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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成酒保暗中观察一切的瑙约克斯(注:3)沉默许久,缓缓开口:“上等兵布鲁姆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恐怕在一七五条上寻那外国人的把柄不太容易。此人身份特殊,如今是国防军的宝贝,第二军区跟装甲兵团的人看到他就跟护崽的母牛似的,寻常罪名动不了他。如果非要找他麻烦,或者能往杀人抢劫□、泄露国家机密和放高利贷上面搜集线索。”
“他杀谁?抢什么?□你?泄露情报给古德里安?放贷给犹太佬?记着,小混蛋今天有胆量堵我,就比你们刁滑一千倍,肝肠黑得透了!”海德里希神经质地舔舐手指上的毛刺,狠狠一咬,扯下块皮肉,细细用犬齿磨着。旁人的法子他已全然看不上眼。
他直勾勾盯着伤口处越渗越圆的血珠子,无声地咧开少有血色的薄唇,怒极反笑。“有趣的小东西,蹦跶地越欢,我就越想把你弄到手心里扑腾……”
“副官,周末音乐会的请帖加上他的名字。”海德里希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口吻,只有眼眸中暗藏着颐指气使的高傲。
四天后,公使馆传来好个消息,多马克带着个瓷娃娃似的小姑娘到了。
话说细菌界奇人杰拉德·多马克的宝贝女儿玛丽原本病得要死,咽气之前恰逢谭秘书到访,一通神侃好似卖大力丸,气得多马克差点拿扫帚拍他出去。
然而谭秘书厚着脸皮说到“链球菌”这古怪单词,却教多马克虎躯一震,默默收了药粉。
小女孩命大,回光返照叫了声“爸爸”。
多马克流下两行老泪。他打定主意,死马做活马医,暗自祈祷着耶稣玛利亚,拿白粉子给女儿灌下。
玛丽吃了唐劭明给的磺胺药,上吐下泻了一通,越发虚弱,跟着便小猫似的没了声息。
多马克眼见女儿不行了,苦笑一声,抱着孩子送她最后一程。
夜半,小女孩睁了眼,蚊子哼哼似的闹着肚饿。
次日一早,烧退净了。一天后,能下地走动。
多马克惊喜无限,然药已用磬,孩子的病耽搁不得。他本想用百浪多息给女儿打一针看能否续命,然而犹豫时又想起谭秘书的古怪叮咛——切不可给人注射染料。他不敢不信,只因“链球菌”三字,与那起死回生的奇妙药粉。
于是多马克星夜带着小玛丽赶回柏林,照着药包上潦草的地址摸到谭秘书家。
蒙古大夫唐劭明脖子上挂了十字架,硬是整出耶稣信徒的气质,提着装满治拉肚子感染发炎感冒药的塑料盒,踏上了厚颜无耻的吸金
作者有话要说:注:
1 光屁股大卫:即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像》,现藏于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文艺复兴艺术成就的代表作。
2 汉斯…亨德里克·诺曼(hans…hendrik ne),电器学生出身,1934年时为海德里希的副官,被海德里希委以重任,后调入第一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装甲师司令部,直至战争结束。战后隐瞒身份,在汉堡经营电气公司并取得成就。
3 阿尔弗雷德·赫尔穆特·瑙约克斯(alfred he人,海德里希的副官,亦为其手下最负盛名的间谍之一。是1939年罐头鹅肉(格莱维茨)事件,鲁道夫·弗米茨谋杀案的主要策划者,亦与党卫军情报部门头目瓦尔特·弗雷德里希·舍伦堡共同谋划了文洛事件。
鞭笞校对哥!
更新要给力。洒家自勉。
114第一一三章 黑吃黑(上)()
唐劭明打开药箱;用事先磨好的药粉喂玛丽服下。“再吃一天药就好了。”
“您怎么知道我女儿感染了链球菌?”多马克劈头就问。
“先不说这个。尼古拉斯托梦给我;让我送一份圣诞礼物给可爱的小天使——玛丽·多马克小姐。”唐劭明手指一晃,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包小熊糖。
这玩意在三十年代的柏林是孩童们梦寐以求的高级糖果。而唐劭明手上的二十一世纪版小熊糖造型之好看,色泽之诱人;仿佛每一粒都扭动着向小女孩招手。
小女孩立刻羞涩地咬着手指;不好意思地扯多马克衣角。“爸爸,我可以收下么……”
糖果攻势和子女外交成功化解了多马克大半戒心;一分钟不到;细菌学专家已对这有爱心的年轻人滋生好感。
“早先想要亲往拜会;未能成行;着实遗憾。不过听您的同事议起令媛的症状,我琢磨着应当是链球菌引发的败血症;便送药一试。”此时;唐劭明在玛丽心中的形象有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般高大,如愿将小萝莉抱于膝上。
“您为何想要见我?”
“因为您是细菌学界的泰斗。想见您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朋友。他与您一样,他对细菌很感兴趣,可惜囿于身份无法远渡重洋。临行之前,他特地叮嘱我带两样东西来拜访您。”唐劭明给多马克戴完高帽,顺口引出正题,“他研究的正是抑制链球菌的药物。”
多马克将信将疑。“中国也有人研究链球菌?”
“不错,您看这个。”唐劭明递给他十几张伪造的手稿,上面画着百浪多息、磺胺、磺胺嘧啶和磺胺甲恶唑的结构式,化学反应公式,还有数行潦草字迹。
“百浪多息?!”多马克惊得合不拢嘴,“这是我……染料业的专利!怎会在你手上?”
唐劭明挠头,迷惘道:“专利?我朋友是个痴迷药剂的怪人,许多年前曾经到过德国,是不是那会的东西?您看看这图,上面还有日期,不太清楚了。4 … 氨磺酰 – 2,4 – 二胺偶氮苯的盐酸盐是五年前,对氨基苯磺酰胺……四年前,磺胺嘧啶是去年的,磺胺甲恶唑是今年年初的。哪个是你说的百浪多息?”
“不可能,怎么会那么早!”多马克紧盯着有两个苯环的盐酸盐,脑子里一片纷乱。他清楚记得1932年底他的研究室才拿到百浪多息染料专利证凝聚了他小十年的心血。
唐劭明继续给他吹风:“令媛服用的是他今年合成的磺胺甲恶唑,这纸上说磺胺甲恶唑易于肠道吸收,可内用治链球菌感染。他当时信誓旦旦说着药好用,恰逢机缘,我就送了那药给您。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多马克是个正直的科学家,听着唐劭明的解释从头到尾细细读完了手稿,未生出丝毫妒忌愠怒的情绪,末了,长吁一口气,满是赞叹道:“想不到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出色的药理学家……您的朋友一定是位天才!他究竟是如何验证出对氨基苯磺酰胺与对氨基苯甲酸的竞争拮抗作用的?还有链球菌二氢叶酸合成酶到dna核苷酸的合成,这一大段论证说实话我读不太懂。我做了几千次的实验,都没想到百浪多息要分解成磺胺方能起效。”
唐劭明不动声色地笑着,暗想:你要是会心一笑想得通,岂不成了我的同类。
“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前往中国与他见面。我有很多问题要当面向他请教。”多马克满是期待地看着唐劭明,望他答允。
唐劭明做犹豫状,继而斩钉截铁地摇头。他毫无愧疚之心地忽悠日后的诺贝尔奖得主:“这个恐怕有困难。他也听说您对链球菌的研究极有见地,颇欲相见,然而他的健康状况和身份……唉,万不能轻易见人,名字也不能说。只因日本间谍不知从哪听到了风声,居然想杀了他抢夺这些东西。几年来无耻之徒发了疯似的四处寻他,上次为了见我,他差点暴露行踪死在日本人手里,旧病也复发了。不过您放心,等到他交托我的事情办成,您或许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他。”
唐劭明为了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忽悠,提早做下不少功课,满口佶屈聱牙的化学式甚是唬人,加之十几条繁复的生化原理都讲得似模似样,只听得多马克心痒难搔,由不得他不信。
“无耻的强盗!没有人性的猴子!”多马克义愤填膺,在女儿面前强忍住咒骂的**。
“所以,他托付给我的事情就是——把整套手稿用一马克的价格卖给您。他本来想开一个药厂,让普通人也用得起这些便宜又有效的药物,不会为无意间感染病菌,或者付不起治疗费而失去生命。可是现在他的愿望在中国已经无法实现。只要他露面,就会招致杀身之祸;建厂制药,炮弹和日本猴子就会紧追而至。”唐劭明惋惜地叹气,从包里取出一只信封,“多马克先生,这是他给你的信。如果您拒绝接受,那我就只能把这些东西付之一炬。”
多马克展信即阅,呼吸沉重,仿佛对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远东科学家的命运感同身受。良久,悲愤道:“麻烦您,我看不懂……”
唐劭明装作头一次看到这信,酝酿了好一会,刻意压抑住惊诧。“尊敬的杰拉德·多马克先生:当您以一马克的价格买下这份手稿的同时,也希望您遵守一个约定——开办一个您自己的平价药厂,致力于磺胺药的生产研发。无论规模多大,决不能垄断敛财,请务必让普通劳工、士兵和生活不富裕的人医得起病。”
多马克长久不语,手指插进梳得一丝不苟的褐色头发里,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唐劭明抱着混熟了的小萝莉喝茶,不催。
下午两点的钟敲过。
“请原谅,我无法接受那位先生的好意。”多马克终于抬起脸,方下巴紧绷着,连话语也变得生硬。
唐劭明眉峰一挑,有些失望,仍是微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会代您转达。”说罢,划燃了火柴,烧上手稿一角。
多马克一惊,顾不得火苗灼手,一把捏上去,生生用手掌熄灭火焰。“您做什么?”
“依照他的交代,现在我必须烧毁这些东西。”唐劭明手腕一横,齐刷刷撕做两半。
“我不会购买他的研究成果,因为即使买下了也不是我的东西。”多马克立刻喝止他,不顾形象地抢过碎纸。“但是我愿意遵守约定,与这位可敬的同行一起开办药厂。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