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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了。
观相行至棺旁後,即道:「皇甫盟主擅使阴柔内劲、其势悠长、极耐久战,
这一点大夥儿是明白的。他是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身子尚挺直站著、但全身肌肉
松软、唯独双臂硬,有痉挛的情形。由此,老僧判定,皇甫盟主是在与人过招
时死的,且……是被活活累死的!」
听了这话,厅中起了一阵耸动。
许多人都曾听说,杀耗子最狠的方法,即是将它丢到装了水的水桶之中,如
此一来,耗子即会游水直到累死为止。求生无门、求死又难,再残忍也不过!
怎能想到,皇甫望居然即是如此死法!
庄景胜道:「即使略受了点风寒,皇甫盟主又怎能轻易为人所杀?」
「不,没有人杀了皇甫盟主。」观相将锡杖置於一旁,向徐乞道:「徐帮主
,我二人示范一下,好教众人得个明白。」
徐乞走到观相身前,两人皆伸出双手,右掌朝上、左掌朝下,右腕抵在对方
的左腕上、左腕贴在对方的右腕下。
而後,两人开始动手,双手只在对方手腕之中旋绕,左掌划小圆、右掌划大
圆,一交之後,分即再交,大圆围小圆,划成了两个毫无止境的圆!
两人动作并不甚快,一来观相本身武艺并不高超、徐乞也不擅长这等揉面般
的软功夫,但两人四掌翻来送去,也已教厅中众人眼花撩乱。
徐乞与观相双足毫不稍移、全身上下可说唯有手臂、手腕有所动作,却已打
得不可开交!
「这是……缠手!」数十人同声叫道。
缠手是极基础的功夫,练拳练掌,皆由缠手练起,无人不识。
但一看,徐乞与观相愈打愈烈、愈打愈快,竟似停不下来!
缠手使至精处,与对手交掌之後,即需黏上不离,即使一时分开了,也要立
即追打,绝不放松!
但两人出手皆是一致,此时双方无论哪边想要停手,便要拚著硬捱上对方一
招的准备,否则便得同时住手。
缠手,纠缠至死,绝不罢休!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观相年逾古稀,双颊已不断抽动;便是徐乞
也开始冒汗,旁观者也知道他们已打得极为疲惫,但却无法停手!
黄楼在旁见了,持起齐眉棍,觑准了两人交手极密处伸棍疾点,硬生生将两
人分开了。但那根齐眉棍却也给两人的手腕交力绞得断成了三截!
厅中众人见了,无不骇然。
观相呼呼喘著大气,徐乞则抹去一把冷汗,道:「黄大哥,还好有你在!」
黄楼看两人脸色,知道应无大碍,仍问道:「帮主、方丈,你们还好吧?」
旁边已有人搬来椅子,让二人坐下了。
「没事……幸好黄施主及时出手……」观相歇够了气,道:「诸位都见到了
,缠手一旦开打,不仅难以骤止、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否则一口气泄了,给
对手逼上一步,那便没完没了……」
黄楼道:「即亦……若无有第三者从中阻拦、又或其中一方放弃捱招,缠手
是一种打到有一方断气为止的交手方式……」
厅中一时陷入了一种严肃的沈默之中。
缠手无疑是种阴柔功夫,也是皇甫望最擅长的武术之一,若是皇甫望使出缠
手,势必较方才的徐乞、观相交手情况要凌厉十倍、也凶险十倍!
众人各自想像著皇甫望累死时的情景,都不禁流了满身冷汗!
忽然厅中有人叫道:「哇啊!别打了!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竟被自己的想像给吓晕了。
大家都知道,来人必是趁著皇甫望害病、体力略降时偷袭,以缠手来过招,
不仅毫无声息、也不能停止,可谓苦海无涯了!要胜过皇甫望这等高手,缠
手真乃最适合的选择!
但凭皇甫望的实力,要以缠手与他打成平手,何等容易?即使皇甫望在病中
,对方也得要有不逊於徐乞的身手才有可能啊!
何人能有如此能力?
祭礼过後,有三人先行离开了皇甫望的宅邸。
瑞思、宇文离、白重。
离开屋子不久,天上即飞来一支信鸽。那鸽颈中有一圈白毛,正是他们资以
与君弃剑连络用的那支。
瑞思扬手让信鸽停在自己肩上,看到鸽腿上的信筒里已空了,确定了君弃剑
还活著。但他们并不感到高兴,仍自走著,单纯的漫步。
步伐,有点,沈重。
他们都知道,心里很明白。
瑞思决定违逆可汗的意思,起因是在君氏父子身上。她认为,只要有君氏父
子在,中国不可犯。
瑞思沈思许久,终於出声道:「我觉得……君氏父子正好有一种相反的情况
。君聆诗自成名後一事无成,但名声只是愈来愈大,替他打响名号的,即是徐乞
、皇甫望。君弃剑自没没无名至迅速掘起,作了不少事,给他机会的人,也是徐
乞、皇甫望……」
白重跟著说道:「同时……也因为北武林有徐乞、皇甫望,可汗才不敢再
侵中国……」
宇文离道:「现在,少一个了。」
此句之後,又是沈默。
沈重的沈默。
「会是谁……?」半晌後,白重喃喃道:「不可能是回纥人……」
回纥与更早的匈奴一样,向来最敬重强者,只要是强者,即使原先只是平民
百姓,也可以在一夜之间被拔擢为领军大将。
即亦,在回纥,只要是强者,几乎都是大将。
宇文离即因孔武有力、为人所重,才能娶得可汗女儿;像白重这样未成为
大将、也没什么名气的剑术好手,实是异数。
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回纥人来杀了皇甫望,由於强者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
大将,不可能毫无消息。
同时,他们也不认为,回纥有任何人能打得赢皇甫望。
即使是在病中也一样!
「吐番的底细,我们很清楚,也不会是吐番。」宇文离接腔道。
瑞思仍在沈思。
宇文离的脚步声重而沈,就像他们的心境;白重的脚步声浮而轻,就像他
们的思绪;瑞思的脚步声险而躁,就像他们的处境。
不久,瑞思忽然停下脚步、发起了抖,愈抖、愈厉害。
抖到定不下自己的身子了!
宇文离吓得紧紧将瑞思搂在怀里,连问:「怎么了?老婆,怎么了?」
「敕……敕……」瑞思的声音颤巍巍地,连话都说不好了。
白重听了这个字,心头一惊,随即提高警觉、观望四周。
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敕……?」宇文离喃喃念著,而後身子猛地一震、脸也白了。
白重见了,一阵呆愕。
许久之後,三人终於回复正常。
但瑞思的表情仍是心有馀悸,宇文离关切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瑞思摇了摇头,一时未答。重重的吸了口气、定下神後,才道:「我……我
忽然想到了他……想到敕里,云南王,稀罗△。」
宇文离轻抚著瑞思的背,道:「他死了,我们都晓得,他死了。」
「可能……吧……」瑞思极不笃定的喃喃说道。
稀罗△,曾经睥睨六界、傲视群伦、无敌於天下的王者。
白重喃咕著:「并未有人看过他的尸体……」
这一句话,又让瑞思与宇文离的脸色唰地白了。
回到襄州後,君弃剑、怀空、海鸭二人一鸭迳奔向晨府。在前庭、大厅中都
没见到有人,君弃剑不假思索,随即转往君聆诗房间去。
君聆诗见到君弃剑平安归来,原本极为肃穆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道:「
屈姑娘,诚不我欺。」
君弃剑道:「二爹,我不想谈她。王道和石绯、北川、魏灵呢?」
这时,晨星接到仆奴传来君弃剑回返的消息,也急急赶到君聆诗房中,见到
君弃剑无恙,喜出望外地叫道:「你活著回来了!你真的还活著!」跟著又一眼
见到怀空,讶然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何时曾没空过?」怀空微笑道,跟著将海鸭从头顶上拿下,放到了
椅上。
晨星道:「也是,天下至闲人,你也算是一个。」
君聆诗先招呼他们坐下後,才缓缓说道:「我让王道、石绯去了湘江口;曾
遂汴与李九儿去了衡山脚下,伏在河口、山道各处要津。」
君弃剑一听,即知其意:这是让他们去看著,云梦剑派是否有人进出了。怀
空在旁连连点头。
晨星道:「幸好有君先生在……否则我也不知该怎办才是了!」
君聆诗只是微笑,并没答腔。
如今庐山集英会一败涂地、皇甫望又猝亡,再加上在没钱就扁行动
失利、梅仁原、钱莹相继而亡後即隐匿行迹的曾遂汴、李九儿二人来投,实是百
务待举、万事缠身。
首先,由於庐山集英会的败北,势必要重新规划一统南武林的步骤,这
已是极为艰难;孰知皇甫望居然於此时谢世,诸人心头震撼自不待言,追寻凶手
也是刻不容缓;再者,曾遂汴、李九儿二人的出现,也等於可以查清没钱就扁
失手被擒的原因,则蜀中情势必须要尽快了解。
此类情况接踵而来,别说是晨星,即便徐乞也要吃不消了!
晨星所言不差 ̄若非有君聆诗在,任谁都会手足无措。
「那,北川和魏灵呢?」君弃剑又问道。
晨星脸色一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