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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都听公子的,就邓小闲话多了些,我刚进来时,还听他在骂呢。”晴山隔着摆了油灯的桌案,侧对着步安坐了下来。
“骂一骂也好。”步安摇头笑道:“气堵在嗓子眼里,就不痛快。”
晴山掩嘴轻笑,接着认真问道:“那公子是真要跟漳州玄骑真刀真枪打上一场?”
“他弃了马,进了山,便称不得玄骑了。”步安轻哼一声,接着注视晴山道:“只要能胜了这一仗,七司与定闽军,便脱胎换骨了,不然就还是一支草台班子。”
“怕又要死不少人。”晴山低下头。
步安知道她心善,但也知道以自己的立场,绝不能心慈手软,即使对自己人都一样。
“死得其所,便好过赖活着。”他看着油灯火苗,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弟兄们跟我出来时,大约也是不愿混吃等死了,才想着舍命拼上一拼。像花道士这样的,假如不逼他,也就只是逛逛春燕楼,不知哪天便醉死在大街上了。”
“道理我都懂的,”晴山低着头,轻咬了一下嘴唇:“只是担心公子……”
步安看着她幽暗油灯下的侧脸,柔美不可方物,只觉得心旌摇荡,努力让自己笑得平静一些,柔声道:“我没事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公子往后,能不能别冲在前头了。一军之帅,应当坐镇中军才对。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晴山欲言又止,匆匆瞥了一眼步安,声音越发轻了:“七司便也散了。”
步安很想知道她欲言又止时,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又不忍再问她,于是故意板起脸道:“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许说。”
晴山抿了抿嘴,用力点头,耳鬓发丝垂在脖颈上,愈发衬得皮肤细嫩雪白。
步安见她竟当真了,立即笑着道:“我还要明媒正娶呢,眼下就死了,多亏啊。”
也不知是不是油灯的关系,晴山的侧脸看上去愈发红了。
早在越州时,两人之间发生过许多的误会,以至于晴山当时,还以为步安是个登徒子。也是那时候,晴山忍着泪,说自己的条件是“明媒正娶”。
她没想到,步安还一直记着呢。
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说出这四个字时,仿佛肝肠寸断;眼下听他再提起,只觉得又羞又喜。
“公子路上劳顿了,早些休息。”晴山羞得坐不住了,起身时,眼神根本不敢往步安这边看。
等她出了门,又返身将门掩上,她刚刚坐着的那张椅子上,便换成了一只女鬼。
“小妹妹羞死了,明媒正娶哟……还要洞房花烛呢……”虞姬装着晴山的坐姿,脖子却扭得跟海草似的。
“以后碰上这种事,你少在一旁偷听。”步安自顾自脱靴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当我想听啊?”虞姬架起腿,恢复成了御姐坐姿,轻哼道:“酸得我门牙都快掉了。”
“你一个女鬼,哪来的门牙?”步安把两只靴子都扔在了地上,然后三下五除二脱了儒生袍,朝这边椅子抛了过来。
“人家宋姑娘熬了整宿才改好的,怎么这么不知道惜物呢?”虞姬一晃从原来的椅子上消失,堪堪躲开抛来的长袍,又一眨眼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知不知道,管不住嘴巴的人,命都短。”步安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我一个女鬼,连门牙都没,哪还有命在?”虞姬冷哼道。
步安翻翻白眼,侧身背对着她,想说“终于知道楚霸王为什么自刎乌江了”,却还是生生忍住,没去揭她的伤疤。
这女鬼毒舌,犯不上跟她斗嘴。
次日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定闽军也连夜回了宁阳县城,令步安没想到的是,这支军队已经有一千三百多人了。
非但人数众多,精神面貌、组织构架、后勤补给,也都有模有样。看来马员外确实是个人才。
匆匆检阅了这支新军,装模做样地说了一番勉励的话,步安正要回客栈,与七司众人商讨对敌之策,只见素素领着一人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快看,我也有一只鸟,我也有鸟的……”
步安听得一头冷汗,心说你要是有鸟,就不会吃这么多的醋了!
素素跑到了步安跟前,不由分说,便朝身后那人喊道:“快!快变给公子看看!”
只见那人“呼”的一声张开双臂,紧接着个头猛地缩小,腾空而起,赫然化作了一只麻雀,站在素素手掌心上,浑身发抖,却不敢飞远。
街上有人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步安赶紧拉着素素走远,边走边问道:“哪儿逮来的?”
“不用逮,这家伙就混在辎重队里,我都不知道他原来是麻雀变的!”素素开心道。
“你小心点,别攥坏了。”步安见她将灰麻雀攥在手里,担心她一时兴奋,把这妖物给弄死了。
素素却笑着摊手道:“我没使劲儿,公子你看,还活蹦乱跳呢。这家伙气力小得很,光会吃粮食,干不了多少活,我前阵子差点嫌他没用,一把掐死呢。”
那灰麻雀听得瑟瑟发抖,一双眼睛求饶般看着步安,显然它是觉得对着素素求饶,压根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会飞就有用,有大用处!”步安到了无人处,笑着拨弄拨弄雀头,“来,变回来吧!”
素素没说话,那灰麻雀还是不敢动。
“你耳朵聋啦?没听见公子让你变回来吗?”素素瞪着它道。
那麻雀顿时飞离她的掌心,眨眼膨胀,变成了一个身着古怪灰衣,臊眉耷眼,不敢抬头的丑少年。
“会说话吗?”步安冲着他问到,语气颇为柔和。
“会……会……一点……”丑少年低头答道,声音犹自颤抖,可见胆子有多小——或者是素素实在太可怕了。
“行!以后就跟着我吧。”步安笑着点点头,然后摸了摸素素的脑袋:“这回你又立了大功了。”
素素仰头朝着他直乐,笑得快合不上嘴了。
第291章 弃子未必是废物()
麻雀怕猫,很是正常。可素素又不会飞,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干嘛不逃呢?
人变聪明的后遗症,就是多疑,或者说,步安习惯算计别人了,总觉得别人也要算计自己。
回了客栈之后,他不急着召集弟兄,而是将灰雀带到了自己屋里,准备故伎重演,还像上回试探胡四娘与何祁穹一样,好好摸摸这灰雀的深浅。
“有名字吗?”
他坐得大马金刀,丑少年站得畏畏缩缩。
“名……没……”没有素素在场,这小妖的话也还是说不利索,可见他要么是胆子小,要么是装着装着,装习惯了。
“为什么不逃跑呢?”步安笑着问“可别说你没想到。”
丑少年费了老大力气,才让步安明白他的意思。简而言之,他刚成妖不久,加之原型就弱,因此屁大点的本事都没有,连偷粮食都怕挨打。
以前在三冈县里,还有别的妖接济一下,现在认得的妖,大多死了,剩下的也进了素素的辎重队,他能逃去哪里。
步安心说,自己夺了盘古肉身,好歹也算跟旧神攀上了亲戚,却一度混得只能喝粥咽菜,这妖怎么比自己还要不济,竟连一口吃的都混不上。
这大概就是妖中的废物点心吧。
“给你吃穿,也不打你骂你,只是以后得死心塌地跟着我做事,你愿意吗?”步安柔声问道。
丑少爷赶紧点头,他说话不利索,听懂倒是不成问题。
“你以为我这么好骗的吗?!”步安忽然拔高嗓音,想要看看这妖会不会大惊失色,进而漏出了破绽。
却不料眼前的丑少年,突然瘫软在地,竟昏死过去了。
胆子也太小了吧……步安拍拍他脑袋,又提起来晃了晃,见他果然是昏迷了,才无奈摇头。
谁要是真的派了个这么胆小的妖来算计自己,这人也是个“天才”了。
步安开门叫来素素,让她把灰雀带了下去,吩咐她想法子把它弄醒,但别伤了它——这小妖能在素素底下坚持一个多月没被吓死,已经是个奇迹了。
……
……
漳州府与剑州府之间的五十里雄山大川之间,一支近万人的军队,由南向北缓缓移动着。
七闽道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名,即便漳州玄骑,也都是闽地人氏,走惯了山路的。
可眼前者山川,却与漳泉两府的小山小水截然不同,山峰高耸入云,峡谷深不见底,即便是修行人行走其间,也难免心惊胆战。
大军行得越艰难,张贤业对“那书生”便越是起了警惕之心。
麾下兵马大多都已经跟了他十几年,一千多玄骑精兵自然唯他马首是瞻,可其余的步卒、辅兵在这险地行军时,还是会叫苦连连。张贤业也不得不时时许以好处,安抚军心。
那书生手下不过是两百个江湖人,若真如爹爹所料,他非但穿过了这五十里天堑,还能搅得剑州府鸡犬不宁……他是如何做到的?
落日余晖,即使在腊月里,也映得山峦丘壑间一片金黄灿烂。张贤业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这已经是他进山的第四日了。
他是带着昼夜行军的命令进山的,可到了第二天,他便知道昼夜行军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抛下七千步卒与辅兵,只带着坐下没了战马的玄骑。
头天夜里,就因为看不清山路,不时有人失足落入峡谷。每听到一声惨叫,都仿佛在张贤业心头剜上一刀。这都是他的兵,还没遇上敌人,便白白折损在这荒山野岭,叫他如何不痛心疾首。
可假如负责携带辎重粮草的辅兵跟不上,即便走出了这群山,到了剑州府,他也要落入无粮也无援的境地——在张贤业看来,那便不是去打仗,而是分明去送死。
他很清楚,漳州玄骑一动,宋尹廷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