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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娑殿下将药君送走,回来瞅了我一回,张口便道:“你不要以为不想扫地躺在床上,便可以偷懒了……”又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终是闭了嘴,不再唠叨。又扶着我起身,用温水化了药丸服下,又扶了我躺下,不过半刻钟,我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间,只听得太子殿下道:“药君是说受了惊吓?”
同娑殿下似极懊悔道:“哥哥,都是我多嘴,吓唬了这丫头几句,我哪知道她平日张牙舞爪,却这般不禁吓?”
太子殿下叹息了一声,我额头上便贴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极是舒服,我在梦里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知这手是太子殿下的,我应极力避开方是正理。但一来额头烧滚,一时里得着了这般冰凉的抚摸,正如饮鸩止渴,解得一时是一时。再来又在迷朦之中,我心中焦急,试了几次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都不能够,越发笃定了这是在梦中,由是放松心神,由他去了。
耳边只听得太子殿下低低的声音自嘲般道:“我倒也不知道这丫头这么不禁吓。平时瞧着就像野猴子似的。”
同娑殿下吃惊道:“哥哥,难道这丫头的病是你吓出来的?”
我只听到低低的笑声,这一切渐渐远去,心里仅有的一丝清明不屑暗道:早闻当今天帝在做太子之时风流异常,这一脉传承,上梁不正,难道还指望着下梁不歪?不过是一段心血来潮的戏弄,岂能将我吓出病来?
长日迟沉。
过得两日,我渐渐好了起来,听院里的洒扫嬷嬷们说,太子殿下这两日极忙,整日陪着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四处游玩,几乎将九重天游了个遍。九重天上这一干仙子仙娥又逮着空子就往太子妃娘娘暂居的殿内跑,只将那里挤了个水泄不通,人头鼎涌,几乎没将太子妃娘娘累出病来,今日正好闭门谢客。
我心中暗笑朱雀神君所言果然不差,若非现在姨母与丹朱表姐在此,我正想一力避开,定然去雀罗殿偷偷寻两坛好酒给他饮。
这般心情愉快的想着,整衣束发出了房门,拖起墙角的扫把老老实实去洒扫。
门外立着的两位嬷嬷这两日奉命照顾我,已与我厮混的极熟,见我又拖着扫把,慌忙过来夺:“姑娘身子不好,也应当歇两日,这才能起身,拿着扫把作什么?”
我拖着扫把不放,笑道:“嬷嬷说哪里话?小仙不过是个洒扫仙娥,做这些活是应当应份,怎么嬷嬷反倒一惊一咋的?耽误了两天功夫,也不知是哪位姐姐帮我在洒扫,青鸾这就要赶去当差了。”
她二位眼见劝解不效,也只得由我去了。
我瞧着头顶日头煌煌,这时候去打扫前殿,显然不智,只得往后殿而去。华清宫虽不如天帝的后花园壮美,可也算得上独树一帜,繁花吐蕊,毓树芬芳,两日乏人打扫,已是落花满径。
我正扫得一头热汗,恰到了往日自己休眠的那棵树下,只听叭叭几声,甚是有节奏,地下却落了许多松子壳,这园中一向只有鸟雀与我作伴,何曾出现过食松果的小兽?我拄着扫把抬头,但见同娑殿下正斜倚在树干之上,眼神晶亮,玉琢一般的面上,全是恶意的笑容,地下已是厚厚落了一层松子壳。
我这几日心神惫懒,只想将份内之事作完,又怕一时唬他不住,矮身施了个极为规范的宫礼,谦声道:“小仙青鸾拜见二殿下。二殿下雅兴高涵,青鸾无知,扫了二殿下的游兴,还请二殿下责罚!”
他往日最烦这些礼数,习惯性的挥挥手,道:“退下退下!”
我拖着扫把一溜小跑,已听得身后急道:“回来回来。”
若能回来才怪。
只当作清风过耳,我一气往前跑,身后脚步之声沓沓,这没脸没皮的皇子居然追了上来。眼前花丛浓密,我一头扎进去,入眼之处乃是一件流光四溢的五彩羽衣,与之袖口紧密叠在一起的乃是件玉色锦衫,我心中大悔,与其撞见这两人还不如落在同娑殿下的手中,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至多是责骂几句了事。
正在愣神之际,身后重重撞上来一人,我一时前趋,直直跌进了凌昌太子的怀里,旁边身着五彩羽衣之人正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鸟族的公主丹朱。
四百多年未见,今日这番见面委实奇怪了些,我拖着扫把也就算了,但一头扎进她未来的夫婿怀中——这番景像落在她眼中,定然够我受的。
偏偏同娑殿下这起事的头正咋咋呼呼喊道:“小呆鸟,你往哪里跑?终于给我抓住了吧?”一把将我从太子殿下的怀中揪了出来,这才瞧清了眼前之人,面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但又不能责怨自己,却揪着我的领子骂道:“要你别跑别跑,偏不听。瞧瞧,撞破了哥哥的好事吧?”
我被他拖着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番话,倒像太子殿下与丹朱在这里偷情一般。
丹朱向来目无下尘,这会已经玉容含怒,将我上下瞧了两眼,讽刺道:“我当是谁呢?”
同娑听得我笑,骂道:“小呆鸟,还不认错?”揪着我衣领的那手已然松了开来。
我整衣敛容,深深施下礼去:“华清宫洒扫宫娥青鸾拜见公主殿下。”
她啧啧叹息了两声,也不教我起来,讽刺道:“从小儿我便说,将来你不过是个洒扫丫头。但你偏不肯安份,在丹穴山做洒扫丫头,粗俗不知礼数也就罢了,偏偏要来这九重天上做个洒扫丫头。这洒扫丫头到了哪里不是洒扫?若教娘亲瞧见了,也不知会不会气出病来。”
她不提姨母便罢,一提姨母我便心中愧疚。四百年不见,我早已不是过去那寸步不让之人,拳头与辩解争论并不曾为我带来什么好处,且九重天上也不是丹穴山由得我撒野。
太子殿下便在身边,我倒也不急着起身,只稳稳半蹲,淡淡道:“青鸾久不见姨母,但如今在太子殿下宫内轮值,一时并无闲暇,走脱不开,还请公主代为问候姨母一声。”
同娑殿下在我身后道:“你这丫头,平日皮得像个猴儿,也有这般规矩的时候,也太能唬人了。嫂嫂别被这丫头骗了。走了走了,让太子哥哥与嫂嫂在此谈心,我们别处玩去吧。”说着上前来拖着我的手,要将我拖出花荫去。
我执意不肯移动半分,打定了主意要瞧瞧丹朱在太子殿下心里的轻重。
他若对丹朱无情便罢了,若对丹朱情深不悔,在他二位成亲之前我若不能离开此地,大概是连怎么丧命的都不知道罢。
馥花如雪
良久,只听得太子殿下柔声道:“同娑,快扶青鸾起来。病了好几日,这才起身,还不扶她去信芳院躺着?”
那晚之后,我倒不曾同他打过照面,闻言如释重负,心内已有八九分明白。太子殿下这是有些受不了丹朱的跋扈之气了。笑着立起身来:“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公主殿下。”抬眼去瞧,丹朱脸上已有不豫之色,但碍于太子殿下,一时之间倒不曾发作。
她自幼被圈在宫内,有时厌烦了便以打骂宫娥取乐。但打完之后,也以金珠打赏,身边倒也有几个贪财的下仆。但一年之中,总也会出一两条命。姨母虽严厉,那也只是在鸟族之中,对着自己这位独女,许是怜惜她自小丧父,总是架不住她几句好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些事情凤栖宫中向来瞒得死紧。丹朱身边又全是姨母的得力干将,但我久在宫中居住,多多少少也会风闻一些事情,平日里能躲着她便躲着她,若有冲撞,总也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姨母面前。她倒不好做出厉害举动来,万一传到九重天上,被安个失德的罪名,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子殿下笑意吟吟,似对这一切全然未觉,道:“公主有所不知,当初女床山有恶兽现身,女床山土地青鸾舍命坚守,父皇赞她勇气可嘉,方才下旨提拨她进我殿中作了一名掌吏,只因她性格顽劣,本王有心令她打磨,这才放在殿中做洒扫宫娥做了两百年。”
我心道:原来还有这等事?这太子殿下真是……真是说不出的恶劣!平日里瞧着道貌岸然,暗地里藏着一肚子坏水,说出的道理冠冕堂皇,倒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儿。虽替我在丹朱面前扳回了些面子,但总叫人心中憋着一股气,不顺得很。
转头去瞧同娑殿下,他面上竟然有几分赧色,喃喃道:“不过是做了两百年的洒扫仙娥。那掌吏每日里困在殿内,又闷又无趣,哪里有洒扫来得有趣?”他自己不喜书本,倒将旁人也想成了自己。
原来这事他也知道。这两兄弟向来形影不离,知道原是意料中事。我冷眼瞧着这兄弟俩,冷冷哼了一声,道:“说不得青鸾倒要谢谢两位殿下了!”说着郑重朝这两位各施了一礼,他二位面上笑意极是尴尬,侧身避了避。
太子殿下指着我笑道:“前两日公主殿下还说要见一见本王殿中洒扫宫娥,今日可不是就巧遇了吗?”
我分明瞧见了丹朱面上的厌恶之色,也只作不知,一本正经道:“闻得太子妃娘娘前来拜访,青鸾早已日盼夜盼,只是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倒不曾前去参见太子妃娘娘。”
她目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定然是想不通往日张牙舞爪的我今日为何这般温顺。转眼却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眼神在花荫之处的太子殿下身上一扫,似乎又是骄傲又是得意。
站在她身帝的男子有着春晓之色,倾城之颜,嘴边噙着极淡的一丝笑,多多少少带着些漫不经心。头顶大朵大朵的花芳香馥郁,有花瓣轻轻飘落,沾在他眉间衣畔,恍惚这男子便是从梦中走来,甫一初见,的确令人惊艳。我在他身边打转也有两百多年,察颜观色早已熟谙,知他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也只眉间微有褶痕。
他这样的男子早已引得九重天上的仙女们芳心暗动,丹朱定然以为我也对天界太子生了欢喜之情,但此男子却是她未来的夫君,我想要得逞,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位,着实