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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二十二岁了,自己也知道年岁不小了,可日子浑浑噩噩的过,没觉得自己有变
大、有变老……照实讲,我压根儿忘了自己该嫁人!我可是彭蠡湖畔第一美人,
都二十二岁了,还未嫁人,好像没人要似的……」
蓝沐雨细声道:「有啊,二师兄要……」
「去你的二师兄!」阮修竹扬手叫道:「嫁他,我宁可跳进昌江嫁水神!沐
雨,你别笑我,你也二十岁了!」
蓝沐雨低下了头。
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岁,至晚十九岁便出嫁了。她姐妹二人一个
二十二、一个二十,都还待字闺中,实也是……拖不得了。
「去吧。」元伯一把接过了阮修竹手上的鱼、米,又重覆道:「去吧。」
二女皆是一怔。
元伯转过身,道:「快去,他们走远了。」
二女这才默默地向元伯的背影一揖,望着那已仅剩米粒般大小的人影赶去。
江湖一步无尽期。
故人一别难再见。
元伯又深叹一声,眼眶不觉红了。
首发
第四十六话 诸葛遗孤 ̄之叁()
这天,七月十五。
是中元节,也是众所周知,丐帮大会的日子。
这日一早,在楚兵玄亲自主持下,元仁右并回梦堂下二十四弟子,及屈戎玉
等二十七人,将屈兵专遗体运到湘江畔,水葬。
无棺,唯草席包裹而已。
一张草席在湘江水流中浮浮沈沈,流出数十丈后,只见草席似受重压,一会
子沈入水底,再一转眼,又浮到水面上,飘流而下。
屈兵专已沈下去了。
屈兵专,当代第一兵家,别号河伯,如今,终也回归与他相处了四十馀
年的湘江中,回头再当水神去了。
不少人默然垂泪,屈兵专在回梦堂众门人心中,无疑是无可替代的。
屈戎玉眨了眨眼,眼眶也红红的,但终未落泪。
草席已流至远方,看不见了,屈戎玉迳回转进回梦堂中。
沐浴梳洗后,她到了屈兵专的寝室,将挂在架上的绿纱衣重新穿上,而后找
了一块铜镜,一个人静静的对着铜镜薄上胭脂。
这份胭脂,是她拜于仁在为师、正式归入云梦剑派门墙当天,屈兵专送她的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胭脂粉依旧完好如初。她从不化妆、也无需化妆,凭其
丽质天生,早足已惊艳世间男人、羡煞天下女人。
虽云一人,又非一人,楚兵玄与元仁右都站在门口看着她上妆。
屈戎玉不懂化妆,薄上胭脂,只是为了掩盖哀伤在脸上铸下的痕迹,也无须
甚么技巧。只消轻轻扑上层粉,便成了。
原本,服丧之人,不宜化妆,但楚兵玄、元仁右都没有出声阻止,他们心里
很清楚,屈戎玉为什么要上妆。
屈戎玉准备好了,起身、回首……
一时之间,明知面前这少女对自己来说,是晚辈、是小小娃儿,楚兵玄与元
仁右也素非好色之人,一时仍是看傻了眼。
是人么?真是人么?
他们早就知道,一直都是这样认为……
和氏璧,乃是玉中极品,古往今来无有其匹;屈戎玉,即是人中和氏!
元仁右呆然道:「你这模样,便是说要出嫁,我也信了……」
楚兵玄亦喟然道:「豫让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不虚!」
屈戎玉默默穿起了孝服麻帽、背上琴囊后,便道:「午时了,出发吧。」
「师父,我们走了。」元仁右向楚兵玄一揖,楚兵玄点点头。
於是,元仁右、屈戎玉来到前院,回梦堂下二十四弟子早已整装待发,一齐
又回到湘江畔,有人去曳出了回梦堂最大的一艘船,那是约可负载叁十人的中型
舱船,二十六人皆上了船。
顺流,船走得很快,一会子便到了洞庭湖中,远远地已可望见君山了。屈戎
玉漫步来到船首,向元仁右道:「师叔,我先去,你与大伙儿便在左近等着。」
元仁右答应了。他很清楚,一旦回梦堂全体出现,势必引起丐帮上下的戒心
,那么所谓谈判便非谈判,只怕立时便要动起刀戈,厮杀了。只有屈戎玉一人先
去,设法说服了君弃剑,这一切才有转机。
这是何等要事!不仅要为屈兵专洗去冤枉,又关系到云梦剑派与丐帮是否能
够成功达成联合,这又间接影响到能不能挡下回、番、倭、南四路联军,责任何
其重大!回梦堂下众弟子并非蠢人,虽时间上有分先后,但人人都理解了 ̄屈戎
玉身负的担子实是重到无以复加!这对於一个才刚刚失去世上唯一至亲的少女而
言,似乎是太折磨了吧?故人人都向她投注了关切与同情的眼神。
屈戎玉不动声色,泰然自若,自怀中摸出了一片竹叶,这是在回梦竹林中摘
下的。她将竹叶抛向水面,跟着身子一跃,踏上了水面上的竹叶,只微微一顿,
又向前跃,同时竹叶激进,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水痕,当屈戎玉落下时,又正好
踏在叶上。如此周而复始,他们的船离君山尚有数十丈远,一片竹叶在水上一痕
而往,人已渡去。
人人都看傻了,堂下叁名仁字辈弟子固是赞叹不已、二十一名戎字辈弟子更
是瞠目结舌、讶然了。
云梦剑派的轻功步法,只有凌云步一门,是入门武学,也是天下首屈一
指的轻功,大家练的都是一样,怎么屈戎玉年不过二九,竟能练到如此程度?
元仁右慨然道:「昔时有达摩一苇渡江,广为奇谈;今见屈璧娴一叶过湖,
相去不远矣……若光论轻身功夫,我亦不能及之!屈师叔云:胜我者,唯玉尔。
诚不我欺!」
他们竟无一人知道……
大家,都中计了。
借刀杀人之计。
屈戎玉上岸了。
日头还高,时未至申。她在岸边,面对着涛涛波浪不尽,犹如大海一般的洞
庭湖,坐了下来。
那是种很懒散的坐,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上。
看着湖水一拍一拍地打上岸,只差几寸便要扑到她的身上了,她没反应,不
需要有反应。
她的水性太好了,多大的风、会产生多大的浪,那浪该打多远,她都知道。
她其实不需要想太多,该说什么、作什么,自从中庸来过回梦堂后,她早都
预计好了,接下来,只需等君弃剑到、丐帮大会开始,一切照着剧本走就行了。
在她的剧本之中,没有不安定因素这种东西……
随着日头渐沈,将洞庭湖水映得一片金黄,她忽然开始想 ̄有一天,她也将
在海边,真正的海边,这样望着海。
那也是在等,等倭族的船队到来……
不过,不会再是只有她一个人去等。
至少,君弃剑会陪着……
屈戎玉笑了,带点期待、又有些傻气。
日落西山了。
开始有些乞丐叁叁两两、又或成群结队来到君山,不一会儿,君山周边已聚
集了不下百名乞丐。
不少人发现了屈戎玉,但又想 ̄只她一人,成不了事,等帮主到来再发落,
也就够了,故也没人理她。
这些乞丐大多是从长江河口,由东北方向来到君山,都没发现东南方向百丈
之外,另有一艘中型船。
天黑了,那中型船原本就不显眼。
不一会儿,一艘舢舨急驶而来,那不是一般的快,几乎比屈兵专亲自驾舟还
快!
来了!屈戎玉略整为湖风吹乱的云鬓,仍然坐着,等着那舢舨靠岸。
眼见那舢舨时,还在五十丈开外,不过几个呼吸,便已到了岸边。舟上人鱼
贯上岸,非是他人,正是晨星、蓝娇桃、宇文离、瑞思、白重、君弃剑。
他们一登岸,便见了一身稿素、坐在岸边的屈戎玉。这是丐帮大会,满坑满
谷的乞丐,却有一个玉雕般洁美无暇的姑娘坐在一旁,那太显眼了,由不得他们
不去注意。
前五人只是一怔,而后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屈兵专死了,影响不可谓不大,屈戎玉今次来此,为了什么?
妥协?投靠?还是报仇?
君弃剑将舢舨拉上岸,搁了浅,扫视五人一眼后,便向屈戎玉行去。
屈戎玉仍然坐着,没动,不需要动。
她很自信,极度自信,她知道君弃剑一定会来陪她坐着。
果然,君弃剑来了,他在屈戎玉身旁蹲下了,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很遗憾
……」
「是么?」屈戎玉哂笑道。这笑容有点凄然。
「你们都说,云梦剑派图谋不轨,与倭族、云南、回纥、吐番、甚至二十一
水帮联盟勾结……而今如何?」屈戎玉转首正视他,幽幽问道。
这问题很直接、又不直接。
这不仅是在数落君弃剑的愚昧,也表示出自己的无辜、爷爷的委屈……
君弃剑慨然一叹,又重覆道:「我很遗憾……」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全
看清楚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作。河伯生前不能作到的事,我会替他作到。」
「不用!」屈戎玉冷然道:「我会去作!」
这句话,乃是欲擒故纵。
她太自信了!浑不知正有另一艘船,足可影响她整个剧本的船正向君山来。
但君弃剑也不知道,他微微一愣,又道:「河伯……他老人家不能作到,你
独个儿要作,不是太……太勉强么……」
屈戎玉不出声了,接下来她要等,等君弃剑自个儿将她想听的那句话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