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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披风、和一个水囊。
白重道:「这件披风我用石灰水浸过、水囊里装的是灯油。蛇最讨厌的便
是石灰和灯油。你穿上这件披风,再把露在衣物外的身体多抹些灯油,或许难受
些,不过至少能免遭群蛇攻击。」
叶敛接过披风与水囊,十分感激的望著白重。
白重的白净面皮仍自毫无表情,只淡然道:「不用和我说谢谢,当人家的
保镳,我很习惯作这些事了。」
「不会说谢的。虽然我早就道了,不过还是要正式说一次……」叶敛笑道
:「你真的是个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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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虎.牛.蛇 ̄之三()
叶敛转头看著流风、雪,对叶敛而言,此二人与己同历死劫而馀生,自然
也将他们当成了刎颈之交,要再入蛇阵找蛇王取胆,自是少不得此二人同行。
见到叶敛眼神投注,雪还在犹豫,流风已抢先道:「我们不去!」
叶敛一怔 ̄流风怎会拒绝得如此直接?
流风道:「你难道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何事奇怪?
叶敛脑袋几转,半晌之後,似有所觉,才朝白重道:「你怎会在这?怎会
救了我们?」
白重仍是面无表情,只向雪要了她手上的信笺,转递给叶敛後,才道:
「我出现的理由是它。出发之前,你也该先看看。」
叶敛满腹狐疑,将水囊与披风放下後,便接过信笺观看。
看毕之後,叶敛双眼大瞪,有如栗球。
看到叶敛的表情,流风暗暗向雪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
确定叶敛已看完信笺,白重道:「阿离听过此人奏琴後,一连十日,在梦
中又听到琴声,也一连十日不得安眠。他夫妻俩同房、也同苦於不眠,两人都已
极为疲惫虚弱,瑞思才要我来找你。我自河北日夜兼程赶来杭州,已花去五日,
再加上你昏睡三日,这八日来我料想阿离仍不能入眠……」
「所以,瑞思认为我能解决?为什么我能解决?」叶敛答道,他也不懂。
「你为什么不能解决?」流风忽然搭腔,语气极为不善。白重的一句「瑞
思作事往往凭直觉」,便这样硬生生给堵在喉中。
白重同时也觉得奇怪,他虽然信任瑞思的直觉,却不认为叶敛有办法直接
解决,只消能提供线索或一点办法,便已是帮了大忙。何故 ̄流风竟说得那么理
所当然?叶敛理所当然能解决宇文离梦琴的问题?
锺极为不解,看看流风、再看看叶敛,希望这两人能给自己答案。
但流风与叶敛却只是互瞪著。大眼瞪小眼的瞪。
叶敛知道,流风对於那奏琴人身份的假设,与自己是一致的。
那奏琴人,极可能是君聆诗!
依照瑞思书信所言,那奏琴人所用之琴,琴身无任何雕饰,唯有琴弦与琴柱
;音色极其优美,直可称之天籁。
叶敛自然晓得,君聆诗身上的确有琴,名曰雕手素琴,其琴形样,正如
瑞思信中所书一般。
又,奏琴人武艺极高,在无人能见到他的情况下,竟能抛怠入壶……
如果是君聆诗,那便一点也不奇怪!
种种迹象,都很明确的指出:君聆诗现身了!
叶敛有琴形为辅,要联想到君聆诗,并不困难;但流风并不知君聆诗身上带
琴,会想到君聆诗,则只是直觉、臆测。
君聆诗,世人号为天赋异才的才子。
才子二字,所指并非武艺,而是才学。
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君聆诗的身手。甚至,君聆诗的九华剑法.诗仙剑
诀,一向被视为能克制云梦剑派的绝学。
以文武双全这个角度来看,流风很快便将信中奏琴人的身份联想到君聆
诗身上。
叶敛想到了,他想到了流风的判断根据。
同时,又不禁怀疑 ̄瑞思是否也与流风的判断相同?若是,瑞思认为应该找
我解决,是否也猜出了我的身份?
叶敛等於君弃剑……?
见面不过两次、交谈不过百言,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叶敛心悸了 ̄他感受到瑞思那可怕的智慧。
叶敛将视线移开,不再与流风对视,迳将信笺卷起,又交到白重手上,道
:「你刚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铃,并不是我所系上的。」
言下之意,叶敛自问无法解决宇文离梦琴的问题。
流风站起身,喝道:「无论你能不能解决,徐州,得去!马上去!」
既然有了君聆诗行踪的线索,流风自然视此为第一要务。
「办不到!」叶敛再次正视流风,毅然道:「就算要去,也不是马上!」
流风与叶敛再次对瞪,双方都不肯让步。
在流风来说,叶敛是最能引君聆诗现身的人,与叶敛一同行动,找到君聆诗
的机会大增。这也是他与叶敛一路同行的最大因素。
杭塘帮?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结果呢?去了,被虎驱、被牛追、被蛇咬!
流风不甘心,极不甘心!他不想再作那些劳什子的无聊事,只想快快找到君
聆诗,完成师父的交代、达成自己的心愿!
对叶敛来说,找到君聆诗无疑也是极为重要的大事。梦中,五路联军血洗西
湖的情景历历在目;山顶上丁叔至送剑、段钰收剑的异状绝难忘怀。这些事,
君聆诗必能解决、解答。
叶敛是个极好问的人,一旦有问题,必要找出解答。
这趟旅程的原始目的,也是找解答 ̄兵道的解答。
急於找出君聆诗的心理,叶敛较之流风,也不遑多让。
但此时此刻,再怎么急著找君聆诗,也得排第二!
雪左看、右看,却也极为难!
她自然晓得流风在想什么、也知道叶敛在想什么!
流风是她的未婚夫,流风的愿望即是她的愿望、流风的任务也是她二人共有
的任务。
但……
流风的神情忽然和缓下来,道:「你认为屈兵专怎样?」
叶敛为此问一怔 ̄流风怎会有此风牛马不相及的一问?
「他是一代宗师,」流风却自问自答,续道:「也是野心极大的一代宗师。
中原的传说我晓得,云梦三蛟之中,掌门楚兵玄武艺最高、屈兵专最擅智计
、景兵庆则是全才。但以我来说,屈兵专诡计最多,以中原人的说法,他城府最
深,比楚兵玄、景兵庆都还要可怕。我知道你的立场,你与丐帮素有交情,但前
年丐帮大会上,回梦堂主元仁右当众打折黄楼一臂,所以丐帮与云梦剑派之间绝
不友善。这也代表,你与云梦剑派处於敌对关系……」
叶敛听著,不禁有点心惊 ̄流风怎会知道这么多?他哪来的情报?
流风并没理会叶敛的反应,仍自言道:「云梦剑派如今声势盖天,要一统中
原南武林的情势大好,想和他们作对,几乎已是不可能……目前看来,想与云梦
剑派打对台,只有一个人办得到……」
一个人。
君聆诗。
叶敛沈默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君聆诗的线索,或许慢了一个时辰,便再也找他不著。
流风所言不虚,屈兵专城府极深,流风、雪、还有栗原姐弟,不就是他倭
族的合作人所派来的吗?
或许,甚至应该说一定,屈兵专的目标不只是南武林……不只是武林……
叶敛心中一震 ̄难道梦中的五路联军将会发生?如果它真的发生,牵线人极
可能就是屈兵专!
如果不快找出君聆诗,莫非……神州大地将继安史乱後,再一次生灵涂炭?
叶敛犹豫了。
「师父……呜 ̄师父……」
静默中忽然传来一声啜泣,又复无声。
叶敛愕然回首,只见寒星小脸上水珠满布,是汗、也是泪。
寒星哭了,为什么哭?你梦到什么了?
我在犹豫什么?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如果我连自己唯一的徒弟都顾不好,还管得著什么天下?
「不会的,傻丫头,放心,师父不会弃你不顾的!乖,别哭 ̄」叶敛回身走
到寒星床边低声觑问著,犹如慈父。
寒星似有所觉,小嘴一扬一噘。
叶敛转头看著流风,正色道:「要我丢下寒星,绝不可能!」
这也是让雪为难的地方……
寒星虽与自己非亲非故,但这小女孩天真活泼,雪觉得与她极为投缘,也
不愿意抛下如今蛇毒缠身、高烧不退、命在旦夕的寒星不顾。
白重仍无表情、仍无言语,他已经了解了双方的立场。
但,既然叶敛已明白表示自己无法解决宇文离的问题,那么,白重也无须
插口。
一旁药师小狼则怒视流风,喉间发出了低沈的呜呜声 ̄它知道,流风正在要
求、逼迫叶敛放弃自己的主人。
叶敛一言之後,除了小狼的低嘶,屋中再无声音。
流风微微一怔,神情随即又从和善转为憎怒。
流风与叶敛,继续大眼瞪小眼。
流风霍地起身,扭头便行出屋外。
当他後脚跨出门槛,回头一见雪才刚站起,显然仍自拿捏不定,登时心中
火起,喝道:「你再不出来,以後也不必再找我了!」
雪身子一抖,只得向叶敛、白重深行一礼後,跟了出去。
二人去远之後,叶敛回身将披风穿起、挂好水囊,也要出门。
但他的动作却十分不稳、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风吹得倒。
这自是馀毒未清的症状,白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