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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热太太哭着摇头,“我听安东尼和那个叫安托万的铁匠提到,要在巴黎进行刺杀活动……伊莎贝拉,我劝不住他,我真怕他死在今夜…………”
素素皱了皱眉,把挂在手臂的红色围巾再一次戴在脖子上,她声音沉稳,像市长或是只得信赖的长辈在发言,“我知道他们通常在哪里聚会,我去找找他,我的话或许他还能听得进去。”再扣上大衣扣子,她弯下腰安慰布朗热太太,“不过您需要吃点面包或者热汤,您的脸色看起来真让人担心。”
布朗热太太抬起头,茫然又充满感激地望着她,“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可是安东尼这个混小子,在这个家里也只听你的话……伊莎贝拉,请原谅一个母亲的自私……”
“这没什么,布朗热太太,我就当做是雪中散步。放心,我很快回来。”她推开门,风铃叮叮当当一阵响,布朗热太太再追出来,发觉素素已经走在白雪漫漫的夜色中,眼前孤独坚韧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雅克街拐角。
由于刘先生的关系,素素与法共主要负责人有过接触,也给安东尼上线的上线捐过美金,因此拜托他们把安东尼这个臭小子调走应该不是难事。
这群人通常在乌瑟巷巷尾一间阿拉伯人的小屋子里聚会,素素偶然间路过一次,那一回她站在门外向刘先生道别,场面有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暧昧。
话说回来,这个龙蛇混杂的地区塞满了各类有色人种,几乎变成了巴黎人的禁区。
夜很深,她走在薄薄的积雪上,路灯照亮她单薄瘦小的身躯,路边喝醉酒的波兰人不断向她吹着口哨,但她的脚步不停,只管拉紧呢大衣继续向前走。
可是谁也没料到,这样风雪交加的、该是喝着红葡萄酒吃着香煎牛排的夜晚,会在十一点零五分被一声枪响抓破面颊。
砰一声响。
躺在路中央的波兰人醒了,连滚带爬地回到安德鲁斯小酒馆,任老板怎么啰嗦,他也再不敢迈出一步。这被当做上帝的眷顾,以免他冻死在巴黎温柔的雪夜当中。
素素被吓得后背发冷,她匆匆躲到一条仅有一人宽的小巷,不远处传来两个法国青年的交谈,大致在问,人去哪了?打中了吗?另一个说,不知道,不清楚,我可不是什么神枪手。
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黑暗无光的小巷深处走,到直路尽头向右拐,她差一点被眼前倚靠在矮墙下的“德国兵”吓得灵魂出窍。
他大约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浑身都耸拉着跌坐在地上,月光照出白色地面上一大滩被血浸红的影子,让人手指发颤、心跳加速。
正当素素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德国兵”掀了掀眼皮,瞥她一眼,用德语抱怨说:“上帝真有意思,居然派个黄皮小矮子来当救兵。”他中枪后勉强跑了一阵,甩掉凶手之后彻底泄了气,只剩一双幽蓝的眼睛在月亮下闪烁波光,活像一头受伤的脆弱的野兽,又像是个迷失的少年,单纯和狡猾相互渗透,难以捉摸。
该死……他默默骂上一句,这下如果遇不到驻扎在当地的德国人,他只能就地等死。
素素已经恢复冷静,她握着拳紧盯着雪地上奄奄一息的“德国兵”,打算绕过他继续向小巷深处走。
就在她抬脚的那一刻,那个狼狈的“德国兵”突然说:“嘿,不需要我代你向法肯豪森上将(注)问个好吗?毕竟他的德式军团可替你们打死了不少日本人。”这一句用的还是德语。
素素回过头,他已经摘下军帽,露出柔软的浅金色短发,以及纯粹深邃的雅利安人轮廓,就在这一刻,属于他的多瑙河一样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狡猾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侧大腿根,“法肯豪森上将是我的叔叔,看在他和上帝的份儿上你得帮帮我,可爱的中国姑娘。”
狡猾的狐狸得逞了,素素的脚步被善良留住,她长叹一声,蹲在他身边,用德语问他,“军用手电筒有吗?我需要看一看伤口。”
“德国兵”说:“你得在我腰上找找,或许还在武装带上,很抱歉女士,白兰地喝得太多,记不清了,不然我也不会被两个法国猪猡暗算。”
素素咬牙,在他腰上找到一只小巧的手电筒,又因为四周太暗,未免灯光暴露,她只能脱掉她的呢大衣,一头罩在“德国兵”脑袋上,一边用左手撑起来,组成一个建议的遮光篷。
她正低头检查伤口,又听见“德国兵”不怀好意地说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德语也说的不错——”他的声音很低,在她耳膜上轻轻地震,痒得很。
“动脉破了,子弹不在里面。”素素抬起头,黑宝石一般的眼瞳在手电筒的微光中闪烁,如同少女峰上无人踏足的湖泊,美丽纯净,拉丁诗篇一般美好。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酒精中毒,他看着她,一阵一阵眩晕。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你得给我找个止血带,我手臂上也有伤,动不了。”他还是贪婪地盯着她看,简直是饿了三天的小男孩遇到一块从天而降的奶酪,恨不得立刻吞进肚子里。
素素眉头深锁,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关掉手电筒披着大衣站直,慢慢把米白色裙子掀起来,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腿,皮肤紧实,线条优美,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她属于完美,就像神话当中的维纳斯。
终于……终于……他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终于等到她的手指撩到腿根,露出性感撩人的吊带,真是要命,他浑身血液流动加速,多半要死于失血过多。
素素靠着墙,单脚站着,另一只脚抬起来慢慢脱掉丝袜,再穿上鞋。
在他眼里,她抬脚时弯曲的弧度,她微微下弯的身体,以及月光下洁净无瑕的皮肤,每一样都令人刻骨民心。
但坦白说,其实她的动作非常快,一眨眼已经把丝袜缠在他伤口近心端位置扎紧,止住快速外流的血液。
“给我个电话号码。”
“什么?”他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素素看了看他的肩章和领章,平静地说:“我只能打电话帮你找救兵,其余的我概不负责。”
“德国兵”看着她,继续保持着他那股不算友好的笑意,“当然可以。”他说出一串数字,接着问道,“那么……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美丽的中国姑娘。”
素素正要拒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皮鞋踩在雪地上,正一点点靠近。
“德国兵”掏出枪,随时准备做最后回击。素素却突然间站起来走出拐角,急迫地向前来搜查的革命党青年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支吾说:“我在执行任务,伊莎贝拉,可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深夜约会情人吗?真令人失望呢。“
走到这里突然枪响,到处都是搜查的人,我吓得没地方可去,只好躲在这里。”哼,你可没被吓着,你比任何女人都要冷静。
“太太在家里哭,你不能再继续游荡,你得跟我回去。”什么太太?这就要走了吗?答应要给他找救兵的事呢?果然,女人不分种族,通通都不可信。
素素拉着安东尼走出小巷,快步往布朗热教授家的方向走,途中经过一家爱尔兰酒吧,素素提出要先给布朗热太太挂一通电话让她放心,安东尼当然认为没有必要,但拗不过素素,只好陪着她进去。
酒吧里吵得很,素素拿起电话就把安东尼支开,拨通了那位受伤的“德国兵”——确切的说应该是德军少校交待的电话。
她做到仁至义尽,更希望这件事能够就此结束。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想象,或许就连主导这一切的海因茨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件事早已经超出掌控。
时间回到邦尼特家温馨简单的厨房,素素的伤口已经止住血,海因茨忍耐着、按耐着,一点一点向她靠近,而素素正靠着流理台向后仰,悄然躲着他,一直到……
“报告,邓尼茨上校在市政厅召开紧急会议——”汉斯急匆匆进来,站在厨房门口,目瞪口呆。
海因茨两手撑在素素左右侧,低下头发出一声咒骂,懊丧地看着她,“看来我们得稍后再继续,等我回来我们再认真谈谈。”
素素没来得及回答,汉斯又开始催促,“是紧急会议,长官。”
“知道了!”他回过头蹬汉斯一眼,再面向素素,“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以我的姓氏保证,等着我,伊莎贝拉。”
素素垂下眼睑,轻轻应了一声。他却像得到奖赏,高兴得在她额前印上一个吻。转过身面对汉斯时依然是一张冷酷刚硬的脸,随手抓上外套大步迈出邦尼特家。
在汉斯上车前,他结实的屁股挨了一脚,海因茨憋着一口气骂道:“蠢蛋,除了坏老子的事,别的什么都不会干。”
汉斯歪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无辜地辩解道:“确实是紧急会议,上尉以上军衔必须到会,听说是为了讨论战时供应。”
“好吧,最好不是整顿军纪或者要带着党卫军去打仗这类狗屁事情。”海因茨抽着烟,懒洋洋地说道。
汉斯心里捏了把汗,庆幸总算平安过关,不过比其他,赫尔曼少校的副官更可怜,那可是要去床上叫人的……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上帝保佑,务必让可怜的埃里克平安地完整地出现。
注:法肯豪森上将是德国派驻民国德军顾问团指挥官。
Chapter18
海因茨刚进会议厅就被奥托抓住,狠命嘲笑,“我说海因茨老伙计,你这倒霉蛋是在宽容所染上梅毒了吗?瞧瞧你这张英俊的小脸蛋,怎么一夜之间长满了疱疹?”
海因茨烦躁地偏过头,躲开奥托的咸猪手,他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实在没时间搭理奥托这头抽雪茄的大白猪。
然而卡尔尤斯居然也跟上来凑热闹,他趁机抓住了海因茨的下巴,虽然他得踮起脚才够得着,“你得去看看医生,海因茨,免得引起交叉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