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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邵明心思转得飞快,越发犯了疑,他这回实在摸不清塞将军他们究竟打的什么心思。他皱眉看着孙立人,过了好一会才苦着脸道:“鸡蛋好吃就罢了,为何非要见那下蛋的鸡?不去。”
“旁人都争着抢着的机会,你倒跟上刑场一般。”孙立人一把揉上他后脑勺,“真个怨不得我,哈哈孔说这事你去了一切都好办,而且顾行云也反常似的和着他……”
唐邵明往侧边一闪,躲开孙立人的熊掌。“到底什么人要见我,你知道?”
孙立人想了想,道:“那管事的洋人说叫做什么海什么古,我也不熟。”
唐邵明抱着胳膊沉吟半晌,道:“海因茨·古德里安?”
“没错,是这人,你认得他?”
唐邵明摸着下巴道:“不认得。只听魏将军提过,这人带着一号战车参加了四月阅兵,很受他们总理赏识,据说颇有能耐。”他站住脚,勉力维持着一副淡定语气,“好罢。若是那天魏将军没给我派多少活计,我就陪你们去溜一圈。”
他不记得史书上有没有记载古德里安来华参与合步楼谈判的事宜,也没心力分析自己过去一个多月的举动是否已经给历史加了些改变口味的作料。
孙立人咧嘴笑道:“你肯去就好,臭小子,费我恁多口水。顾行云昨日还与我说,你要是打起算盘,说不定比咱的财神爷还狠。”
唐邵明无奈地看着孙立人,且不与他逞口舌之利。
虽说这些日子已经见到好些名人巨擘活蹦乱跳地在他眼前晃悠,唐邵明的好奇心还是没得到充分满足,离见惯不怪的麻木淡定还差着几十里路。这回能亲眼见到活的装甲军团灵魂人物古德里安,他就跟拿到古董展览的门票似的,先前那一丁点抑郁登时一扫而空。
唐邵明别了孙立人,照常往顾行云的技术科踱去。这回他算是交了一半差,只需等着几日后面见古德里安,在海州大营里竟然蓦地变了闲人。
他慢悠悠地把这偌大营区逛了个遍,十分同情地看着夕阳下挥汗如雨的兵士们操练,待到天色渐晚才拐进技术科的小楼。
熟料顾行云这墙头草好似是怕他兴师问罪,竟然毫无征兆地遁了地,几处问下来都是令人窝火的两个字——不在。唐邵明十分无语地折出来,靠在昏暗的走廊里一边漫无目的地等待,一边琢磨要是顾行云铁了心躲他,该当如何在这蚊虫肆虐的盛夏天过夜。此时,却有一人猫儿似的无声无息凑到近前,遮了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灯光。
唐邵明抬眼,见是高他一级的上尉施泰因,赶紧站直了行礼。
“哎,是唐中尉。”施泰因既白且长的手指往帽檐上已一搭,波斯猫似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就是过来与你说一声,顾少校今晚不回来,不必等了。”
唐邵明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乍一听还是打了磕:“谢谢。那我……”他看着外头已经漆黑一片的天色有些犯愁,要是这会往南京赶,到了百子亭恐怕也要后半夜。
“如此看来,他似乎没给你留钥匙。”施泰因也随着他看了一眼窗外,挑了挑下巴道:“若是你愿意,我也不介意收留你一晚。”施泰因走近一步,吹走了绕着唐邵明头顶嗡嗡飞舞的花脚蚊子。
唐邵明捉着手臂上叫蚊虫叮咬一个摞一个的大包,他不习惯给不怎么相熟的人添麻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回南京去。”他这血型造孽,打小就招得蚊子前仆后继地往上冲,没想到在税警总团混了五个周末,成群结队的蚊子们还是一致瞄准这细皮嫩肉的外来客,厚颜无耻地往他这化缘。
施泰因瞄了一眼肿得跟蘑菇似的毒蚊包,也不拦他,只是半笑道:“夜深人静,郊野路上的虫豸未必消停,我屋里倒是有蚊香。”
唐邵明果然中了心理暗示的阴招,忍不住挠了两下,耳边嗡嗡的**声响也教他身上越发痒得厉害。思忖再三,他终于丢盔卸甲地从善如流,且与这大发善心的施泰因凑合一晚,来日再与人间蒸发的顾行云算账。
施泰因果不食言,一进门便兑现诺言熏上了蚊香。
唐邵明四下环顾,施泰因住处的陈设十分特别,直教人看过一眼便绝不会忘记。因为他家的小厅正中摆着一样不该出现在起居之所的家什——巨大的军用沙盘,四壁则嵌着直通到天花板的书架格子,塞满了大小书册图纸,一架梯子靠窗口支着,浑不似住人的所在。
施泰因竟也是个洁癖的,直接把唐邵明轰进浴室,不由分说把他脱下来的衣裳统统扔进水池。“等等,我没的换!”等到唐邵明反应过来,他的全套行头已经都浸了水,湿哒哒的一团。
施泰因显然没有向下级道歉的习惯,他略想了一会,便从橱柜里扯出条雪白浴巾丢过去:“先用这个。”
唐邵明总算深刻体会了客随主便的掣肘,他赶紧把衣裳洗净,挂出去抢月亮晒。他围着浴巾一脸悲怆地进到卧室,却见那生了一身结实好肉的施泰因端坐床沿,正蕴着笑意打量他:“你是上面还是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注:
1 哈哈孔:孔祥熙的绰号,因其八面玲珑,生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故得此号。
2 古德里安:海因茨·威尔海姆·古德里安,1888年6月17日生人,是德国装甲兵核心缔造者,亦是闪电战的创始人之一,虽然不是纳粹政权时期的最高级将领,却名列二战最出色的指挥官之列,被各国战史学家公认为世界坦克作战之父。
78第七十七章 远道客(下)()
唐邵明向来不齿鸠占鹊巢的涎皮勾当;立即爽快道:“下面。”手脚麻利地打起地铺。
施泰因双目如钩;盯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一圈。“唐中尉,你似乎与那位顾少校交情不错。”
唐邵明不晓得施泰因为何这般关注他与顾行云的往来,随口道:“尚可。”
“同食同寝;只当得‘尚可’二字?”施泰因半开玩笑似的续道。这俏皮话从身长八尺形貌英武的施泰因嘴里一本正经地冒出来;只教唐邵明听出些弄堂女争风吃醋的尖刻味道。唐邵明有些莫不着头脑;只道:“都是为公事,一切从简而已。”
施泰因见他一副懵懂模样,终于放心似的缓了脸色:“地上虫多;上来!。”
唐邵明笑道:“长官,你我的体格定然挤不下一张铺板。”
施泰因是个固执的,捉住浴巾一使力几乎把唐邵明剥个赤条。唐邵明不敢胡乱挣扎;随着施泰因动作被他拉上床去,那棕绷小床登时凄厉地吱嘎作响。他一眼瞄到自床脚徜徉而过的蝼蛄,一阵头皮发麻,顷刻间改了主意顺水推舟地挨着施泰因躺下。
施泰因盯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寻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魏采尔将军的归国行程已拖延半月有余,这回古德里安上校又突然来华,你还是尽早做好去柏林的准备罢。”
唐邵明一怔,他蓦然想起孔祥熙也说过魏将军卸下顾问团团长一职,六月就该回德国去。然不知为何,唐邵明在魏将军身边侍奉月余,却丝毫没发现这位上司有离去的征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魏将军之前在参谋本部就有过与塞将军意见相抗的苗头,细想来魏将军近来一副打算长留此地的架势的确有些怪道。
“陆军考绩要等到年底,不会这么快罢。”唐邵明不动声色地引着施泰因说下去。
施泰因手指轻轻敲着床板:“快与不快,过几日便知道。古德里安上校这次来华,恐怕也不是他自个的心血来潮。”施泰因今晚似乎尤其话多。
唐邵明琢磨片刻,理不出头绪,随口问道:“难道是希特勒……”
施泰因略带惊讶地看着一语中的的唐邵明,幸而他不欲就此打断思路,是以没顾得在此处多加盘问。“希姆莱那神棍给他拼凑的几万党卫军刚吞了罗姆的冲锋队,现在这位总理先生又开始打国防军的主意了。一口气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说到此处,施泰因轻蔑地哼了一声。魏玛国防军的军官团素以职业军人自居,甚至带着股棱角锋利的傲气,不肯与政治沾边,这位施泰因上尉的鄙夷态度也十分明朗。
乍一听神棍二字,唐邵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十分理解施泰因把党卫军的大头目海因里希·希姆莱比作神棍。希姆莱的确是个怪人,对外星力量和巫术之类没谱的神秘主义痴迷到近乎疯狂的程度,几年之后这人还会往西藏派探险队,寻找所谓地球轴心的神秘力量。
唐邵明略一计算时间,顿时把施泰因的话与半个月前发生在慕尼黑的“长刀之夜”联系在一道。那会儿迅速扩张的冲锋队有吞并国防军势力的野心,希特勒与倍受施泰因鄙夷的神棍希姆莱嗅到危险决定先下手为强,带了党卫军一举血洗冲锋队,据说还在褐衬军大楼里顺道替刚刚被捕的恩斯特·罗姆队长捉了一场奸——当党卫军搜查政敌藏身之地时,意外地撞见罗姆心爱的同性情人埃德蒙·海因斯正跟一年仅18岁的俊俏军官演着**一梦不思归的旖旎戏码,窘得那位道德标杆似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施泰因见唐邵明一脸坏笑地走着神,哪里知道他脑子想得尽是传奇基佬罗姆的二三事,于是只管往他背上拍了一掌道:“促成生意,摸你的底细,促魏将军回国。古德里安上校担的这三件事只要成了两件,魏将军将军都是非走不可。至于你,多半也得叫他一并打包带去,能不能回来就看造化了。”
唐邵明叫他拍得猛然回神,听了这话顿时心下一凛。施泰因竟是刻意透了这许多带着越界意味的东西与他听。唐邵明放不下家里的太太和很快就要燃起战火的这座城市,抿了抿唇,极力掩去心内越发汹涌的波澜。
“应该不至于如此罢……古德里安上校是国防军的出身,便是只看在魏将军是他老上司的面上,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