。”沈鹿鸣摇摇头,笑着,“我会守墓十年,但你不会在那里屈居十年。”
第一章 副使微服()
锦官城作为剑南路的首府,自然是繁华远胜别处。剑南路中身居要职者,多是住在锦官城内。官员多,是非就多,要送礼打点的也就多。于是城里大小的古董铺子便是日渐的生意兴隆。
尤其是赶上新官上任的时候,就更兴隆了。
比如这段时日里,听说新任的节度副使要到了,古玩花鸟、文墨蜀锦的铺子,便狠狠地发起了财。
而这些铺子里面的伙计们,也在议论纷纷。
“哎,”博古居的小伙计,趁着扫门外空地的功夫,问隔壁“聚古阁”的小杂役,“你们家卖了什么出去啊?”
小杂役紧张兮兮地四下里张望了一圈,眼见掌柜的不在,才回答起来:
“一对麒麟,听掌柜的说,是冰玉的!”
“嚯!那可得不少钱吧!”
“可不么!”小杂役也来劲了,兴冲冲嚼起舌根,“就是要送给新来的节度副使的!”
“说起来……”小伙计伸手挠了挠下巴,拄着笤帚八卦了起来,“这位节度副使大人来了吗?都没见过他诶!就看见大房子里有了陌生人,可也没见着谁是正主啊!”
“这我知道!”小杂役高高兴兴一拍手,“这位节度副使大人,刚来咱这儿就病了,一直不见客。病好了之后,陆大人就派他出去了,这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哎呦,这都多久了……”
多久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很久么?”楼辕漫不经心地反问。
这是剑南路境内,锦官城外七八里的小小村落。难得的一个晴天,乡间小路上,楼辕、霍湘震和吴积白三个慢悠悠好似闲庭信步。
天气实在太好,让人忍不住慢慢享受起来。虽有些热,却又有微风拂面,甚是爽朗。阳光明媚,蓝天白云,阡陌田间一片翠绿。几只粉蝶飞过,翩翩然悠闲惬意。
八哥在楼辕肩头也不老实,偶尔就突然飞出去,游荡几圈才回来楼辕肩头。
有点煞风景的,不过是霍湘震的婆婆妈妈:
“当然久了,咱们这一趟出来一个多月了,剑南路没有节度副使,你不怕陆节度忙不过来么?”
吴积白悠然望天,完全不打算给这俩个人打岔。就听楼辕慢悠悠地回答霍湘震:
“急什么急。我朝节度副使是基本就是个散官,不到年末大计的时候,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做的。”
这一句话里术语略多,吴积白完全没听懂。霍湘震也是半懂不懂,楼辕便解释了一下:
“以节度使为一地之长官,属官有节度判官、节度掌书记、节度推官,又有节度副使专授左降官。这是赵宋惯常的官制。”
“属官?左降?”吴积白迷茫脸。知道这乌鸡不懂,霍湘震便接着解释道:
“属官就是节度使的陪衬,或者算是幕僚。左降官就是贬官。节度副使这个职位通常是,在要贬谪某个官员的时候,就贬成节度副使,外放。贬谪的期间,每个月只给一半的俸禄。”
吴积白一挑眉:“这会儿你倒是知道了!”
霍湘震想了想,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但是想不起来了。楼辕看他出神就发慌,咳了一声打断霍湘震的回忆,而后继续道:
“所以我也很奇怪,为何是任命我来这里。我不是左降,也不是发半俸。还有,节度副使是从八品,虽不高,但也是十等散官里最高的。”
说着微微一默,继而才慢慢道:
“所以我才不急着回去,我得慢慢想清楚。而且,出来之前,陆节度也跟我说,让我好好看看剑南路辖下,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照做就是,他总不会害我。”
“哦……”吴积白和霍湘震点点头,吴积白接着就又问了一句: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散官职官的,是什么?”
楼辕便继续道:“散官就是有名无实的一种,基本上只是好听的名头。职官是有职权的,县令啊知府啊,就属于职官。”说的时候,明显是有些不痛快的:
“节度副使属于散官,就算有事务,也就是年末大计的时候帮着算算账,对对账本。任命一个节度副使,还不如雇个账房先生好用呢!”
呵,这是怨念自己离家千里万里,跑到剑南路来当个路人了。
霍湘震知道楼辕的想法,笑着安慰他一句:
“没准剑南路这里和赵宋的官制不一样。毕竟这里和李唐比较近,情况也很特别,没准官制有变,你不知道。”
楼辕微一挑眉,满是轻蔑不信的语气,尾音有些上扬:“李唐的节度州设节度使、节度副使,为正、副长官,但你觉得剑南路这么要紧的地方,能派我这样的来出任要职么?”
霍湘震停步,一抱臂,挑眉看着楼辕。楼辕见他停下了,便也一停,回眸看他。
霍湘震脸上就是个大写的“不开心”,皱着眉,一边眉高一边眉低,颇似个无奈兼有生气的模样。
“怎么了?”楼辕侧头看他,发现霍湘震这个姿势站着还是挺好看的。抱臂斜立,发梢微微被吹起来一点点。如果忽略那个表情,再抱着白鹿剑,就完美了。
楼辕想着,霍湘震已经不是那个姿势了,是弯下腰来,捏了捏楼辕的脸颊:
“什么叫‘我这样的’?你怎么样?你除了缺经验还缺什么?”
他最讨厌楼辕轻视自己。“我这样的”是什么样?他知道楼辕指的是双腿残疾、身为半妖和体弱多病,对此他自责,以及不愿楼辕为此而耽搁了什么。
楼辕拍开他的手,轮椅一滑离开了霍湘震魔爪之下的范围,而后回手一指他:
“不许动!”
霍湘震听他这话,就是一挑眉,又一次是抱臂斜立,看着楼辕:
“怎么?节度副使大人刚刚上任,就要对我赵宋子民作威作福了?”
正犯愁怎么指挥霍湘震摆出来这个姿势,他倒是成全了。楼辕唇角微微一勾,伸手指指他腰间白鹿剑:
“作威作福你也得给我忍着。现在,保持这个样子,拿起来白鹿剑。”
看霍湘震这次是有些无辜的迷茫表情,楼辕就是笑而不语。看霍湘震拿起了白鹿剑,抱剑在怀,斜身玉立,便是看了一会儿。
霍湘震和吴积白这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楼辕是要做什么,以为是天大的事情,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就等着楼辕下一步安排。
然后就见楼辕一个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继续向着前面慢行了起来:
“走吧。”
嗯?这是什么意思?霍湘震那叫一个不解,快走几步追了上去,顺手将白鹿剑挂会腰间:
“暮皓,你这是干嘛?让我那样子站着是要做什么?有什么深意?”
“没有啊。”
楼辕漫不经心回答了一句,而后继续慢悠悠道:
“就是发现你那样站着挺俊的,想多看两眼而已。”
这突如其来的小情话!霍湘震被甜得一捂嘴,而眼里的笑意则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吴积白就只能扶额,痛苦地长叹了一声。莫名其妙又被虐狗!你们放闪光弹之前能不能发个弹幕高能预警一下?!给我戴护目镜的时间啊!
这恩爱秀了个够,三个还是在田间这小路上慢慢散步。楼辕去南诏之前,陆放翁就特意嘱咐过一句,让他莫急着回来接职,先看看剑南路辖下周边的村镇。他相信陆放翁这叮嘱是有深意的,这便和霍湘震、吴积白先慢慢转悠。
对此,吴积白表示就当我们是来农家游的好了。虽然吴大夫的心早就飞回了剑南路,在脂红阁花魁,寇白门寇娘子那边。
走过这么一段,终于就见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眼前,路面上仰天躺着个人。眼见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朴实衣衫,短褐穿结。眼见着是两眼一闭嘴一张,也不知生死。
这……什么情况?楼辕三个对视一眼,都是不解。霍湘震便一马当先,上前去,一撩衣角,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老人肩膀:
“老人家?老人家?”
立刻缩手。
那身体冰凉,根本就不是活人的温度。
霍湘震的脸色不由沉了下去,伸手探老者手腕,去摸脉搏。没有。毕竟人命关天,他又伸手探向老者颈侧的动脉。
依然没有起伏。触手分明是冷透了的温度。
这是个死人。光天化日之下,阡陌田园之中,一个躺尸在美景里的,死人。
霍湘震冷着脸起身,身后楼辕和吴积白自然也看明白了。楼辕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