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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轩辕的话,我认真地点点头:“陛下待我千依百顺,又怎么舍得要我伤心?”
“舍不舍得让你伤心是朕的心意,能不能够让你伤心……却是朕的能力。不早了,你歇着吧。”
轩辕野离开‘戏鲤苑’以后,我独自站在窗前发了许久的呆。
我想,谁人都不愚蠢。他看得出我心里有谁,也明白如果不能让一个女人为他伤心。则意味着这个女人尚且没有真的爱上他。
两年多了,我本本分分地做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他没有三宫六院,没有三千粉黛,仅我一人。
而我,却连他一人都无法完整地填塞入心。
我再也没有洛西风的消息,年前奈何进宫来开我,说她带着丈夫和儿子又回了临安城。有次去红鸾镇走货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洛宅。
宅子早就空了,只留下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老伯守着门户。
据说,洛西风带着他重病的妻子远赴东海,而这一走,便是杳无音信。
阿朗刚过百天的时候,南湖鬼鲛作乱。轩辕野下令剪除妖孽,麾下术士新手云集却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
后来听人家说,是云游在外的洛景天突然出手相助,解除祸患。可是事后他挥了挥衣袖,连片云彩都没带走。
任凭轩辕野想尽一切办法意图劝他再入仕辅佐,他也不肯答应。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机会与洛老爷子见上一面。
其实就算有机会又怎样?大概……也是没有必要吧。
我不知道唐芷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洛西风究竟是把她土葬了还是火葬了。
我宁愿祈祷那个可怜的女人如果真的能有造化渡过此劫就好了,因为我已经坦然到愿意把爱情铺开来审视——唐芷对洛西风的爱,不会比我来得少一点点。
如果他还有她,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记了。
那些本来就该走在正轨里的命运,只有我一个人是带着满身的怨念从千年之前滚回来的。
我离开了,大家各自安好。
今年的梅花花期特别的长,我闲来就在窗前作画。
有梅有兰,有鸟有鱼。当然画的最多的还是锦鲤。
轩辕是个不谙词画的军将出身,从不见他拿笔浓墨。但是那天他偶然经过时,只看了一眼我画上的锦鲤,就说:“这不是你,尾巴不一样。”
我的心灼痛非常,想要反驳什么却戛止无力。
那天他躺在我身边,一直到夜半都没入眠。
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事。
他问我,是不是心里有人。
接下来是大段大段的沉默,俯仰之间自由彼此沉重的呼吸。
他起身走了。当晚再也没有回过‘戏鲤苑’。
第二天一早,宫里传开了。说陛下昨晚临幸了一个小宫女。
多嘴多舌的侍女们背着我在柱子后面传得有板有眼,我轻手轻脚地路过,她们吓得赶紧住嘴。
我笑说:“干嘛那么紧张?宫里这么无聊,难能有些趣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宫女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一边掌嘴一边说,女婢该死。
我把年轻轻的丫头扶起来:“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年轻水灵的。平日乖巧机灵一点,说不定哪一天也有这样的机会。”
宫女吓哭了,我则挑着无畏的笑意,推开宫门去院子里看雪。
说好的四季如春呢?这雪一下,骨子里就寒彻了。
“娘娘!你去哪啊!外面这么冷,你的身体——”
我说我没事,只是随便走走。明明是打算出来透透气的,可是胸口却闷得又顿又痛。
我弯下腰,本想歇一歇。可是刚启唇就呕出一口鲜血。
我觉得很丢脸——
因为传出去的绯闻再清楚不过了:一向淡定自若的皇后两年下来专宠后宫,却只因为陛下偶然临幸了一位宫女而被气得吐血。
这不是我风格。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片温暖的屏风后面。手腕上搭着一片丝帕,太医在为我诊脉。
摇完了我的手就开始摇头,最后在轩辕野杀人般锐利的目光下噤若寒蝉。
我说你退下吧,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太医战战兢兢地捡了脑袋滚出去,我闭上眼,不想多说一句话。
轩辕野坐到我榻前来,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喂我吃。
我不挣扎不拒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乖乖地咽下苦涩的药汤。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么?”他说。
我摇头:“没有。”
后来他摔碗而去,我独坐默立。
三个月后,被轩辕野临幸过的小宫女被人发现投了井,肚子里还带着未成形的龙种。
一时间,流言纷纷而起。我病榻在床,懒得去争辩。
那日我与我的丈夫对坐床前,他说他知道跟我无关,我说我知道跟你有关。
“阿黛,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他的话决绝残忍,我无力消化,只能由着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病下去。
我并非一点不爱轩辕野,也并非因为洛西风而不愿把自己的心一点点给出去——
只是因为,我从不知道何时开始,突然觉得睡在我枕边的这个男人远远比我想得更可怕。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过后,奈何进宫来看我。
她说我憔悴得就像一条被药酒泡了好几年的蛇。
我说我累了。
爱一个人很累,试着爱一个人也很累。
要不是因为阿朗还小,我真恨不能尽快了解这莫名其妙的一辈子。
活一千年还能把自己活到这么个惨兮兮的模样,早知当初还不如被那个渔夫抓去烤了。
说完我抢过帕子就开始咳嗽,咳得虐肝虐肺。
奈何哭了,说为什么每次来见我都是这幅模样。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洛西风和轩辕野这两个男人,如果你找不到一个正确的,何不化鱼而去?
落得逍遥自在。
我说奈何,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你做蛇也做了一千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冬眠好么!是你自己说的弱水三千只取周文斌这一瓢。归根到底,我们都厌烦了这漫长的生命,希望有个人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走一场轮回。
“轩辕对你不好么?”
我说好,当然好。可是我无法因为一个人对我好就能满足而快乐,你骂我矫情也好,贱人也罢,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
看着手心上越来越深的红色契印,我说奈何姐,如果有天我死了。你能想办法把阿朗带出宫去么?请将他养育成人,不要告诉他的身份,也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
奈何聪明绝顶,当即瞪起眼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她才惊魂未定地蹭到我身边:“阿黛,你别吓我啊!这孩子他……”
我点点头:“这孩子是洛西风的。我……我总感觉,轩辕野早就有所怀疑。”
奈何变出了蛇尾巴,在原地焦急地游来游去。
“阿黛你怎么这样糊涂啊!”
我无辜地表示,我也没想过会这样,可是就是有了啊。
“洛西风知道么?”
我苦笑摇头:“我连洛西风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诶?你说什么呢!我刚才白嘱咐你了么?不要告诉阿朗他的身份,我若死了,我怕轩辕不会善待他。
奈何姐,除了你我谁都没有了,孩子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我求你一定要——”
“起来。”奈何攥住我的手,把我从被褥里拉出来。
我都快躺了一个冬天了,这番被她凛然一折腾,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要干什么去?”
“当然是找找路啊,万一以后真要像你想的那样,这深宫大院的,难道你要我一条蛇卷着半残废的身子给你偷儿子么?”
奈何带着我从池塘钻了进去,我是鱼她是蛇,理论上来说比起游水,她一点不输于我。
而且她细细长长,路过礁石泥淖的时候反而比我更灵活。
“唉,说起来我也好久不下水了,想当初还是在汶水河那里采灵石的时候——”
好久远的回忆和经历,我发现人的心一旦懒了,就什么细节都不愿意提起。
“难怪当年的狐妖兮楉这么抓狂,连你这种无欲无求的妖精都要去摸采几块墨灵石——”
“你以为光妖精需要墨灵石提升修为?呵呵,这种石头可是个宝贝。听说研磨打造之后,可以被炼化成焦黑色的铜油,无论是兵工冶炼还是船厂出工——”
我没有接奈何的话,一张嘴,只是吐出了一串泡泡。
最近我病的满脑子浆糊,但并不表示我已经傻到没有逻辑思维的程度。
钻出水面,我看着周围别有洞天的景致,沉默并思索,恐惧并焦虑。
“阿黛你怎么了?”奈何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
“你先等会儿再想,”奈何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这皇宫可真是够大的了,咱们钻到哪里来了?”
这是一处僻静的别院,几乎没有任何地界管司,葱葱郁郁的灌木掩映着隐秘的屋舍。但是从门口镇守的两座麒麟来看,像是严肃的军机要处。
“咱们先原路回去吧。”奈何搅了搅水淋淋的长发:“说是来探探路,其实我也就是想拖你出来转转。看你每日窝在那一小块病榻之上,整个人都要废了。怎么样,游下一圈过来,是不是舒服了不少?”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人病了以后,各类感官仿佛比以前更敏锐了。
我说你小声点,我听到那房子里貌似有人在说话。
就这样,我带着奈何。慢慢靠近,越靠越近。
等快要从灌木里探出头的时候,才看到那处阁楼下面竟然是有人把手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