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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安看着流淌下来的白玉酒杯,随口道:“和尚还真看过不少书嘛。”
正说着,上游已经有人从溪流里拿起酒杯,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恭喜声。
那位拔得头筹的名士好像是来自太湖书院的,一饮而尽后,说了一声“献丑了”,便开始吟诵诗句。
吟诵的声音不响,听不大清,但是那人面前的溪流上竟然泛起朦胧的雾气来,显然是诗意所致。
邓小闲探着脑袋道:“我现在能不能先坐过去,等会儿再坐回来?”
步安笑着摇头,突然一怔,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猛地警醒过来,扭头问邓小闲:“你们刚才说什么?”
邓小闲摊手笑道:“玩笑而已嘛,又没人走来走去,我怎么好意思。”
“不是,”步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你们说,鬼魂的魂力和旧神的神力是一回事儿?”
邓小闲愣了愣道:“对啊,能得长生的,羡慕吧?”
羡慕吗?不羡慕!
因为步安总在蹭鬼。可他刚知道,原来那玩意儿就是神力!能得长生的!
神州世间已经彻底废止了古法祭拜,从源头上截断了旧神窃取神力的手段,可自己竟然能够从消散的鬼魂身上轻而易举地得到!
这好像不是一句穿越大礼包就能解释的了吧?
第六十二章 他不睡着我不敢()
得知鬼气就是神力的这一刻,步安很想学着邓小闲的样子,手指众人,喝一声:“你们这帮穷酸!”
可当然不能。
非但不能张扬,还要把这个秘密深藏心底。
连书圣王羲之都要感慨一死生为虚诞,要是给这些人知道,自己能以鬼气入神道,得长生,非给当场弄死不可。
“你在开心什么?”邓小闲凑过来问。
步安赶紧收敛笑容道:“我想到一个法子,能把咱们七司的生意尽快做起来。”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鬼气这么了得,得抓紧时间去蹭。至于为什么只有自己才能吸收这些消散的魂力,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也就不去纠结了。
沿着曲水而坐的名士们陆续从水中捞起酒杯,摇头晃脑地吟诗,诗意聚拢的灵气一点点弥漫开来,整条溪流都被笼进了氤氲的雾气。
雾气四溢扩散,将坐在距离兰亭曲水最近的人群也笼罩进来,早已等待着的修行人们纷纷投入沉思或是入定的状态,四下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轻声吟诵和不时响起的丝竹之音。
邓小闲和惠圆也都打坐入定,几步外,屠瑶、楼心悦、方菲儿和宋青也盘坐着沉思,只是姿势没有和尚道士这么讲究。
步安坐得累了,换了个姿势,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浓郁的灵气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兰亭雅集在他看来,像一场雾中打坐的行为艺术,有点意思,但看久了就闷得慌。
大概昨晚跟素素讲故事讲到太晚,他终于还是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所以,当雾气散尽,名士们准备的新诗新曲全都念完弹尽,兰亭曲水旁就只剩下他轻微的鼾声,以及一双双朝他怒目而视的眼睛。
“步安……步安……快醒醒……”宋青压着嗓子喊了几声,邓小闲才反应过来,伸手捅了捅步安。
“怎么了?”步安迷迷糊糊醒过来,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结……结束了吗?”
他见灵气凝结的雾水已经消散,便撑着发麻的腿想要站起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有人在朝他指指点点,伴着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竟有人在兰亭雅集上睡着了,这还成什么体统?”
“这人是天姥书院的吧?怎么从没见过。”
“竟然给这样的人混了进来。”
坐在溪流另一侧,正对着步安的一个中年儒生朗声道:“这位公子,兰亭雅集如此盛会,你竟然睡着了,是觉得听不下去吗?”
步安心说,我不是听不下去,是连听都没听,怪只怪你们太催眠,眼角余光瞥见屠瑶在笑,而另一边稍远处,晴山也正朝他看来,神情很是讶异。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糊弄过去,邓小闲已经憋不住了,笑嘻嘻地轻声说道:“都知道了还问什么?老话说看穿不说穿,这样说穿了,岂不是大家都没面子?”
步安心里惦记着蹭鬼大业,不高兴跟这人拌嘴,笑着解释道:“诸位的诗词实在太妙,我听得太投入……太投入了。”
可对面那位儒生似乎没听见他的解释,只注意到了邓小闲的那几句讽刺,手指步安,胀红着脸喝道:“好个目中无人的狂生!”他身边众人更是群情激奋,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咬死步安的样子。
步安瞪了一眼邓小闲,心说你这臭道士怎么就知道给我拉仇恨,指着他回头道:“狂生在这里,认准这张脸,一会儿散场找他算账。”
中年儒生当然不会这样就算了,照旧认准了步安,呵斥道:“你是谁的弟子?!”他身边一人扇着折扇,摇头道:“天姥书院当年也曾闻名天下,今日竟落到这等境地,如此粗鄙之人,也敢充做雅士,混进曲水流觞,真是沐猴而冠。”
这番话实在刺耳,连吕飞扬都听不下去,起身道:“太湖书院诸位,我这师侄若是说一句,听得要睡着,是当得起的!”
他不等那些人反驳,便接着说道:“以往兰亭雅集的头筹都有我天姥书院拔得,可今日我等却安静得反常,直到我这师侄睡着,才将新词新赋拿出来念诵!诸位自诩雅士,连个中道理都看不出来吗?”
邓小闲补刀道:“听见没,他睁着眼,人家都不好意思作诗,也就你们脸皮厚……”
晴山坐在远处,听得心惊肉跳,她以往也对文人雅士吟诗聚灵的场景颇为向往,可自己的天赋却只在音律上,对诗词一道能够看懂其中的好,却也只停留在这个程度。
现在听见诗名闻达于江南两道的飞扬大儒说步公子不睡着时,他竟然连作诗的勇气都没有,便觉得有些可怕。
太湖书院的众人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时屠瑶才缓缓说道:“既然有人相问,我也不好不答。他是我的弟子,步安……步执道。”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惊呼声。
“原来步公子……便是三步成诗步执道啊……”晴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觉得之前理解不了的那些事情,仿佛都有了答案。东坡地换东坡诗的步公子,自然是诗仙一般的人物,他要去投醪河边说书,要在夜深人静时唱曲,想必都是兴之所至。
“可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呢?那首相思之曲,难道真是无心之作?”晴山终于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个令她琢磨不透的少年。
太湖书院这边,近乎完全泄了气,刚刚还呵斥“你是谁的弟子”的那位中年儒生,正低着头装傻,而他身旁摇扇子的那位,却仍旧没有缴械。
“既然是三步成诗的大才,那就请步公子为今日兰亭作诗一首罢!”
他把“作诗”二字咬得特别重,是还存着一丝侥幸,步执道虽然有三步成诗的名头,但毕竟只有一阙词流传出来,说不定作诗是软肋。
这句话带着点挑衅的意味,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就都朝步安看过去,连吕飞扬都有些激动。
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安摇了摇头道:“今日不想写,没灵感!”
他朝太湖书院众人扫了一眼,心说,那种写诗聚灵却便宜了白眼狼的傻事,老子再也不干了!
第六十三章 公子说了不许弹()
兰亭雅集是江南两道的盛会,也是骚人墨客扬名江南的捷径。
多少人憋了整整一季,就只为到这儿来露一露脸,所以步安这一句“今日不想写”实在反差太大,以至于怎么听都像是一句强撑颜面的托词。
不但太湖书院众人,整条溪流旁,除了和步安关系最近的这些人,其余全都哄笑起来,一时间议论四起。
“不想写,没灵感,真是笑煞人也。”
“这狂妄小儿,怕是浪得虚名。”
“侥幸得了一阙新词,竟不把江南士族放在眼里了?“
……
吕飞扬刚刚还夸下海口,这时也不由得愣在那里,脸憋得通红,却又束手无策。
那首“莫听穿林打叶声”虽然足够惊世骇俗,但是步安毕竟只露过这一手,妙手偶得从此再无佳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种时候,邓小闲总是第一个憋不住。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骂街似的喊道:“侥幸你老……”他生把娘“字咽了下去,吞了口口水:“步安前几日才刚写了一首新词!我这就念给你们听听!十年生死两茫茫……两茫茫……见鬼下一句什么来着?!”
众人见他一副无赖样子,本来就不把他当回事儿,听到这里更是哈哈大笑,可笑声接着又戛然而止。
因为邓小闲背不下去的,惠圆给接上了。
“……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和尚看得书多,记性很好,竟然一口气全背了下来。
兰亭雅集上没有俗人(最俗就属邓小闲,步安排第二),诗词优劣还是看得懂的,可这阙《江城子》一出,毕竟没有灵气异动,便有人逞强道:“怕是哪里抄来的吧。”
步安笑道:“你说对了,就是抄来的,那阙《定风波》也是抄来的,抄的苏东坡的词。”接着两手一摊,像是在说,我抄就抄了,你来打我呀?
天姥书院这边全都笑了起来,显然是知道东坡地换东坡词的典故,把步安这番大实话当成了挖苦讽刺。
这时,一直跪坐在屠瑶身后的楼心悦也站了起来,略微犹豫后说道:“步师弟一个月前还做过一阙《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她说到“楼心月”三字时,面色微微泛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