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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皇甫望而言,那就是亲眼见证、货真价实的噩梦。
而皇甫望的教导与言论,也都深深的刻在史丹尼的骨子里。
史丹尼自然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料到。
自己竟会有面对一纸之距回避修习者的一天。
他在出手前就知道,杳伦很强,自己恐怕没有取胜的可能。
但,脱身的机会总该还有的吧?
然而,这个赌注明显下错了。
此时,他不再感到害怕。怕死的人才会觉得死可怕,史丹尼并非不怕死,他也曾亲眼看过有人死在面前~三年前,河北的同舟帮帮主过世,老一辈的成员想将担子交给年轻人,而年轻世代中最出类拔萃的三人却彼此不服,决定比武选出胜者。同舟帮邀请北武林盟主前往见证,但当时皇甫望脱不开身,便由史丹尼代师前往。那一次,他亲眼看着三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年轻人的其中两个,在前一刻还意气风气谈笑自如,一眨眼便要拖去入土为安了。
他也曾为此而感到沮丧、不解~人命居然这麽不值钱吗?
皇甫望并没有开导他,而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身在武林,迟早会习惯的。
是的,他很快就习惯了。
类似的事情不断在眼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第五次、第十次时,的确很难不习惯。
故此,当阿瓜传来石绯和阮修竹的死讯时,他虽觉得讶异、震惊,但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他能够理解,景兵庆眼见于仁在身死、元仁右现身时,为何会改弦易张得如此快速而彻底~景兵庆必定也是一个看惯秋月风、cháo起rì落的人吧。
原本害怕的事情,一旦认知它是已经发生、或必定会发生的事实,就不那麽令人感到恐惧了。
现在的史丹尼,很淡定。
彷佛将死之人不是自己一般的淡定。
只是,不消说,在看在杳伦眼中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杳伦很强,非常强!云南新一代的武学天才,不是叫着玩的。他不仅在云南无敌手,便在中原,也罕有其匹!即使是天赋异才君聆诗,也一样!
这样的杳伦,习惯了他人在自己面前发抖发颤的模样,只要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绝多数人都会将恐惧表露无遗!崔旰如此、田承嗣如此、易扬如此、唐思
南亦如此!
但,史丹尼不如此。
比权势,史丹尼自然比不上作为一方节度使的崔旰与田承嗣;比本事,大概也还不是易扬或唐思南的对手……
那些人怕,史丹尼却不怕。
杳伦感到疑惑,於是问道:「你知道你要死了吗?」
「嗯,偶知道。」
答得真乾脆!杳伦一怔,又问:「你不想逃吗?」
「偶跑不过你吧。」
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还有理智,不是吓傻了?杳伦第三次发问:「那你怎麽不怕?跪地求饶试试看,或许我会饶你不死。」
「我很怕啊其实。求饶吗……嗯……偶认输了、偶知道偶错了!求求你别杀我!大侠饶命!偶以後看到你都会躲着走的!……是像这样吗?喔,还要跪下才算是吗?那好吧……」史丹尼说着,身体一倾,居然还真跪了下来。
但他正要开口同时,杳伦却觉一阵头晕,忙摇手道:「别别!罢了!你个番胖子,你连求饶都不会?你师父怎麽教你的啊?」
史丹尼也不太喜欢跪着,立刻又跳了起来,道:「偶师父说,如果碰到了很厉害、非常厉害、超级厉害的人,怎麽打都打不过的时候,如果有一定要去作、死也要作到的事,就拿命和他拚;不想死、没必要死的时候,就乾脆点认输算啦!」
杳伦一听,傻住了~这什麽师父?堂堂北武林盟主,居然这麽没骨气?
他是不能理解的。这不叫没骨气。
但他认为需要弄懂的事是另一件,於是又问道:「既然如此,便代表你认为现在不想死、没必要死,所以向我认输了?那你又何必送走露露,自己留下来挡我?」
没想到,这应该很简单的问题却让史丹尼愣了,他第一反应是点点头,先是恍然大悟、继而惑然不解地应道:「好问题!」
这反应可真令杳伦大开眼界。看史丹尼认真思索的模样,他居然认为不该打扰对方,让对方好好将答案想出来才是对的。
但这好像怪怪的吧?不……是很怪很怪吧!主动权好像是在我手上耶?我干嘛管他想作啥?可不让他想出来,好像又说不过去?毕竟问题是我问的……
不对不对不对啊!什麽跟什麽啊这是?
算了算了算了!!!我不管啦!
「你滚吧!滚远点啦!」杳伦有点恼羞成怒、猛地喝道:「我懒得杀你了!你快给我滚!下次再惹火我,别说下跪,舔我靴子都没用了!」
他这一喝,史丹尼身体也是一震,方才他还真神游物外想原因去了!听清楚了杳伦的话,他也不加思索,随即应道:「喔,那好,再见。」话毕,即回身跳上马背,抖缰向南去了。
第九十二话 褐发怪胎~之二()
人虽走了,心绪还没回来。
史丹尼确定了方向,便信马由缰而行,坐在马背上双手抱胸,一会儿躺在鞍上、一会儿伏上马颈、一会儿又玩着极高等级的蹬里藏身~整个人从马背上翻到了马肚子下,只靠一只脚掌勾住马蹬的力量,便长时间维持着浮空仰躺的姿势。但无论姿势怎麽变,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是蹙眉深思。
真是个好问题,杳伦真的问了个好问题。
他思索了许久,似乎已模模糊糊地快到抓到答案了,忽然上方传来一声清叱,他猛地一惊、四肢一缩,人便从马肚子下摔到了地上。
但还好没被马踩到,这一摔也没什大不了,他立即跳了起来。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匹马,一匹跑得嘴角发泡的马,马上的人拉住了他的马缰绳,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是别人,是杨戎露。
「嗨,你回来啦。」史丹尼虽然有点奇怪为何她又回头了,却也懒得多问,便随口打了招呼。跟着一跃跳上自己的马背,伸手要抓回自己的马缰。
但快抓到时,马缰一缩,却给他抓了空。
马缰当然不会自己逃走,是杨戎露将马缰扯开,不让给他。
史丹尼不解地看着杨戎露,道:「你拉着偶的马缰作啥?这马是借来的,偶得回去还马哩。」
这话才说完,马缰立即就送了回来,但不是送到手上,却是啪地直接打在脸上。
自然反应,有东西忽然打到脸上,任何人一定都会闭上眼睛,习武者练习时,也会经由不断承受脸部攻击来克制这种反应,以求时时刻刻都能盯着对手、掌握其一举一动。
史丹尼无疑是个长年练武者,但他对杨戎露的的确确一点戒心也没有,这一下实在太突然,致使自然反应压过了他的练习成果。
总之,他闭上眼睛了。
跟着,便是一阵攻击。
攻击。很绵密的攻击。
…………
不,更正……
是捶打。
「你这白痴!笨蛋!蠢材!混帐!你作了什麽好事!你居然打我的马!要打伤了怎办?你要赔我吗?你身无分文我可清楚得很!还马?还你个屁啦!你连命都差点没了还个东西南北啊!你刚是干嘛啦!杳伦很厉害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你自己留下来就算了,还敢攻击他!你找死找死找死啊!君蓝田那睁眼瞎子都没你这麽瞎!他上衡山找死,就算死了也还有玉师妹在!你要在这死了呢?你在这死了就啥都不剩,等着和那树鬼赤心作伴去吧你!欠揍!欠揍!你个混蛋!大混蛋!欠揍的混蛋!」
嗯……这好像叫泼妇骂街?
在场没有第三个人,所以……
「停!」史丹尼这辈子还真没被这般打过,别说一点都不痛、连痒都称不上,压根儿就是粉拳乱砸而已,但即因如此,他也根本忘了自己完全有能力轻易的闪避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击,当下被打得受不了了,第一反应居然是翻身跳下马,只想先躲开、离杨戎露远点再说。
杨戎露失去了攻击目标,也没追击,只杏眼圆睁,气呼呼的瞪着躲在马後那颗褐红sè的头。
史丹尼躲了须臾,见杨戎露没有再打过来的迹象,便露出头来,道:「你干嘛呀……哪有这样打人的?偶还手也不对、要躲又觉得怪怪的……」
「所以你乖乖让我打就好啦!」杨戎露一派的理直气壮。
「喔……」史丹尼听说,抬起脚步,正准备再走向杨戎露,却又觉得不对,摇着头收回脚,道:「等下,偶被打得很莫明其妙呀。你为啥要打我?」
「我刚都说了,你没在听啊?!」杨戎露气得更厉害了。
「光顾着捱打,实在没空听啊。」史丹尼也很冤枉。
「那好!我再说一次!第一,你为啥打我的马?这马很珍贵,是当年雷副座座骑的後代!打伤了,你赔不起啦!第二,你作啥找死?居然敢攻击杳伦,真活腻了是不是?你既活腻了,作啥还要躲?让我打死你不就得了?第三,你犯什麽傻?我问你到底犯什麽傻啊?我原本还以为你算个聪明人,马上给我耍白痴!那是杳伦,杳伦耶!就算是你师父、你五师叔祖、还是徐帮主,八成都打不过他!你为啥要赶走我,自己去对付他?你真是……唉哟~我不会说了啦!总之就是,你这大白痴!」
「如果你留着,二对一,有胜算吗?」史丹尼不知听到哪去了,忽然冒出这问题反应。
杨戎露听了,也是一怔,但看史丹尼倒是问得认真无比,当下不假思索应道:「没可能!你该知道了,他已习成一纸之距回避,像我们这样的,休说两个人,便是三四五六七人,也是碰不到他的。」
「那就是了。」史丹尼一派正经地道:「既然你留下也一样打不过他,那为何要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