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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不掉，就放逐。”顾寒看向那名手持大钟的修士。
因为他发现，这些傀儡在有实力的情况下，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存在。他们无惧阵道，幻道，一切迷惑的神通都没有作用。
举手投足，便可撕裂虚空，以强大的力量直接碾压，破开一切。
“仙！”
忽然，在六名傀儡相继被放逐封印的那一刻，清虚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长啸。
音浪入耳，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悲呛，哽咽，甚至还有……一丝苍凉。
清虚……看到了什么？
顾寒很好奇，因为他和魇妖不同的是，他构建的幻境，是遵循对方的本心，意念，而不是强行牵引。
想到就做，他的意识，悄然潜入幻境之中。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纵然他早已脱离了凡俗层次，但顾寒依旧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那是……仙与妖之间的战争。
五方天帝，位列虚空，亿万星辰随念起而生，随念末而灭。麾下不知几何仙将，仙人……
而他们的对面，四个不遑多让的妖帝？身周有凤，凰，龙，鸾，鳞……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袁青竟然随之也进了这里，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虚空道主，就是一切生灵的终点，也会是坟墓。”
“道主之上，再无前路？”
“或许有，你也清楚，那条路叫做……超脱。”
顾寒接了一句：“第一元纪的那个存在，也没有成功。这不是路，是悬崖。”
袁青笑了：“就算是悬崖，依然不缺少前赴后继的生灵们，做出飞蛾扑火的举动。”她别有意味的看了顾寒一眼：“就像你。”
他点点头：“是啊。就像是一句话所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纵然再无前路，纵然万丈悬崖，顾寒也会走下去，哪怕结局是……
到了这种地步，这种层次，顾寒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是什么。
死？
恐怕不止如此，而是比这个下场，更恐怖，更残酷。
就像，面前这一幕一样。
无数仙，妖，就好似材料一样，被扔进巨大的绞肉机中。死亡，重生，轮回，然后……继续战斗。
“后天法则，轮回因果道。”他看到了仙庭那边，有些存在，装束打扮很是熟悉。
按照以前的称呼，应该是……佛。
但是现在，顾寒却知道，佛其实只是仙，只是仙庭无数后天大道中的一个分支罢了。
“世人愚昧，非黑即白，其实这些东西，都是皮毛不是吗？”袁青似有所感般感叹道：“蝼蚁之目，何以窥天？”
顾寒轻笑：“如果，那些佛陀的信徒，魔王的信徒，看到眼前这一幕，恐怕会彻底崩溃吧。”
魔是仙，佛是仙，神也是仙。
万界生灵除仙即妖。哪有好坏，善恶，是非，黑白之分？
神是好的？魔是坏的？那只是站在凡人的角度来看。
其实无论神还是魔，都不曾将弱者放在眼中过。
在佛眼中，凡人只是汲取信仰的容器。
在魔眼中，凡人只是有点意思的蚂蚁。
在神眼中，凡人只是提供力量的来源。
而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称呼——仙。
“我明白，清虚为何如此悲伤了。”顾寒笑了笑。“这是他记忆的深处，被引导出来了。清虚很久以前，并不是仙，而是妖。
只不过被强行度化，变成了仙，或者可以说……仙兽，神兽？而神桥碎裂，他又由死化生，这之中打碎了仙设下的禁制。
第270章 269：神魂重燃，神桥通仙（）
只是清虚没有意识到，直到刚刚将他拖入幻境，他再度经历了一次曾经，他很悲哀，因为他曾经是妖，而现在却站在仙的阵营。
他陷入了迷茫，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没有破开幻境。又或许……他心底里根本不想破开。”
清虚如此，但顾寒可不会这么干等着。
意识霎时退出幻境，掌中黑色雾气涌动，如若活物般微微涌动着，随着他一掌按出，直接印在清虚胸口。
琉璃金甲在咔咔的轻颤中，随之崩碎成渣。
清虚的肉身，在弹指间，被顾寒按压之处，死亡法则将之抹去皮肉，明显可见内部宛若结晶般，剔透闪耀的骨头。
随着皮肉消弭，他那如钻石般闪烁的骨骼，缓缓展露在众人面前。
“果然……如此。”
顾寒盯着他胸口处，完全由金光组成的圆球，脸上露出一抹恍然：“这才是，真正的仙，或者说，仙的本体？”
忽然间，那骨架动了，他徒然抬起右臂，一拳砸在顾寒胸口。
可他还是疏忽了，却见顾寒肉身表面层层裂痕遍布，咔咔脆响不绝于耳，纵是如此，依旧没退出哪怕一步。
手指上攒动不停的黑光，已经触及到了那个光球。
如同碰到硫酸一样，突然间那个光球嗡嗡急速颤抖，光华霎时暗淡了几分，就连它绵延到身体各处的光线，也隐约有断裂的趋势。
顾寒正待一把握住那个光球，突然心里一沉，如临大敌，想也不想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次闪身，已然出现在很远之外。顾寒惊魂不定的看着清虚，口中问道：“这就是……仙？”
清虚骨头表面，逐渐泛生出血肉，不过眨眼功夫，已经恢复原状。静静的看着顾寒及其他人，点头回答。“没错，这就是仙。”
“有形之物，终将腐朽……”
顾寒再度回想起袁青三番提起的那句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仙的诞生，其实就是源自于第一元纪，那个企图超脱却失败的家伙呢？
不是他异想天开，而是因为，那个光球实在是和主神碎片……太像了。
无论是外表，还是气息波动……
“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清虚笑着，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让几人心情沉重的话。
“移星换斗！”
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改变星辰排列，须臾间化繁星大阵，可困神，除魔，斩妖……
那手持大钟的修士发出冷笑：“此为虚空，更在钟内，你之神通，徒劳无用。”
话音刚落，他徒然脸色大变，身影迅速消失在这里。
与此同时，众人心底响起他凝重的声音：“他可以穿透空间壁垒，勾连虚空星辰之力，我必须坐镇其中，否则撑不了太久。”
“神通之法？吾有一式，请阁下赐教。”
一直沉默着，如世俗剑客般抱剑而立的老者忽然睁开眼睛，剑落腰间，右手缓缓搭在剑柄之上。
“何式？”
“剑术。”
“小道尔。”清虚哂笑。
“且看！”
老者不嗔不怒，微微屈身，握住剑柄，目如极光，迸发出憾天剑意。
藏匣十载不露锋，剑出惊天断辰海。他这一剑，藏匣何至于十载？
嗡……
铮铮厉啸之音传遍四方，罡煞如剑，星辰如剑，这煌煌虚空，尽皆化剑。
“吾之一剑，可……斩仙！”
徒然，老者轻叱。锋芒出鞘，寒光惊世，空间冻结，星辰破碎，裂虚长痕破碎虚空，化凛然虹光直入清虚胸膛。
喝水！
顾寒掐诀施法，神通延展，铺天盖地巨浪狂涛，若洪水滔滔，滚滚倾泻，霎时淹没了百万虚空。
正立无影！
清虚摇头，虚无法则铭文泛化，霎时间身化残影，莅临当空，任凭狂涛肆虐，剑光刺穿，却毫发无损。
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正立无影，身化虚空，隔绝一切法则侵蚀，立于不败之地。
轰隆……
剑光逐渐消失，虚空之中，千万裂痕良久未曾愈合，无数星辰在此刻灰飞烟灭，这一剑威势惊天，然却没有伤到对方哪怕一丝。
借着这一瞬，清虚不但躲开攻击，甚至直接将九州之二，天庭残骸传送而来，他掌中神光闪烁，攒动不停。偌大九州在掌中缓缓旋转。
“且看，撒豆成兵！”
他凛然轻喝，大袖一甩，掌中世界迸发亿万金光，须臾之间遍布虚空，百万？千万？数之不尽天兵仙将尽皆现身。
“一剑破万法。”
那老者并指于剑锋抹过，立身甩剑，身若游龙，霎时分化剑光亿万，即若同时点在所有傀儡身上。
顾寒皱了皱眉，此番，若要斩了清虚，单凭他们还不够。
他取出道源珠，借助将自身与九州世界气运链接：“九州气运，尽皆于我，此时此刻，我为……主角。”
破！
咔嚓，清虚掌中，本属于九州世界两州，外加天庭残骸炼制的世界，在刹那间开始颤抖。
属于九州世界的法则迅速剥离，分解，迅速钻入顾寒体内。
宫殿崩塌，玉阶碎裂，堂皇富丽，威严恢弘之天庭，在短短不过一瞬，彻底分崩离析。
仿佛经历了无穷岁月，沧海桑田，化作疮痍废墟。
死亡！
法则凝聚，将清虚整个包裹在内。
“有形之物，终将腐朽。”顾寒呢喃着，眼中透着明悟，清虚的躯体，亦是有形之物，也会……腐朽。
皮肉在消弭，骨骼在融化。
清虚一直平淡如水的心底，终于随着顾寒这番动作，泛起了涟漪。“你，很不错。”
话落，他的肉身彻底被抹去。再无重生，复原的可能。
死亡法则，有死无生，法则之内，一切事物尽需遵守。
除非，你超越死亡。
很显然，清虚不能，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身陨，也不会汲取天庭碎片的残余力量，才得以复活。
“我说要有，则有。”顾寒看着面前的光球，轻语呢喃：“我说要无，则万物腐朽。”
生灵可死，万物可朽，世间一切，皆逃不过死亡。此乃虚空法则，先天本源法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