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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鬼水怪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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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师傅天天跟这娃娃大哥说话,那只不过是解闷儿而已,难道这泥娃娃成精了不成?

他寻思娃娃大哥好本来端端的摆在桌子上,终不能说没就没了,仔细看屋门关得好好的,不可能跑外头去,那就在屋里四处找吧,都翻遍了也没影儿,无意中抬头,发现这泥娃娃趴在立柜上,脸朝下动不动。

郭师傅心里这个纳闷,以前从没出过这种怪事,就算这东西真的成精作怪,跑立柜顶上去做什么?他自己宽慰自己,许不是记错了,再不然是看花眼了,话虽这么说,也没法不犯嘀咕,这叫皮裤套棉袄,必定有缘故。

时想不明白,仍将娃娃大哥放到屋中高处没动,心说“你愿意在上面呆着就呆着吧”,然后点上灯烛,到旁边的义庄前后巡视,天气又闷又热,晚上义庄里那股尸臭越来越重,捏着鼻子都挡不住。

他又寻思,不能等天亮了,天气太热,该连夜把这小孩的尸身烧掉,可那死尸裹在草席子里,湿漉漉的还淌着水,烧也没法烧,义庄里有炼人盒,那是个人形轮廓的铜盒子,以前是庙里的东西,死尸放进盒中焚烧,不可能完全烧成灰烬,烧成焦炭装进骨灰坛里就行,带着水的死尸却烧不了,所以要点个火盆,先将尸身烘干,郭师傅准备好了火盆,取出火柴要点火,刚把根火柴划着了,门外刮进来阵阴风,手里这根火柴顿时灭了,接着再点,却怎么也点不着了。

火柴根接根的划,没根划得着火,好像这盒火柴都受了潮,手上也湿乎乎全是水,屋子外头阴着天没下雨,可就觉得潮气特别大,墙壁上出现了片片被水浸泡的痕迹,眼瞅着往上走,墙里似乎随时都会渗出水来,紧接着阴风四起,这风也没个准方向,会儿西风,会儿南风,好像围着河龙庙义庄打转。

郭师傅毛骨悚然,身上阵阵的起鸡皮疙瘩,从心里往外的冷,火盆是别想点了,暗说:“莫不是要闹鬼了?”

老师傅当年留下幅关帝像,绘的是“关公夜观春秋”,画中的关公头戴夫子盔,身披鹦鹉绿的战袍,手捧着春秋,手捋着五缕长髯,目射神光,当真是威风凛凛,关公身旁点着支蜡烛,两旁边是关平捧着大印,另边是周仓扛举青龙偃月大刀,周仓关平分左右侍立,关公背后还有匹赤兔马,四蹄生风,跃跃欲奔,简直画活了,这张关帝图直挂在义庄里,画像正对着大门,据说关帝图可以镇宅辟邪,河龙庙改为义庄的年头不短了,从来没有发生过鬼怪作祟类的事。

郭师傅抬头看见那幅关帝图,在屋里挂得好好的,心想:“按说我没做过半件欺心的事,孤魂野鬼不该上门找寻我,有辟邪的关帝像挂在墙上,真有鬼也不敢进这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迷信不迷信姑且两说着,反正这个念头出来,心里头就踏实多了,不耐烦多想,在电灯底下边糊制纸人纸马,边哼两句小曲儿给自己解闷儿。

由打掌灯时分,直到五更天亮,坐在河龙庙义庄里等了夜,听到远处鸡都叫了,郭师傅心里块石头落了地,再看墙上的水浸痕迹十分明显,足有人多高,屋里的被褥衣服全受了潮,连那幅画像都模糊了,可惜了这幅关帝图。

这时他恍然明白过来,娃娃大哥自己躲到立柜顶上,是因为泥塑的东西怕受潮,可又没下雨,屋里怎么会这么潮湿?难道昨天晚上有河里的水鬼找上门来了,水鬼想进这屋,碍着有关帝像进不来,问题是哪来的鬼?



郭师傅脑子转得快,坐在屋子里琢磨这件事,越想越感到不对,多半跟这小孩的死尸有关,大早起来顾不上吃饭,急匆匆出了门,到城中找来几个巡河队的人帮忙,在三岔河口那座大桥底下摸排,他认定河里还有东西,跟谁说谁也不信,但是捞尸队这些人全听郭师傅的,几个人分别握着长杆往河底下探,尺尺的在深水中划拉,倘若是河底下有什么异物,凭手感就能知道,从天亮开始,摸排到中午时分,发现河底下沉着具女尸,可是谁也捞不上来,死人好像在河底下生了根。

这时候是白天,周围有些看热闹的社会闲散人员,老百姓看河底下捞出女尸了,争着围过来看,你言我语的在边上议论,以往海河里经常捞出死尸,死者以男子居多,大部分是游野泳淹死的,女人很少下河游泳,女人游泳在旧社会不成体统,所以海河中的女尸不多,但也不是绝对没有,河里旦出现女尸,往往是凶杀抛尸或投河自杀,这种事传得特别快,不会儿的功夫,河边的人群就挤满了,后边个儿矮看不见的,急得跳脚蹦高,真有爬上房顶看的,天津卫老少爷们儿最爱看热闹,走半道遇上热闹,家里纵有天大的急事,他也得先看够了再回家。

巡河队有几个人下了水,桥上还有人用绳钩拖拽,费了好半天的劲,总算把三岔河口这具女尸捞出水面,包括郭师傅在内,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河底的女尸怎么会如此沉重?

巡河队把女尸打捞上来,仔细这么看,尸身上长满了河苔,剥也剥不掉,全部与尸身长为了体,深绿色河苔覆盖下的皮肉坚硬如铁,死尸枯僵,面目难辨,看上去极是可怖,更可怕的是,女尸被捆做五花大绑,牛筋索子缠麻绳打了死结,浸过水越勒越紧,解都解不开,背上捆着个奇形怪状的大铁坨子,所以沉在河底没有浮上水面,巡河队也把铁块同捞了出来。

围观人群亲眼目睹了整个捞尸的经过,凡是看见这女尸模样的人,没有个不怕,那样子根本看不出是死人了,简直是个浑身长着绿毛的怪物,这件事满城轰传,家家户户烧香帖符求祥瑞,城里的善主大户买卖商家,纷纷凑钱请僧人到桥上来念经,在以往的迷信传说里,淹死的冤魂往往要找替身,比如个人溺水身亡,枉死之人阴魂不散,去不了地府,却变成了浸死鬼,它会被困在原地,白天有太阳照着,鬼躲在河底动也不能动,下雨觉得是乱箭穿身,刮风好似拿刀子割肉,处境极为凄惨,什么时候再有人打河边经过,这个鬼把人引到河里,那人即便会游泳,架不住有鬼在水底下抓住了脚脖子往下拽,挣脱不开就给淹死了,水鬼这么做等于找到了替死鬼,它才能重入轮回,留下刚死的那位在河底受罪。

旧社会人们的迷信观念很深,认为浸死鬼每年都要找替身,往往把河里淹死人的事情归结于这种原因,以至于说水鬼永远被困在生前淹死的地方,浮尸则有所不同,因为不知道是在哪淹死的,必须请僧人来念往生咒,超度这个水鬼,否则今后这桥底下还要有人送命,到解放后才没了这个章程。

郭师傅身为五河水警,看到当天的情形,心知肚明是桩凶案,而且是双尸案,数年前有母子两个遇害沉尸河底,直到水贼下绝户网,才无意中带出了小孩的尸身,昨天半夜屋子里返潮,说不定就是河中的水鬼找上门要孩子,不过这种阴魂不散的事无法证实,也不知是不是僧人念诵的往生咒管用了,使河里的亡魂得以超度,反正三岔河口没再闹过鬼,这大小两个死尸的案子官面儿上无人过问,度成为悬案。



解放前,天津卫的几条河,加上些脏水洼子臭水坑,每年淹死两三百人都是少的,死者大多数系溺水身亡,十成里只有成是凶案,这成里能破的案子,超不过十分之三,说实话这也不算低了。

三岔河口沉尸案轰动全城,谁破了这案子谁就能升官发财,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案子没法破,主要是这两具死尸在河底下的年头不少了,但尸身没有朽坏,也没让鱼啃噬,死人在河底下变成了僵尸,道理上无法解释,要按迷信的说法,或许是死得太冤,而衣服鞋子早在河底淤泥中浸烂了,识别不出身份,又没有主家认领,那年月兵荒马乱,人命如同草芥,活人的事儿都顾不过来,破不了的命案更是多得数不清,因此官面儿上没人理会,备个案就不管了。

巡河水警通常不参与破案,按说也不该多想,可这件悬案,就像那女尸身上绑的铁坨子样,沉重的压在郭师傅胸口,始终移不开放不下,他谁都没告诉,个人去桥下烧了几张纸钱,往后郭师傅终于挖出这个案子,引出段“恶狗村捉拿连化青”,到时候还有更邪行的事,您先记着这个话头,咱们后文书还得接着说。

先说当时在三岔河口发现女尸,围观的人们都说郭师傅神了,怎么能事先知道河底下有女尸,必然是有观风望气的本事,简直是河神啊,前清时历任巡河队的老师傅,往往被百姓们送个“河神”的绰号,大伙从此就传开了,也管郭师傅叫“河神”,提起来都说是“河神郭得友”,群众的嘴,赛过广播报纸,传得那叫个快。

郭师傅听到别人称自己为河神,立刻出了身冷汗,想起师傅生前再三叮嘱:“将来谁管你叫河神你都别答应,不然准出要命的事。”

然而为什么不能叫河神,师傅好像没提过,他记起这番话,挨个告诉那些熟人,可不敢这么称呼。

至于那个泥娃娃塑像,仍和以往样摆在屋里看家,九四九年全国解放之后破除封建迷信,这类东西,大多落得打破砸烂的下场,郭师傅家的娃娃大哥,也在那个时候莫名其妙的不知去向了,这次丢了可就再没找回来,不过郭师傅倒不怎么担心,他认为自己家中这位娃娃大哥有灵性,准是又躲出去避难了。

第三章魏家坟镜子阵

三岔河口沉尸案的前年,闹过场大水,按以往的经验,头年涝,转过年来容易大旱,因此发现河底沉尸那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少,天气酷热,下河游泳的人比往年多出几倍,接连淹死了几个游野泳的,几乎全是不知深浅的半大小孩,虽说黄泉路上没老少,可看着也真让人心疼,自打捞出具沉在河底的女尸,传得满城皆知,到海河里游泳的人下子少了许多。

沉尸案出在阴历六月二十八前后,是秃尾巴老李哭坟的日子,之后半个多月,海河里只淹死了两个人,全都是不知情的外地人,按说河里淹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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