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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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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七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女儿,现在回来做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应,“是。”声音里毫无情绪。转身,她走出门口,将行李箱提起,迈着优雅淡定的脚步朝外走去。
  一道人影在她迈出大门前拦住了她。
  她抬眼,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还是那么漂亮。笑,“妹妹。”
  “你,真的不想回来?”略带慌乱的嗓音从林澜颤抖的嘴唇中冒出。
  林锦瑟歪了歪头,似努力地想了想,随后弯起红唇,轻笑,“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我回来做什么?”
  忽视林澜陡然僵硬的表情,她推开沉重的大门,“吱呀”的一声带起漫漫灰尘。外面阳光淡淡的,江南的气候难有晴朗,烟青色的天空透着阳光晕染出金边。
  “你、如果你走了,林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分不到!”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艰难晦涩。
  林锦瑟低声笑了,她没有回头,继续走出去,直至她走远,悠悠的嗓音静静传来。
  “林澜,我这些年在外闯荡,身家早已是林家的两倍不止。你们的财产,我不稀罕。” 
                  Chapter9 因为爱,所以忍耐
  林澜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林锦瑟八岁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六岁的林澜跪在林家的大门口。这个女人说林澜是林家老爷林震的亲生女儿,求林家收留她们。
  那天她陪同着父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女人,还有被搂在怀里一脸迷茫的小女孩。
  小小的她不明白这样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和孩子很可怜。她们已经跪了好几个小时,腿一定跪得很麻很痛。还有那个小女孩,看上去比她还小一点点,头发干枯,嘴唇很苍白,小小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于是她拉了拉父亲的衣角,小声的说,“爸爸,让她们住我们家吧。”
  林锦瑟是林震在年近不惑才得来的孩子,因盼了多年所以极为宠爱她。八岁的小锦瑟在林家的地位比起林震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当她说出这番话后,林震仅是用深晦难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企求的小脸一眼,后缓缓说道,“你们留下吧。锦瑟,你可别后悔。”后面这一句话,是对锦瑟说的。他离开时并没有回头看看那还跪在地上的母女,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
  后来,当林锦瑟真的开始后悔时,一切都已成为那浮尘掠过的光影,无法追回。
  林家是这个镇上的豪门望族,据说从宋朝开始就不断出状元,当朝大官不少来自林家。民国时因躲避战乱举族迁到了这个小镇,虽然迁徙时已经把大量的家财带来,但终归还是渐渐衰落了下去。直至林震这一辈,也只是守着祖业无事生产。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惟有林家,依旧恪守着古礼祖训,与时代渐渐脱节。
  在林锦瑟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极为传统的女人。相貌普通,却知书达礼贤德善良。即使是林澜母女住到了林家,也从未见过她有任何不满。
  于是,包括林家所有人,林锦瑟从未想过她会死。死因是忧郁症导致心率失常。尸体在房间里冰冷了几天才被发现。她像一朵枯萎的菟丝花,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发青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死对于她是一种解脱。
  两年后,林震正式迎娶方芯,林澜被承认为林家子孙。
  林锦瑟从小就是个寡言的孩子。话不多,表情也少,总爱一个人静静呆着。母亲死后,她愈是少言寡语,尤其是在面对林震时,她总是一问一答,绝不多说话。
  而林澜则不同,几年流落在外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开朗,爱笑,喜欢撒娇。年纪渐长的林震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渐渐的竟开始冷落林锦瑟。
  林澜讨厌林锦瑟。这点林锦瑟在林澜刚到林家时就已明白。无所谓,因为她也一样。她不会像林澜那样使手段让父亲越发讨厌她。她不屑。所以面对每次一照面林澜眼中射出的恶毒凌厉,她总是漠视,漠视。因为她知道,家里有个人,比她还受委屈,那就是她的母亲。
  在她眼中,母亲是她见过最可怜也最可悲的女人。她爱着父亲,可是传统礼仪告诉她必须矜持必须隐忍。却不知道,正是她的容忍和退让,让别的女人有了可趁之机。然而她依旧是不愿去争取或是离开,就这样,任凭自己像失去养分失去阳光失去水源的花儿,一点点的,悄然枯萎腐烂成残败的园中泥。
  甚至是在她即将离世的前几天,她仍是笑盈盈地抚摸林锦瑟小小的脸蛋,用轻柔温和的声音一遍一遍地说,“忍,要忍。锦瑟,如果爱,就忍。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太痛了,就离开。”那是小锦瑟头一回听到母亲嘴里说出“爱”这个字。可惜那时她年龄小,没有料到,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时,无论是多么深藏心底的话,都会想要倾诉出来。那样,就没有牵挂了。
  但林锦瑟终究是记得母亲的话。她爱父亲,所以忍耐。她在院落的一角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盆百合花,她每天会给它浇水,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一个不小心,花儿会死掉。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百合花好,香气静静的,不急不躁,做人也要这样。”这句话她谨记于心。
  直到林锦瑟十七岁那年。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叫他“爸爸”,而改为更加疏离的“父亲”。
  彼时林震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江南气候又多变,待风湿病一犯,就须靠一根拐杖才能支撑着走路。
  “不准。”
  十七岁的林锦瑟眉眼已有锐气,她的声音淡淡的低低的,却让林震握着拐杖的手一僵。
  她说,“放我自由,这是妈妈生前答应我的。”
  从母亲去世的那天开始,她对飞出这道高高的围墙就有着深深的渴望。林家深深的院落里,住着一个残缺的林锦瑟。她不想一辈子关在这里,像是有只可怕的看不见的黑手,死死地钳制住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咽喉,压抑得窒息,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这种恐惧和阴暗吞噬。
  是的,她爱父亲。从小父亲就是她仰慕崇拜的对象。那么高大,撑起了整个家。
  但是岁月那么长,那么长,忍耐终究被一次又一次的漠视消磨殆尽,随之消失的,是那份自出生起就开始有的,原始的血缘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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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流云渐渐染成橘红色。
  六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不一会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黄昏下的路灯昏黄,投射在暮色中,照得斜斜飘落的雨丝格外明显。
  林锦瑟在小雨中拖着行李箱,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悠悠走着,不急,也不怕被淋湿。石板的间隙蓄出一个个小水洼,高跟鞋踩过,会小小的溅起一朵朵花。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小旅馆,安置好,洗了个热水澡,披上浴袍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浴室,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迅速接起。
  “哟,林大律师终于记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锦瑟不禁苦笑,这样的口气竟然让她想起了唐流颜。
  “小优,你知道的,我必须来。”
  “知道个屁!姑奶奶我只知道那个混蛋曾经伤害过你!”
  林锦瑟眼睛微眯,敛下眼瞳悄然划过的黯然。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下情绪,笑着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当初他不是故意的。”
  “去他妈的不是故意!如果是我,”电话那头重重的喘息,像是在压抑什么,许久,压低嗓子,沙哑的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如果是我,就是被下了十倍以上的药也不会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林锦瑟沉默了下来,心思千回百转。
  她是个聪明人,小优对她的异样情愫她早已隐隐察觉。只是小优从未说出口过,所以她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小心的回避开,就怕失去这个来之不易亦是唯一的好友。
  “婚礼是什么时候?”
  “明天。”
  “总之,你这次给我小心点,我怕那只白眼狼使坏。”
  “小优……”刚刚尴尬难安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驱散,林锦瑟又好气又好笑。什么白眼狼?
  “还有,吹干头发再睡觉,不然偏头痛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就这样了,明天我还要工作,你丫我就不闲操心了——啪!”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头已经干脆的挂了电话。
  林锦瑟也没在意,被挂电话挂习惯了。正欲关机,又想起自己急匆匆地没打招呼就走,律师所一定乱成一团了,说不定小王那个愣头青又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的找她了。
  想到那时的情景,她不由得笑了,就打了个电话回律师所,告之了加班的同事一声,这才放心的关了机。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适才的小雨已慢慢停了,微凉的空气送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林锦瑟就这样嗅着夜晚的气息,慢慢沉入梦乡。
  
   
                  Chapter10 大神降临
  偌大的厅堂正在举办一场盛大而低调的婚礼。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门窗四处贴着的喜字渲染出喜气洋洋的气氛。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是一场传统的婚礼。
  门外寂静一角,林锦瑟轻倚着窗棂,目光沉静地望着里屋的一群人起哄着将娇羞的新娘送入洞房的场景,眉眼见未沾染上半点喜庆。新人的幸福,与她无关。
  “锦瑟?”略带疲惫的声音压抑着满满的惊喜。
  她闻声回神,一抬眼,便是一张俊雅的脸庞,穿着大红喜袍,翩翩若浊世公子,她笑了开来,“秦大哥,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仿佛岁月仍停留在暴风雨前的那些时光,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也是这样的光景。他穿着大红喜袍,她亦是。那天是他们的订婚仪式,亦是他们初次相见。
  那年她才十五,却被古老的习俗束缚着裹上了大红嫁裳。她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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