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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了么!还要我来说!
但她心下随即一怕。
——邱广寒如果有不测,他会独活么?他自己既然不能再说,自然是叫我说了。
——就算邱广寒没事,可若见自己妹妹被伤至如此,拓跋孤又能放得过凌厉吗?这可真是要出人命的了!
她心下顿急,眼见追不上,拉过小黑马,回身便去寻邵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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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昏昏。这里离安庆好在并不那么远,可是一天一夜下来,小白马还是支持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再不肯前行。
青龙教从武昌东进至安庆正是上个月的事情。武昌虽地近中原,可毕竟并非青龙教原址,被逼至此亦是无奈,以拓跋孤的性格,他若不大张旗鼓地原路打回,也便不叫青龙教主了。这样的消息,凌厉和邱广寒在先前行路中,也早便听说。
他下马,一手牵着,一手扶着马背上的邱广寒,放满了些步子。白马真的是很累了,一天一夜负着两人疾奔,只是少少地印了几次水,嚼了几根草,对它来说,太辛苦了。
还有一半的路程啊。
没办法,只好换马。
又一天一夜。
有一个瞬间他突然停了下来,去怀抱里靠着的邱广寒。已经两天了,整整两天,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变过,竟还带着那恍惚的笑意,就是她见到苏扶风时那友好的微笑。她还来不及收敛这一切。
可是人人都只说你会变坏,他们提防你,敌视你,到头来你还是毫无心机。你一点儿也没变啊。
他握她的手。她钻心的痛楚也钻入了他心里。痛或者死,你选哪一个?
这个问题真的很奇怪,可是以凌厉对邱广寒的了解,他可以替她回答。她从来也不怕死,怕痛倒是怕得要命。这似乎是她可爱的地方,但是如果真要作出选择,她宁愿痛着,也要活着的。
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你喜欢热闹也好,清静也罢,我都带你去,陪着你——只要我们都能够活着!
他苦笑,搂紧了她肩膀,反手一鞭,又策马疾奔起来。
还没有到么?
一二八()
到了。
凌厉勒马。远远地已经可以见青龙教的幡旗,那青龙张牙舞爪地浮在高处,迎着烈日猎猎作响。
凌厉几乎睁不开眼睛来,脸孔亦带着夏暑的通红。汗湿透了重衣,胯下的第二匹白马也有点抽搐了,正在喘着气,他却再也顾不得什么,一纵马,蹿上了小山坡。
青龙教坛照样依山而建,凌厉靠近此地自然早为数名教众发现,方一靠近台阶,立时便被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有人喝道。
凌厉心急,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只喝道,让开!
这些教众当然不好惹,各亮兵器,偏偏将去路挡得更死。正争执间只听一个声音怪里怪气地咦了一声道,我莫不是弄错了,怎么好像听到凌小公子的声音?说话人来处正是顾笑尘。只见他边慢悠悠从人丛中荡出来,边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凌小公子?
凌厉显然没他那么慢条斯理,上前道,你们教主在么?快带我去见他!
顾笑尘还欲说什么,可目光瞥见邱广寒,似乎也发现了情形不对,这下不敢怠慢,往山上一指道,他人在东面坡上的小练功室,你拿了我这……
话没说完凌厉纵马一冲,人群连忙一让,放了他上山。顾笑尘话没说完,很有些顿足,那一个拿至手上的令牌,也只能又收了回来,人却疾步追去。
凌厉没拿令牌,坡上教众自然不买账。他心中焦急,硬闯之下,喧哗之声已大。刚刚侧转马头向东,斜刺里突然一股劲风袭来,全不同适才几人。他知道厉害,连忙调头避开,那白马却是惊疲交加,身体一倾,平衡顿失,偏将凌厉二人从背上掀了下来。
凌厉连忙去护邱广寒,落地便有未稳,一直短枪竟已点到。
霍老头,霍老头你慢点儿!后面顾笑尘一叠连声地喊了上来。我放他上来的。教主在么?
那手执短枪的中年人正是青龙右使霍新,闻言狐疑道,教主还在练功室内,他们是……
你还不明白么!顾笑尘跺脚道。你清楚!
霍新果然便见了凌厉手里那银黑色的剑鞘。他心中一沉,隐隐然猜出什么事。
难道这位是……他着闭目昏迷的邱广寒,一时间竟有点未敢相信,甚至可以预想得到拓跋孤见到自己的妹妹是这般情境,会有如何可怕的反应。
顾笑尘当然也想到了,正要对凌厉说句什么,却听上面练功室的门啪的一声打了开来,一个声音随即传出。
是谁要见本座?
这语声一出,山坡上顿时鸦雀无声。只听霍新答道,是凌厉求见教主,似乎二教主她……
他其实也不消回答,因为拓跋孤从室内走出,一眼就见了凌厉怀里的邱广寒。
她面色如常,甚至嘴唇也仍是淡红淡红的,只是脸显得瘦削了些,双目紧闭,但眉宇之间,显然并不是痛苦,而竟是凝固的浅笑。头发在奔马的颠簸与衣衫的揉搓之下,变得纠结,浅红色的发绳松了下来,顺在发丝之中,好似一道淡淡的血迹。她没有力气,没有知觉,整个身体全靠着凌厉的支持,双手全都放开了,连被刺破的指尖的血,也凝住许久了。
饶是拓跋孤已足够沉得住气,也瞬间变了脸色,几步便走到了面前,一把扶过了邱广寒的肩膀,了她,随即一抬头,一双杀机毕露的眼睛已逼视住凌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凌厉低声抢先道。但无论如何,先救她醒来好不好?
拓跋孤瞪了他数久,抱起了邱广寒道,你跟我过来。
凌厉跟着他走下山坡,往另一边高处走去。他的心思却并不似在身后注视着他们的十数人那般忐忑——他能感觉到,拓跋孤如此说,应该是有办法救人的才对,所以他的心情反而轻快起来,走起路来也有些久违的飘飘欲飞。
我们要过去么?霍新走到顾笑尘边上,不甚肯定地道。你可曾见适才教主的脸色——我怕凌厉这一回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也没办法。顾笑尘喟然。我们哪有余力操这个心,他是死是活还不是听凭教主。
不给他求情么?霍新有点惊讶。你们不是有交情么?
没有啊。顾笑尘也惊讶了。不过是在洛阳见过面而已。
你适才如此着急地跑上来——我只道他是你朋友。霍新好像如释重负。既如此,也便不消在意了。
顾笑尘嗤地一笑道,我是担心的二教主。也不知二教主究竟如何,半分不出来如何受的伤。
霍新点头道,我也只好晚些跟苏姑娘打听消息了。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离去。
卧室。
拓跋孤似乎冷静了几分,冷眼瞥了瞥凌厉。你敢这样带她来见我,想必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是,但也先不必说我吧?凌厉有几分着急。只要邱姑娘她……
我正是要说广寒。拓跋孤声调平稳。你是死是活我不关心,但我要先你把广寒救回来。她在你手上变成这样,我这要求应该并不算过分?
怎么救她?凌厉道。我要是能救她,早就……
我还没说完,凌厉,你先回答我,这条件你答不答应?可不要到头来说是我拓跋孤逼你。
我自然答应!凌厉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望来。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一命换一命。
这五个字从拓跋孤口中说出来,让人真的咂摸不出那是轻巧还是沉重。凌厉却重重地一怔,随即还过几分神来,半信半疑地道,好……怎么换法?
拓跋孤朝榻上的邱广寒了一眼,扭头道,你等一会儿。
他甩下他,一个人径自走了出去。少顷,进来的是苏折羽。
请凌公子跟我来。苏折羽道。
去……哪里?凌厉邱广寒。她……怎么办?
然而苏折羽并不回答他,回身便走,这架势便是说,你不跟我来也不行。
她带他去客房。
室内明亮。他见拓跋孤坐在那里,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局促不安地走上前了,又抬头他。
拓跋孤将册子翻开,摊在桌上。
一二九()
你听好。他的语声沉稳。这一本是拓跋世家武功的内功心法,不用紧张,你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学——我只叫你这两篇。
凌厉低头去他翻开的这一页。
心法之中有两篇,是救人之法。拓跋孤道。沉重难治的内外伤,这两篇的心法都记载有解救之计,且非必要身负青龙心法内功者才可施用——当年我娘学这两篇心法用了半天时间,我给你一天,明日此时我带广寒来这里。你若在那之前学会了,不妨休息一番,养足精神;若到时还没学会,那么也只能让你陪广寒一起上路了。
可是你自己为什么不……
你有资格说我么?拓跋孤冷笑。莫非你想反悔?
不是,我若能救她,自然也是弥补我心里对她的歉疚,但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对广寒来说,难道还耽搁得起?你是拓跋家的传人,应当早学过了这两篇,为什么你却不肯先出手救她——我绝不是惜我自己的性命——你可以立时杀了我——但我却是为广寒!
我先前告诉过你,凌厉,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情。拓跋孤道。固然,这心法上并没有说施用了就会毙命,可既然写在这内功心法的末几页,原是认为施用者内功修为应该至少已有小成——依你目下的武功,即便能施用此心法,恐怕也很难活命——因为这两篇心法本身极耗真元,当年我娘身故,也与施用此法耗去精力太巨不无关联。
那如果以你的内功修为……
换作是我,固然不会丢掉性命,但至少也要损去七八成功力,需数日方能回复。拓跋孤说着,眼神中似乎透出复杂的一笑。我不想冒这个险;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