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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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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把长剑贴着墙朝下一压,正好按在张貂脖子上。张貂大叫道:“君勿杀我,愿为奴仆!”张禄说要我不杀你可以啊,老实回答我一句话,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张貂说你问吧,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禄慢慢把脸凑过去,一边观察张貂的表情,一边一字一顿地问道:“‘长人执弓,射卯金刀,毙之太峣’——此谶汝可知否?”

    张貂说我知道錒,我当年造反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张禄再问:“何所来由,汝听谁人说起?”

    张貂闻言,双眼就是一努,貌似惊骇无比:“君可杀吾,此问断不敢答!”

    张禄说好吧,那我就杀了啊,把搁在张貂脖子上的长剑略略一抽——他本来只想恐吓张貂,没打算真伤他,可是也真巧,正好这面剑刃上有当日徐晃砍出的口子,铁皮外翻,多一点尖锐,当时就把张貂的皮给割破了,鲜血“刷”的淌了下来。

    张貂杀猪般惨叫起来。

    再说张貂的几声惨叫,早就已经传遍场院,有几名兵卒不免惊慌,便即挺矛绕到屋后来救主,见此情景,却又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吆喝,要张禄放了张貂。张禄人质在手,毫无惧色,朝他们微微点头:“来,来,来看汝主授首。”

    然后转向张貂,狞笑道:“汝若答吾,或他日死,若不答时,今日头断。”

    张貂没脾气了,说好吧好汉,我回答你就是了——

    “传我谶者,南华仙于吉是也。”

    张禄心说哎呦,还真有个“南华老仙”啊,而且跟于吉合二为一了……好吧,所谓南华老仙传授张角《太平经》,终究是小说家言,具体史书上怎么写的我也不清楚,说不定他跟于吉本就是同一人……

    张貂说了,大概在汉灵帝光和五年,也就是黄巾起义的两年前,他那时候还在嵩高山上跟随师父张巨君修道(张禄心说怎么又出来一个姓张的……),忽然有南华仙于吉来访,跟他师父提起了这个谶语,说是得自“天渊”。张巨君当时就问了:“闻有张角兄弟于关东布道,得无闻君之谶耶?”

    于吉说没错,我是跟张角说过这则谶言,而且还传授了他《太平清领书》。张巨君当场就光火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煽动他祸乱天下吗?于吉说这刘汉天下早就烂透啦,根据谶言所说,就应当改朝换代,我觉得张角相貌不凡,合当应谶啊。张巨君哂笑道:“人若能窥天意、识谶言、应符命,刘子骏不当死耳。”

    刘子骏就是刘歆,是新莽朝的大国师,学问很深,据说也懂得一些道法。因为当时流传着一则名叫《赤伏符》的谶谣,说:“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刘歆经过推算,认定这是在说自己,于是改名刘秀,然后造反……

    这个真刘歆假刘秀当然没能造反成功,白白掉了脑袋,至于最后究竟谁应的谶言,也就不必多说了吧。

    所以张巨君说了,就连刘歆那种大学问家都被谶言给搞昏了头,你以为上天的意旨是那么容易窥探的吗?就算这则谶言是真的,最终应在哪个姓张的身上,谁都说不准,你又没有真的成仙,你说是张角就是张角啊?

    当时张貂侍奉在师父之侧,听了这话就琢磨开喽——师父说得有道理啊,谶言说的真未必是张角兄弟……说不定是我呢!野心一起,再也按捺不住,便即辞别张巨君,说我自知不是修仙的材料,还是下山去做个凡人吧。张巨君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特意关照,说我知道你是热心那则谶言,也想入世一试,我是不觉得你会应谶啦,八成是横死的命……即便为非作歹我也懒得管你,但有一点,不要向别人透露是从我这儿听到的谶言,否则哪怕远隔万里,我也必要取你性命!

    张貂很害怕师父张巨君,可是更怕即将落下来,并且已经割破了自己脖子的长剑,所以在张禄反复追问之下,他还是把实情给合盘托出了。

    张禄心说搞定,任务完成,可是他不能就此收剑,而是威吓张貂,要他把部下全都聚拢过来,然后统统弃械。兵卒们这一围过来,张氏家族众人自然也都敢动了,纷纷过来窥探,瞧见这情形,全都给吓懵了。张禄朝张浩父子招手:“来,来。”爷儿仨吓得都快尿啦,哪敢上前啊,张禄也干脆,叫几个兵过去把他们揪着脖子,硬生生给拽到自己身边。

    随即他就高声喝道:“张将军道法精妙,然亦为吾所擒。吾一挥剑,上辟天宇,下绝地纪,百千万兵应声扫灭!汝等独不畏乎?”

    连张浩父子在内,一多半儿族人都直接跪了,连说:“伯……仙师神威,吾等焉敢不惧?”

    张禄就问啦:“祖屋如何?”张午颤颤巍巍地回答:“合当令弟住。”再问:“吾田如何?”张浩赶紧告饶:“自当奉还令弟。”三问:“曾氏如何?”张富一咬牙关:“即刻出之。”

    张禄说那倒也不必,关键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好吧,自己也没那种精神头断此家务事——“当由舍弟主张。”张富连连磕头,说你说啥就是啥吧,只求饶我等一命。

    张禄命张午取来祖屋的房契,张浩取来抢走的田契,全都交到张秩手上,然后威吓众人道:“吾当归山修道,然已施法,附于弟身,若敢欺之者,即千万里吾亦知之,即时飞剑取尔等首级!”众人忙道不敢啊不敢。

    好不容易分派完了,再转过头来瞧张貂,就见张显爵脸都吓青了,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但求宽放。”张禄这才收了剑,说好吧,那我就放了你——什么,要我放你出墙?啊呀这个我可不会,自己叫你的部下过来扒房子吧……

    附:《后汉术·方术列传下》:“解奴辜、张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国人也,皆能隐沦,出入不由门户……”

第十六章、嵩山访仙师() 
张禄临走前私下里关照张秩,说兄弟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啦,什么施法护你,那都是假的,是恐吓族人,只能保得了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你找机会还是离开家族,另谋出路才好。嗯,最好是去做官……再等几年,若是曹操派兵进了河南,你立刻前往投靠,也不必从军,在他麾下混个文书就成。

    至于张貂,他还在始终在草屋墙上嵌着呢,带来那些兵卒既然给缴了械,很快就被张氏族人给捆绑起来。张午可不敢随便放人,要是张貂回去以后再点兵过来报仇可怎么办?他眼巴巴地盼着张禄走人,好把这些兵卒连张貂全都给宰了……再说了,张禄虽走,张貂这妖人也勉强算半仙吧,说不定吃他一口肉也能够益寿延年……

    张禄是再懒得管这些琐事——这大家族内部的丑恶嘴脸,他瞧得都快吐了——当日便离开了坞堡,启程回山。一路倒也再无风险,到了中鼎之上向裴玄仁禀报,顺便就问了,南华仙于吉究竟何许人也?他所说得到谶语的“天渊”又在何处?

    裴玄仁沉吟少顷,回答道:“尚未可言,日后自知。”

    张禄说别介啊,你要我给你讲后世之事,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毫无隐瞒,可是问你点儿问题,包括问张坚天上之事,你们却总是含糊其辞,说什么“日后自知”,这又不是写小说埋伏笔,早点儿说明白了会死啊?

    “此亦为汝好,”裴玄仁解释说,“如婴儿初生,不可与言人间之恶也……”

    张禄说少来,我们那时代信息的总量和传播速度,你想都想不到,把你们古人扔过去可能直接脑袋就爆炸了,把我扔古代有啥可接受不了的?何况我早就是成年人啦。哪怕你告诉我天上群仙都是高达,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裴玄仁一皱眉头:“胡谓高达?”

    “高达吧,其实是日本……倭国文艺作品里的某种机器人形象,有它一套完整的体系……唉你别故意把话题带偏啊!告诉我实情!”

    裴玄仁微微而笑:“于吉亦修正道者也,非旁门妖人,《太平清领书》源出太上正宗,恐为张角错解矣。天渊所在,吾亦不明,天上如何,可问张刺谒……”现在关键是,还难以判断张貂告诉你的是实情是虚构,希望你能够再跑一趟嵩高山,去找张巨君打问一下。

    “张巨君又何如人耶?”

    裴玄仁说张巨君是目前天下最有希望成就仙道的三人之一——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于吉——据说修道于新莽时期,到今天大概两百多岁了,也算晚生俊才。他距离咱们不远,就隐居在嵩高山上,所以劳驾你再跑一趟吧。

    张禄歪着头,斜瞥裴玄仁:“君以我为急递乎?”你纯当我跑腿的了吧。此前派我前往密县去找张貂,你说是怕他身后还有什么势力,一旦自己去,或许会打草惊蛇;可这回张巨君跟你是故交啊,你去访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肯自己缩地而去,偏偏要我腿着来回?

    裴玄仁闻言,双眉轻轻一挑,面露欣然之色,压低声音说:“不必瞒汝,吾正当修炼紧要处,或可急登仙也,不得离山……”

    裴玄仁说了,多亏你传授了我“古仙语”,这种语言逻辑性更强,对于事物的剖析、理解也更加准确,有它作为工具,从前很多修炼方面的难点,近日来被我逐一攻破。要知道裴玄仁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张禄炼气,而真气是无形无质的,具体该怎么运行,落实到细节上,靠当时的语言完全说不清楚。仙道师徒相传往往如此,似隔一层轻纱,难以窥及堂奥,全都得靠悟——好在张禄本人见多识广,悟性也还不错。只是一旦师父离开,徒弟靠着更加晦涩的文字来自我摸索,那进步就更加缓慢啦,甚至还可能走偏——

    “张角误解《太平清领书》,或即由此也。”

    但一则在旧有的语言体系下,这几乎是无解的事情,二则仙法也不可滥授,师父主观方面就要求弟子充分发挥自己的悟性,所以传承起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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